46、扑倒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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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的执行力有多强，戚柠很早就深有体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调查结果就送到了她手上。
春盛国际小学门口。
清晨八点，太阳初露头角，街道偏僻角落处，停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轿车旁，一个哭丧着脸的小男孩，怀里费力地抱着只比他个头还高的赛车模型盒子，双眼含怯地小心翼翼偷瞄了面前的姐姐一眼，复又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小柠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戚柠半蹲在他跟前，高度跟他平齐，沉默着没说话。
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小孩子读不懂大人的缄默，听到她这么说，就以为是被原谅的意思，立刻开心起来。
得寸进尺，眼巴巴地问：“那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这次不等戚柠开口，封砚先替她回了：“不可以。”
语气肯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汪洋刚扬起的唇角一秒又耷拉下去：“为什么？”
刚开口还有点不忿的意思，到后面，彻底哑炮似的蔫下去，明显有点怕眼前这位表情酷酷大哥哥，而且，汪洋紧了紧抱着模型的手，拿人手短，他不敢造次。
“没有为什么，”封砚态度敷衍，耐心不多，没心思教育小屁孩，“犯了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汪洋还想挣扎，“小柠老师原谅我了。”
别说，小孩苦着眉毛的皱巴巴小模样是挺可怜的，还努力伸出一根手指，怯怯地戳了戳戚柠的衣服。
戚柠无声在心底叹口气，刚要软下态度说些什么，封砚横插一道，一把将小孩提溜到墙根罚站。
他可不惯小屁孩，更无所谓保护小孩自尊心，没好气地无情撕破真相：
“原谅你，不是因为你的行为值得原谅，而是她品性善良，不忍心让你自责。”
汪洋眼神还有些不服气，又因为很少有人像封砚这样，把他当平等交流的大人，而不是糊弄小屁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由地莫名信任依仗这个大哥哥。
他表情别扭，若有所思嘟了嘟嘴，还要追问。
封砚却懒得再跟他废话，冲另一边招招手，直接让汪洋家的司机把他领走。
小学上课时间都差不多，戚柠需要赶在九点前回校销假打卡。
封砚开车送她，路上，她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心情空落落的，有几分意兴阑珊。
怎么说，或许是之前在心里铺垫预设了太久，自我分析脑补过太多高深莫测的可能性。
得知事情原委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荒唐。
原来真相根本一点都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得可笑。
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汪洋听到爸妈的吵架，听到了爸爸那句“离就离，谁怕谁，你要是像人家戚老师那么漂亮温柔，我肯定天天顾家，哪也不去，就陪你和孩子”后。
异想天开地以为，也可以找戚柠当他妈妈。
那些误会的聊天记录，照片，还有纸折信物，都是汪洋自己弄出来的。
他让司机叔叔帮他注册了微信号，换成戚柠的头像，去加汪铭，假装是戚柠的小号跟爸爸聊天。
纸折玫瑰，是他去办公室找戚柠叠的，玫瑰里藏的那句话，是他恳求她写的。
戚柠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的场景。
她天真以为是小朋友的攀比心理作祟，希望被特殊对待，又听说那天是汪洋生日，一时心软，私下单独给了他那朵折得最完美的，还写了寄语。
现在细想，不仅如此，汪洋似乎经常拐弯抹角试探她的态度，频繁在她面前夸他爸爸，自吹自擂说自己多乖多好养活。
简直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可惜她只当这是小孩的表现欲，叽里咕噜胡言乱语，最终不过是想引起老师注意罢了，没有放在心上。
多么滑稽。
花了几百万让同事替她顶包、动用关系把学生转校、甚至通过资源置换，来终止男家长抹黑污蔑她的一场闹剧，起因竟来自于一个缺爱小孩的恶作剧。
应该怪汪洋吗？
好像又不完全是。
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八岁小孩，手段能有多高超，在作案欺骗过程中，肯定漏洞百出。
汪铭这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却信以为真，被耍得团团转……
戚柠提不起力气，懒得再去往下思考了。
到了这会儿，她才终于幡然醒悟，原来内心深处，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根本不是所谓真相。
她关心的也不是自己有没有被冤枉被曲解，而是，妈妈的态度。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搞清楚，妈妈为什么会这么处理而已。
可惜答案注定也和真相一样让人灰心丧气。
“等下把……”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在车内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戚柠垂眼揉捏着手指，抿了抿唇，将话说完：“等下把我在路口放下就行。”
正值送学生高峰期，校门口车多不好掉头，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路，她走过去就可以。
封砚应了声“好”。
车内没开音乐，不说话显得有些过分安静，连空气流动都有些滞涩。
临解开安全带前，戚柠想到什么，忽然说：“没关系。”
稍作停顿，她又冷不丁提起：“昨天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三个字了。”
今天不需要再说。
两人打着谜语。
她没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她也没解释这句没关系，跟她对汪洋的那句“可以”，是不是同等含义。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衬得安全带卡扣脱开的咔哒一声异常刺耳。
这一刻，封砚忽然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在戚柠临下车前，他喊住她：“晚上一起吃饭？”
默了两秒，戚柠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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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能一起吃成饭。
倒不是戚柠心里别扭，故意放封砚鸽子不想见他。
是她这边出了点意外，表姐付荔领证前期突然悔婚，过来投奔她来了。
请帖什么都发出去了，场地也预约好了，网上找媒体也隐晦贴了联姻的通稿，两边家族都制定未来三年深度合作计划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重点的是，表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孕初期八周半，吐的昏天暗地，异性三十米之内不得近身，看见就烦。
付荔向来娇蛮任性，放话全家谁都不见，只有戚柠这个性软单纯的小表妹，还稍微入得她几分眼，当面肯搭理几句话。
戚柠被付蒋两家委以重任，多谦让表姐情绪，尽快劝她回心转意。
搁在以往，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戚岚肯定出面做主一口替她回绝。
不过，戚岚昨晚从落霞岛直接飞米兰，要在欧洲出差一个月，目前这消息还没传到她耳朵里。
戚柠自己倒还好，没有什么情不情愿。
从小到大，她跟表姐关系还算比较要好。
虽然在外人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付荔欺负她比较多。
但相应的，付荔也从来不嫌她是麻烦累赘，哪怕她游戏黑洞，慢热很难融入，也不厌其烦地一直带着她玩。
晚上戚柠带付荔去吃了臭豆腐、小街锅贴、海南拌粉还有炸年糕。
她开的车，绕了大半个城，亲自跑到店里打包，带回车上给付荔吃。
付荔是付家四代单传的独生女，小时候受宠程度，比戚柠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怀孕前，付荔自我标榜是贵族名媛和白富美，只□□致的法餐和日料，进食稍微张大点嘴巴，都嫌粗鲁。
这种路边摊垃圾食品更是坚决不碰。
没想到一朝怀孕，害她人设崩塌。
付荔一边皱眉嫌弃，一边被食物味道勾引。
她咬一口臭豆腐，汁水在口腔爆开，享受得眯起眼。
余光瞥见戚柠捧着杯鲜打柠檬水，斯文地小口喝着，再对比一下自己的狼吞虎咽，越发羞愤难当。
付荔蛮横无理地威胁戚柠：“不许让其他人知道我吃这些了！否则，我这辈子赖在你那儿不走了！”
上一句刚放完狠话，下一句忍不住又打听：“除了这几样，还有其他我没见过的好吃的吗？”
戚柠想了想，“城郊有一家熏鸡还不错，杨树巷尾的王嫂卤煮味道也可以，老城区阿水婆婆的奶皮子很正宗……”
她认真地逐一列举，听得付荔不停吞咽口水，揉揉微涨的肚子，遗憾又期待地道：“那我们明天去吃熏□□？不知道哪里有卖卤鸡蛋的，有点想吃。”
“卤……”
戚柠说到一半止住，她吃过最美味的卤鸡蛋，是封砚亲手做的。
好在付荔也就随口这么一提，两人又买了两兜酸死人的青桔，打道回府。
立夏刚过，夏至未至的时节，夜间气温不冷不热。
戚柠陪付荔在院里散步消食。
绕到第三圈的时候，戚柠听到了戚兔兔汪汪的叫声。
声音不大，像是隔了层什么被过滤后似的，听着有点闷。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狗洞，空空如也，而且声源位置也不太对，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戚柠微微仰起头，一眼看见了隔壁露台上，正扒着栏杆向她探头的戚兔兔。
付荔也跟着往上瞅，一眼被戚兔兔的颜值征服：“哇，好漂亮的西高地白梗。”
可惜她现在怀着孕，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封砚在养狗后给露台做了玻璃全包，怕戚兔兔顽皮，不小心从露台上掉下去。
于是露台变成了半个餐厅的外延。
此刻，封砚就坐在落地窗前，百无聊赖享用着晚饭，旁边条几上放了口锅，咕嘟咕嘟，慢火煮着什么。
似发现戚兔兔的异样，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向外看了眼。
视线从戚柠这边一扫而过，大概是没看见她们，紧跟着又将窗户关上，回到了餐桌前。
一墙之隔的戚柠家院里。
付荔吸鼻子使劲嗅：“你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戚柠：“什么？”
“卤鸡蛋的味道。”付荔舔了舔嘴唇，笃定地说。
戚柠：“……”
她鼻子没有孕妇灵，但是，她认得那口锅。
真是巧了，封砚今天居然在家煮卤鸡蛋。
付荔摸着下巴：“远亲不如近邻，戚圆圆……”
戚柠谨慎地劝退：“卤鸡蛋刚煮的不入味。”
“那明天的早饭靠你了。”
付荔拍拍她的肩，伸了个懒腰，上楼洗漱睡觉。
戚柠待要拒绝，付荔笑眯眯冲她勾勾手指：“如果我没记错，你高中毕业那年，被我在春城撞见跟一个男生开房，那男生，似乎跟你邻居长得挺像的哈？”
“我当时还拍了照，”付荔装模作样拍脑门，“忽然有些想不起来，照片存在哪个硬盘里了。”
“糟了，万一不小心被二姨看见怎么办？”
戚柠有被表姐拙劣的演技雷到，欲言又止。
她倒是不太怕被妈妈知道。
毕竟，经过在落霞岛船上那一晚，戚岚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能猜出她跟封砚已婚的事实。
甚至还有些破罐子破摔，想试试戚岚的态度。
看妈妈得知她跟封砚很早就在一起过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犹豫了片刻后，戚柠还是决定不要节外生枝。
在春城被付荔撞破，是当年她和封砚地下恋最接近曝光的时刻，也是她后来提出分手的导火索之一。
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最好还是别旧事重提，免得影响彼此心情。
戚柠妥协：“要吃几个？”
“三个！我半个，宝宝两个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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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柠知道封砚的卤鸡蛋独家配方，并且在旁观摩他做过好几次。
她睡前无数次下定决心，不如现在起床偷偷去厨房做，然后假冒成从隔壁讨来的。
却最终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动手能力，在来回反复纠结中，慢慢睡着了。
早上七点，生物钟自动把她喊醒。
戚柠起床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琢磨怎么合理地上隔壁索要鸡蛋。
昨天下午，她接到表姐电话，急匆匆往家赶。
等把表姐安顿下来，开车带着她吃了半个城，才想起自己放了封砚鸽子。
给那边打去电话，解释原因，封砚只回了个“嗯”字，便识趣挂断了。
听筒里，他的语气，不太容易用语言具体描述。
谈不上冷淡，但也绝不热络，不太像他，当然，戚柠自己也知道，跟她的态度也有点关系。
从昨晚他说了那句“对不起”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有点怪怪的。
她不敢说自己从这三个字中参透了什么，也不想在内心去细究两人对错。
总之，不管怎样，都是她对不起封砚在先。
戚柠现在只想朝前看。
但人的情绪是很难精准控制的。
只能说，她修为还不到家，可能需要躲起来，单独自我消化一下。
“汪！”
戚柠裤脚被扯了下，低头，戚兔兔嗷呜一声，歪头冲她吐舌笑了下。
“你怎么进来的？”戚柠一喜，弯腰抱起它。
转瞬想起来，她给戚兔兔录了狗脸识别，估计是它自己进来的。
“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戚柠rua了一下又一下它的耳朵，一本正经解释，“我表姐现在对动物毛发过敏，你不能待在这里。”
付荔早上通常中午才起，今天又是周末，戚柠不着急上班，在院子里陪戚兔兔玩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哄着它钻狗洞回家。
没想到戚兔兔居然不肯。
抖抖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朝门口喷泉处汪一声，便大摇大摆出了门。
戚柠连忙抓着牵引绳，跟在它身后，怕它不小心跑上路遇到危险，然后就一路跟到了封砚家门口。
后知后觉意识到，戚兔兔是想走正门。
它咬着脖子里的香囊，递给戚柠，让她刷了门禁卡。
按照一般情况来讲，到这个时候，戚兔兔已经安全到家，戚柠是该立刻原路返回的。
但今天她身负偷……啊不，讨要卤鸡蛋的重任。
此刻，出现在封砚家好像也是合理的。
而且戚柠敏锐注意到了，他常开的那辆车，没在院里停着。
封砚很有可能不在家。
大概是脑袋不清醒，还觉得自己格外机智。
戚柠跟在戚兔兔身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他家客厅的门。
里面很静，入目一片漆黑。
房间窗帘紧闭，一反常态地灯光全灭，伸手不见五指。
戚柠尝试按电源开关，小声呼唤智能机器人，都不管用，只能设备全部失灵。
这种情况，她严重怀疑是封砚忘了缴纳电费，整个房子都被物业断电了。
戚柠缓慢挪步往内走。
封砚家的窗帘密闭性实在有点东西，适应了三五分钟，视野依然跟盲人没什么区别。
好在她对他家的布局构造还算熟悉，一路上稳步着陆，没撞到什么东西。
戚柠本想直奔厨房，拿了卤鸡蛋就走，可谁知戚兔兔硬是拽着她，半路拐到了客厅沙发处。
越走近，那股卤鸡蛋的咸香味便越明显，似是从客厅圆几上飘来。
戚柠刚想要赞戚兔兔未免太过于灵慧，这都能猜出她的来意。
念头才刚闪过，她这边就出了状况，腿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接着，又踩到了像是谁的脚。
戚柠吓了一跳，忙起开，但已经来不及，她膝盖一倒，直直向沙发上扑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吃痛的闷哼。
戚柠听出是封砚的声音，虽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在沙发上睡觉，但还是敏锐意识到，趁他还没睡醒，此时不溜更待。
只恨没有通电的条件太过艰苦，害她连此刻自己跟封砚是什么样的姿势都没判断出来。
戚柠第一次出手，就按错了地方。
封砚蓦地按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嗓音暗哑。
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如野豹，清明得很，哪有半分睡意。
封砚微微挑了下眼尾。
戚柠太懂这个眼神的含义，赶在他污蔑自己之前，先发制人，撇清干系：
“我是来偷……借卤鸡蛋。”
“是么？”
封砚慢慢悠悠瞥她一眼，不耻下问。
“什么样的卤鸡蛋，能需要借到我床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扑倒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