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老丫2019

16、第十章上

　　第十章

　　上

　　“哲成！”王大民哆嗦了一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民爸，你怎么出来了？”周秀秀一时间悲喜交加，手足无措，声音都变了调。
　　朱一民诧异地看看老师再看看爸爸朱哲成，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他们是旧相识？”眼前爸爸苍老憔悴的样子，让朱一民鼻子一酸，他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抱住了朱哲成，强忍着眼泪，问：“爸，您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呀！”
　　朱一民感觉到朱哲成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内心亦是万般激动，可他脸上却表现的很淡然，拍拍儿子肩膀，用平静的语气说:“有什么好接的，这不，急着赶来嘛！”
　　朱哲成的突然现身让“亲家会”变成了“大杂会”，知情者百感交集，不知情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有人都在盯着朱哲成看。
　　朱哲成松开儿子，冲大家抱抱拳道：“抱歉，抱歉，不请自到，打扰大家了！虽然没有王大民先生做的多，但本人朱哲成，千真万确是朱一民的亲爹！”
　　“哲成，你回来就好！”一向沉稳的王大民挺激动的，眼眶里竟然噙着泪水。
　　这情形让朱一民更加的疑惑不解，连周秀秀都觉得不大对劲了。
　　“老师，您认识我爸？” 朱一民问道。
　　“很多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交。”朱哲成抢着回答道。
　　王大民默契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一面之缘！”
　　朱一民注意到爸爸与老师对视了一下，似乎在故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朱哲成扫视四周说道：“一民是个好孩子，做爸爸的很自豪！”
　　朱哲成目光落在卜华丽身上，继续说道:\"我猜这位姑娘，就是一民的所爱，一民爱的姑娘一定很优秀，叔叔祝福你们！”
　　“谢谢叔叔！”卜华丽礼貌性的回应道。
　　那边厢，卜大山不大乐意了，一则因为自感被轻视了，既然是朱一民的爸爸，就该先向他一一尊贵的“亲家”致敬；二则是他生怕突然冒出来的朱一民的亲爹，搅黄了王大民刚才关于彩礼的承诺。忍不住不情愿地嘟囔起来：“咋回事啊？到底谁做主呢？”
　　坐在卜大山一侧的卜华琴，觉得卜爸太失礼了，暗自在桌子下方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样，谁知卜大山故意要弄出点动静，他抬高手臂，甩开大女儿，一脸不快活的样子，引来全桌子人的注目。
　　“这位老哥是亲家吧？失敬，失敬！”朱哲成双手合十，给卜大山作了个揖。
　　“嗯啊。”卜大山昂起脸，端着贵宾的架势。
　　朱哲成微微一笑道：“适才门口站了一会儿，知道老哥的意思。我朱哲成也是农村长大的，农村的老规矩都懂。”
　　“懂就好！”卜大山仍旧摆着贵宾架势。
　　“不过不管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人嘛，也该与时俱进，孩子们的性格、能力与品行是最重要的！”朱哲成道。
　　“哎哟，什么意思嘛？俺不懂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俺就知道嫁女儿要风光，该有的礼儿不能少喽！”卜大山有点不耐烦了，虽是方言，他的意思大家基本上听明白了。
　　朱哲成收起脸上的一点点笑意，正色道：“我们爱孩子，就该让孩子们学会靠自己，幸福不能靠要、靠抢、靠施舍，幸福不是给别人看的，是要自己感觉到才行！”
　　朱哲成将目光定在卜大山身上，当卜大山瞥见朱哲成那不怒自威的眼神时，霎时没了底气，忙挪开目光，没了刚才的架势，不敢再言语。
　　一桌子人跟着陷入尴尬的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磨蹭了一会儿，秦助理心里想：“这俩孩子怎么摊上这样的家长呢？看着都膈应人。”他率先起身告辞，秦助理一走，大家纷纷跟着离席，亲家会不欢而散。
　　朱一民只好忙前忙后的送客，特别是要小心，不能惹恼了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
　　卜大山这下子不但没收到礼物，连王大民已经给过的承诺也没了头绪，心里边自然是忿忿不平，可不知为什么又不敢在朱哲成面前发作。
　　卜爸卜妈气冲冲的要回老家，朱一民挽留不住，只好与卜华丽一道开车送他们去车站。卜华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卜华琴陪卜爸卜妈坐后排座位上。
　　路上，卜妈一刻不停地在背后埋怨卜大山没用，真的让卜大山苦闷不已，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感慨着：“养女做什么呢？留着生闲气的！”
　　朱一民知道他们不高兴，但不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卜华丽憋着气不说话。
　　“小朱，别听他们的，你们俩安心工作，多照应照应弟弟。”卜华琴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叮嘱道。
　　“都是那个脓包惹的祸。”卜华丽顺着姐姐的话说了句狠话，想解解气。
　　“说什么？说什么？你这个天杀的死丫头，竟敢这样说弟弟！”胡菊花快蹦了起来。后排的父母很激动，如果不在车里，估计会扇卜华丽几个耳光的。
　　“脓包！脓包！脓包！”卜华丽被惹恼了，针锋相对。
　　“你这个死丫头子，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卜大山发威了，脖子青筋暴起，一边拍打座椅，一边吼叫道：“停车，快给我停车！”
　　朱一民觉得卜大山的手掌快拍到他脑袋了，他吓的不知所措，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乱成一团，刹车声、鸣笛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卜大山两口子才不管呢，冲下车去，卜华琴只好也下了车，一边把爸爸妈妈往路边拉扯，一边对朱一民与妹妹说：“快走吧，快走吧。”
　　朱一民不敢下车，连车窗都不敢放下，生怕卜大山在气头上，真的赏他和卜华丽一顿巴掌。朱一民一脚油门跑了，后视镜里看见卜华琴挡在手舞足蹈的卜爸卜妈面前，一个骑摩托车的交警正向他们那里走。
　　死里逃生般的狂奔了一段路程后，朱一民缓过劲来，不停的深呼吸，才觉得头上一层冷汗。
　　卜华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朱一民的狼狈样子，她苦笑着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从今往后都不要再顾忌他们了。”
　　“对不起，被我搞砸了。”朱一民抱歉道。
　　“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姓卜！”卜华丽叹了口气说，家人有时是你的依靠，有时是你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