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万年》硬汉宋

9、七 打架和要债

　　MAAN COFFEE在西水东小区一角，知道，没来过。大玻璃房子，上下两层，环境优雅。走了不少路，又受了气，这会进来一坐心情舒适了不少。
　　老男人从柜台那边走过来，手上没有咖啡，却带来两只熊布偶。
　　“一会服务员会拿咖啡来换的。你的摩卡。”他扔给我一只蓝色的熊布偶。
　　我们一起坐在大沙发里，大厅里装饰着数量众多奇怪的吊灯，暖色调的光线，热咖啡加轻音乐，我很快昏昏欲睡。他喝着咖啡，眼神却在四处张望。
　　“喂。”他叫我。
　　“嗯？”我一机灵，不知道是睡着了被叫醒的，还是在朦胧中被叫醒的。
　　“你看那个女的，怎么样？”他用眼神和下巴示意我身后。
　　我转身看去，三四张桌外的玻璃窗边，一个穿吊带装的女孩坐在那儿，露在外面的肩膀削瘦而白晰，看不到穿的什么裤子或裙子，但是黑色网袜半踢着鱼嘴高跟鞋露在桌子外。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光头男人，看不到脸，左膀子上的纹身很惹眼。
　　“挺好，挺性感。”我打了个哈欠，抹了抹嘴，随口回他。心想就为这个叫醒我干吗？
　　“嗯，帮我看着点。”他一下就站起来往那里走去。
　　“看着点啥？”我忙在他身后轻声叫他，他没理我。
　　“小姐，你好面熟，很像我前女友。”他直接上去就站那个姑娘面前说。我离这么远都听到了，大厅里至少一半的人都转头看他。
　　他是傻叉吗？
　　“你认错人了。”那姑娘笑着说。
　　“是吗，你这里有没有一颗红痣。”他指指那姑娘胸前吊带下面遮住的部分正当中。
　　那个纹身光头唰一下就站起来了：“朋友，你什么意思？”我能看到那个凶猛的表情的侧面。
　　那姑娘脸色难看，说：“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是要找打？”那个男人瞪着眼睛问他，拳头都握紧了。
　　“你想打我？能打得过我的助手吗？”他居然直接这么说，然后回头对我喊：“晓云，过来。”
　　我感觉到大厅里至少二十来双眼睛往我这个方向看。我无语地跑过去，那个光头在打量着我。
　　看到我是一个瘦瘦的女孩子，歪着头回头问他：“这是你助手？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轻松一笑，说道：“你应该问问她，是谁在她那个地方纹了个胡萝卜。”他说完就往我身后躲，在我耳后轻喝了一声：“上！”
　　那个吊带姑娘瞬间皱眉站起来，那光头一拳就往我脸上呼过来了。
　　要不是他在我耳后说了声上，我可能要准备不及，现在虽然还是事发突然，我总算能预料到这个可能性了。我猛地抬左臂，用前臂外侧挡开他的拳头，右拳本能砸过去打在光头的脸颊上。
　　光头上身一晃，抬左脚对我踹过来。我在他踹过来的时候起右脚踢在他脚外侧，他整个人的重心向他们的咖啡桌而去，还好双手撑住了。
　　吊带姑娘也上来了，抡起她的MCM小包就想来抽我身后的那个老男人。我刚刚格档开光头一拳的左臂顺手往她脸上一个猛甩，一巴掌把她打回座位，一声脆响整个大厅都听到了。我看了一眼左手掌心，红的白的粉的，全是她脸上的化妆品。
　　大厅里靠近我们这边的顾客，纷纷忙着站起来后退，又盯着我们这边的好戏。
　　光头桌子上有用咖啡渣和木头做成的烟灰缸，他一把抓起来转身用那个来打我。这光头纹身和发型都是虚有其表，打架真的一点不讲究，这个小咖啡缸能有什么作用。
　　我也不想让他近身了，一个回旋踢，又轻松命中他的大肚子，把他踢回桌子上。他的身体把桌子撞得移了小半米，原先他面前的咖啡杯，连托盘，还有他的一包苏烟和打火机，全都掉地上。杯子托盘都打碎了，一次性打火机头部那个钢头也摔飞了出去。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歪了的桌子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哎呀，我记错了，我前女友不是她。”我身后的老男人突然叫起来。
　　四周围观的人有几个哈哈大笑不止。
　　“不是她，真不是她，纹身如有雷如纯属巧合。说不定南禅寺那个纹身店就只会纹那几个图案。”他对我前面地上的男人和捂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面不改色地说。
　　“那现在这个帐怎么算？”光头慢慢站起来，吊带姑娘去扶他，被他耸耸肩弹开了，阴沉着脸，死盯着我。
　　老男人说：“呐，我们是自卫，你先动手的，大家都看见了。咖啡加杯子我们赔了，烟和打火机再算一百好了，有监控的，都说得清楚。”
　　“你放屁，你故意挑事情的。”光头大声对他喊。
　　“没有没有，真的是误会。现在女孩子化完妆都分不出谁是谁了，小姐，对不住啊。”他对吊带姑娘喊了声。
　　“五千，这事就算了。”光头气势上还是很吓人，虽然打架不行。
　　“五千不行，我没钱。要不然从你工资里扣，你工资高。”老男人突然对我说。
　　“你说什么？”我忍不住叫出来。
　　“你这个男人，人家小姑娘保护你，你怎么能这样。”围观的一个大姐忍不住说。
　　“就是。”边上有看清楚事情经过的也插嘴说。
　　老男人微微一笑，长舒了一口气说：“打架输了就找对方赔钱啊，混社会就这个怂样，姑娘，这货不行，换人吧。”他对着吊带女说完，转身就走，对我说：“晓云，这光头敢上来，你狠狠地揍他。”
　　他走了我不就得留下来顶锅了吗，我赶紧跟着他走。
　　“你TM想跑？”光头果然追上来了。
　　我断后盯着他，他空手不敢上来，左右一看，拿起一把没人坐的铁折凳，举起来往我们这边冲。
　　个老男人走得悠哉悠哉，头也不回，他以为他是大侠吧我看是。在光头追上来之前，我作势往他那儿冲，他果然举在空中的凳子砸下来，我这是假动作，立刻后闪避开了这一下。再往前瞬间发力出拳打他拿凳子的手腕，并且顺利打中了。
　　他松手凳子掉地上，好像还砸坏了。看到我还在盯着他的动作，没敢贸然进攻，犹豫中他大声喊：“抓住这两个人，打了人想跑。”
　　然而没人帮这个光头上来阻拦我们，我们走到店门外，这里还有几排带遮阳伞的座位，也是给咖啡店的顾客准备的。老男人走出店外几米就不走了，对我说：“光头出来你就全力揍他。”
　　“我是你的保镖吗？打人不要赔钱吗？”我气死了。
　　“钱当然有我赔，你放心打。”他说。
　　光头看我们在外面等他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冲出来了。
　　“你是要打架还是要钱？”老男人见光头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和我开打，就问他。
　　光头被这句话一激，上来和我动手了。他并不用什么拳击散打或是什么武术的起势，就是走上来又想抓我，又想出拳攻击我，吹胡子瞪眼的气势还是很足。
　　可惜对我没有用，这边地势空旷，我扑上去，速度、反应、力量、技术经验和心理素质，自问这些我都超过他。哦，也许绝对力量要弱一些，要用其他来弥补。
　　胜负只在瞬间，我正面踢在他膝盖上，用力不小，能明显感觉到反向弯折了一下，不知道他的交叉韧带能不能顶住，反正受损是肯定的。他吃不住痛，大叫的时候我的前冲肘击打在他胸前平骨下方，然后我快速后退拉开距离以防他追击什么的。
　　不过他已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膝盖坐在地上了，叫声也在肚子被击中之后小了很多。
　　吊带姑娘跟到漫咖啡门口看到这一幕人也没出来，隔着玻璃看看光头，看看我们，也不知道在想啥。
　　我回头一看，老男人得意兮兮地对那个吊带姑娘做了个飞吻，然后跟我说走吧。
　　我电瓶车继续带着他赶紧离开这里。
　　“他和你有仇？”我问他。
　　“没有，不认识。”
　　“你这明明是找茬啊。”
　　“我看中那个妹子了。”
　　“我靠，你那里不是有那么多美女，哪个不比这个好……”
　　“这个没玩过。”
　　“……”我无语，问道：“你家里的都玩过了？”
　　“我开玩笑的，我是一个纯洁的人。你不信可以回去问她们。”
　　我摇摇头，说：“你什么人我不管，干嘛要把我拖下水？”
　　“助理就应该兼职一下保镖，我会给你加工资的。”他哈哈笑着说。
　　“加多少？”我问他。
　　“你知道这电瓶车是登记的你的名字吗？”他说。
　　“大哥，钱变成了东西就没法再变回来了。”
　　“嗯，不错，你总算不叫我叔叔了。”
　　“我叔叔都比你年轻。”
　　他摇头晃脑好像挺开心的样子，没回我的话。
　　“我怎么称呼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来问他。
　　“嗯……叫我刚哥吧。”他想了想说。
　　“叫刚叔行不行。”
　　“随便你。”
　　我看看天色不早了，问道：“我什么时候下班？”
　　“你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没事我也要下班啊？”
　　“不，你是全天候待命的助理兼保镖。”
　　我叹了口气，问：“那现在去哪？”
　　“嗯，我也没主意，要不你想去哪我跟你去。”
　　“你不用回去做管家的吗？这么闲的吗？”
　　“你少管我，我是你老板。”
　　随便他吧，既然没有规定地点，我想去找一个那个帮我还信用卡的朋友，七百五十的手续费已经转给他了，手机上却没有帮我还款的短信过来，以他不太靠谱的性子，我有点放心不下。
　　在城区修了无数年地铁的崎岖道路上走着，我往他所在的小区开去。真是奇怪，这会是怎么都没再遇上查电瓶车带人的交警。
　　老男人也不问什么，安静地坐在后面，他的双手放在我腰上总是在同一个位置，也不变化，我感觉那里要被捂出痱子了。
　　到了朋友所在的小区，我电话给他：
　　“喂，我的卡还了没？”
　　“马上，不要急。”
　　“我昨天中午就把钱给你了，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马上就帮你还，噢。”他说完就挂了。
　　我去，什么情况，我再打给他：“喂，你在哪里啊？”
　　“我在家啊，你不是认识的吗？”
　　“我到你小区了，我来看着你帮我还卡。”
　　“……那你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你不是说你在家吗？”
　　“在附近买东西的。马上。”电话又挂了。
　　真让人心里烦噪，我在车上撑着双脚打电话的时候，老男人居然还是双脚悬空一动不动，害我要用很大力气平衡住车子。我现在要下车等人了，他都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
　　“喂，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嗯。我听见了。”他终于下了车，又坐到边上小区绿化带的砖沿上，点起一根烟。
　　我停好车，叹了口气在楼下等。等了十分钟还没人出现，我再打电话过去，电话居然没人接。我感觉心里有一团火要烧起来，在他楼下团团转。
　　“你要等的人住几零几你知道吗？”老男人突然问我。
　　“知道，301。”我沉着脸回答他。
　　“一个圆脸的胖子，右眉角上有道疤的吗？”他说。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在家里呢。”他说。
　　我一下子没搞懂，不过也生出了上去敲门的想法。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还是响半天直到语音对我说：“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The number your……”
　　我忍不了了，拔腿上楼。到了301就一顿猛敲。
　　“死胖子，你什么情况，在不在里面！”敲了两轮，隔壁人家一个老头开门了。
　　“找301的啊？”他问。
　　“是。”
　　“是要债的吗？”他问。
　　“啊？差不多。”我气道。
　　老头摇摇头进去了，说：“他不会开门的。”
　　老头的话让我心里一凉，这个狗日的该不会把我的七百五揶用了吧，我的两张银行卡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