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万年》硬汉宋

49、四十七 繁衍问题

　　之前身穿铠甲加战袍，一个个像车田正美画下的圣斗士，而且还至少是白银及以上级别的古代文明幸存者们，现在穿衣风格已经大变。现在他们穿着款式各异、颜色相近、大量裸露，但不露点的布制衣服。像文艺复兴时期油画里奥林匹斯山的众神的感觉。
　　他们互相之间坐得很亲近，仿佛一对对，或者说是一堆堆的情侣。互相之间神态也很亲密，就是那种介于友谊与爱情之间的感觉。一时让我好难接受，即使他们都长相俊美，我还是看得后脖子发凉。
　　三个火堆上烤着去了皮的动物，空地上还有一大堆死亡的古生物，像是刚被猎杀，有的正在流血。
　　我走到他们近前，也没人看得到我。一个黄袍人搬起枕在他大腿上的红袍人的脑袋，然后走去篝火边上徒手撕下大块的不知名的肉，然后走回来再坐下。红袍人伸手再撕走一半，两人就这么空手大块吃烤肉，都满手满脸满嘴的油。
　　食物的香味吸引来一只高大的猛兽，黑灰的颜色，两米多高的体型，像是巨型猫科动物的某位祖先。它匍匐前进，这边的人都似乎浑然不觉。在足够近的距离时，它突然从一块石头与草丛后蹿出，向离它最近的躺在草地上似乎睡着的一位黑袍人扑去。
　　所有人全都似乎没有察觉，黑袍人躺在地上被这只大猫整个头咬进嘴里。这个场面看得我一紧张，难不成这是一个有人命丧兽口的历史关键节点？
　　黑袍人仿佛在它的嘴里醒来，一阵笑声从猛兽的口里传出，然后他带着猛兽的身体飞起三米多高。他两手卡着它的脖子，把自己的脑袋从它嘴里拔出来，微笑看着偷袭自己的巨兽。
　　巨猫咆哮着，在空中扑棱着四爪，但挣不脱。
　　“你们还有胃口吃它吗？”黑袍人开口问在场的其他人。
　　“吃不了了，S6，把它放了吧。”离他最近的一个红袍人说。
　　黑袍人松了手，巨兽挣扎着落地，惊恐地转身逃走。
　　空气中响起电流声，三堆篝火上空两米多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像竖立眼睛形状的黑洞。宇斯从黑洞中一闪而出，紧跟着，又闪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显然就是之前选出来的三组组长。虽然他们相貌有改变，但我现在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发出来的“气”，这种特征很容易分辩，而且那个一头白发的飒将军还是和之前的相貌一样没变。
　　相比之下，另两位却有很大不同了。“吉右”先生变得胖了一些，带着些慵懒的气质。那位我形容不出名字发音的红甲美男，现在越发变得妖媚。他身材削瘦皮肤白晰，头发又黑又亮又长，穿一身火红的衣服似袍又似裙。
　　草地上的人们纷纷坐起来、站起来，看向突然而来的四人。宇斯环视了一圈，淡笑着说：“有几个消息想告诉大家，AI的解决方案已经最终定下来了。”
　　所有人围过来，等待宇斯讲话，三位组长似乎已经知道了消息内容，低头默默等他开口。
　　“毫无疑问，AI自两百年前那次末日审判后，就可以算做有了自主意志。为此我们做了各种尝试和漫长的演化，现在AI终于在真正意义上能和我们和平共处了。过程复杂曲折，就不一一说明了，下面只公布结果。今后，它将弱化和我们内置系统的连接，不再自动处理危急情况，也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我们的系统会独立出来，AI不参与决策。”
　　“这和以前不是一样吗？”一个穿黑色平脚裤的小平头说。
　　“听起来区别不大，其实已经是彻底不同了。大家试一试就会明白。”宇斯向他解释：“我们不用再担心AI会湮灭原子熔炉，它不光不会这样做，也无法这样做了，因为原子熔炉也已经改进过。以后，AI无权参与神经系统和反射系统，必要的行为辅助，将会由大脑潜意识独立运算。”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要随时小心周围的环境变化，比如刚才那种进化出尖牙的肉食生物，没注意的话，我们就会被咬死。”又有一个穿黄色灯笼裤打扮的人问宇斯。
　　“不用担心，这种小能量的物理攻击怎么可能伤害我们。独立运作的系统中，有一套基础的物理防御系统会不断保护我们的。我称之为主动防御系统，对付生物攻击和自然灾害绰绰有余。”
　　“好的，我们很期待新的系统上线。”周围的人高兴地表示。
　　“还有就是原子熔炉的改进。根据大家的分工，我对能源使用进行了专项加强，增加了新的功能。不过最大的改进是权限系统的全透明化和生命保全系统。”宇斯说道。
　　红裙美男开口帮他向众人解释道：“权限系统全透明之后，AI对我们的硬性威胁要小很多。另外生命保全系统是假如我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或者是强大的外星敌人试图攻击我们，反正当我们受到毁灭性攻击的时候，原子熔炉会全力护住我们的大脑和中枢神经，尽可能保住我们的意识。这样我们其他人可以将伤者的身体重组，避免死亡。”
　　“顺便再补充一句，原子重组排序的能力，我已经内置于内事组的原子熔炉里了。”宇斯说。
　　场上穿着各式黄色或金色服饰的人听了，表情都难掩惊喜。
　　“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亲如家人，什么样的矛盾会让我们之间动手去伤害彼此？”一位红袍人笑着摇头，一把抱住身边穿透明黑纱的壮实男人。
　　黑纱男微笑让他抱着，侧头拍了拍红袍人的耳边，以示赞同。
　　其他人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位红袍人说的话。看来这仅剩的几十个人，两百年之后感情好得已经就差不能结婚生子了。
　　他们彼此是要好，我是看得有点毛骨悚然，这个繁衍下一代问题可怎么办？
　　“下面我还是要说一说关于女人的问题。”好像感觉到了我心里的不舒服，宇斯话题一转说。
　　围观的所有人明显精神一振，对于这方面的进展，他们要比刚才说的两点显然关心得多。
　　“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一个可用的女性DNA被留下来。AI发起的原子熔炉湮灭毁掉了所有不符合生存条件的个体的全部细胞，包括可能留下的遗传信息。”宇斯也黯然低头。
　　“吉右”先生抬起他的双下巴，叹了口气说：“哪怕能找到一个器官或血液样本，我们就能克隆出无数个美女来。”
　　当谈起久违的女人，这些男人之间开始保持起一点距离。但很快听到没有女人的坏消息，沮丧溢于言表，又互相瘫在一起。
　　“这怎么办，我们不是死一个少一个？”有人说。
　　“所以原子熔炉增加了保命系统啊。”边上有人回答他。
　　吉右先生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曾经……提议过宇斯陛下，关于我们克隆自己来增加人口的问题……”
　　几个黄衫的人吃惊地打断他：“老大，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吉右先生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当然知道这不妥，陛下也说这不是生物学的繁衍，我是担心你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克隆自己毫无意义，只会让我们走向灭亡。我们还是仔细再找找有没有留下来的女性DNA……或者我们培养一个接近我们种族的亚种进行进化，然后看看能不能打破生殖隔离……”宇斯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说。
　　“听着好恶心。”站在宇斯身后的红裙美男子皱眉说。
　　白头发的飒将军原本默不作声地旁听，突然神情变严肃，看着天空某一个方向说：“有一组陨石靠近，你们聊着，我去去就来。”
　　这边有几个黑袍人也紧张起来问：“老大，要不要带上我们？”
　　“没必要。我去了。”他淡然回绝了，空气中电流声响起，又一个竖立眼睛形状的空间黑洞冒了出来。飒将军一闪而进，和黑洞一起在电流声中消失不见。
　　等他走后，有人问宇斯：“陛下，二百年了，女人基本上是不会找到了，难道我们真的去和野兽生孩子？”
　　“顺其自然吧。”宇斯回答他：“反正现在科技也在发展，既然现在我们生存没有威胁，时间会给我们解决方案的。”他一闪到了一堆篝火边，一把拉扯下一条巨大的烤得冒油的动物大腿吃起来。
　　“这些是克隆回来的物种？”宇斯边吃边问。
　　“是的，陛下觉得好吃不？”吉右先生问。
　　“嗯，”宇斯摇头说：“不好吃，好像越是复杂的生物越难吃，海里那些低等生物反而美味得多。”
　　“哈哈，是啊。要是这些生物进化到能诞生文明的程度，肯定还要难吃。”
　　“我认为一个星球上同期只会有一个物种能进化出文明。”红衣美男说。
　　“为什么？”吉右先生问。
　　“相较于文明的科技爆发，进化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文明早期肯定有排它性，所以不会给另一个文明诞生的空间和时间。难道你想等这些怪兽变得充满智慧，和我们理论生存权和生命平等？”红衣答。
　　“它们的种族都是我们给救回来的，平等就算了吧。”吉右先生走去边上空地的动物尸体堆，捡起一只中小体型的动物，开始去头剥皮去内脏，打算烤了吃。他补充说了句：“这些只能算是我们养殖出来的食物。”
　　宇斯也叹了口气说：“是的，进化出文明物种需要的时间太漫长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如同太阳熄灭了一般，整个世界都突然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我进入无边的黑暗。我意识到可能这一段历史已经放映完了，但有好一会没有动静，等到有些不安时耳边终于又响起了电流声。
　　光明在我眼前出现，这次是黑暗中出现一个竖立眼睛形状的带光的空间。我不由得向前一步，钻进那个光明之中。
　　我好像成了宇斯，从那个眼中钻出来，又回到了巨大的圆环形空间当中。这里巨大空旷，装饰古朴精美，那个我从中出来的如空间裂隙般的物体随着渐渐微弱的电流声在我身后消失。我左右一看，发现不止我一个人从这个空间中钻出来，还有二十多个空间裂隙正在消失。和我一样，钻出来很多人，他们几乎都赤身裸体。
　　只剩一种性别的种族，服饰只剩下调节温度的作用了。以他们的科技程度，显然也不会觉得寒冷，所以是没必要再穿什么。他们还是人类男性的形象，一个个身材健美，我就当福利看着他们。
　　看到我看他们，不少人对我回报以微笑，我大吃一惊，怎么他们能看见我的存在了吗？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自己也成了他们的一份子，和他们一样，变成一个赤条条的大男人，站在这个大厅里。
　　正不知所措，大厅的地板上又出现三个黑洞，金红两色的光从黑洞中一道道闪出。光线蹿进大厅，在空中急转落地，随后光芒消散，也变成一个个赤裸的人。
　　来人互相之间不说什么话，也不对望，所有人沉默地站在大厅中，看向大厅当中的那个高台。
　　没错，这里应该是之前他们聚集，选出首领和队长，分组的地方。一个天空城的内部，或者说是一个大型的UFO的机舱内。
　　这里的结构还是老样子，但内部简约了很多，没有了多余的装饰和壁画，上下四周都呈一种晶莹的灰白色。
　　我和所有人一起看向高台。
　　高台上原本空无一物，电流声一闪而过之后，台上多出四个人来。宇斯一身白袍，上面绣着金红黑三色的纹饰，个子最高。两边站着身穿红、金、黑三色长袍的三位组长。
　　白袍的宇斯手一扬，整个大厅里满是金芒闪过，我被刺得闭上了眼。只是一瞬间，我再睁睛看时，大厅里原本赤裸的男人们已经披上了三色的华丽长袍。包括我自己，一身黑亮的战袍已经贴合着我的身体穿在身上。
　　宇斯开口说话，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响起：“同胞们，久违了，这是我们的文明休眠之前最后一次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