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万年》硬汉宋

40、三十八 漫长的一夜

　　我拿着25层行政大床房的房卡跟他坐电梯上楼。我们在电梯里没说话，他站我身后还在看着手机。
　　电梯不锈钢的内壁可以当镜子照，我通过反光看着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好像被他察觉了，他抬起头看了看我，问：“要不，到房间之后我换回施坚的样子？”
　　“随便吧。”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走廊富丽堂皇，房间里也和走廊一样，铺着金色带纹路的地毯，入眼除了天花板和床单是白色，其余都是一片金色和红色。
　　他先进了房间，手上的塑料袋被扔到电视机边的红木桌面上。我在后面关门上锁，把防盗铁链卡进铁槽。
　　“你是选择常规洗澡呢，还是我用快捷的方式一步到位？”他站在双人床边问我。
　　“什……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我可以帮你干洗，一下子就能洗好。”他对我笑着伸出双手。
　　突然他眉毛一皱，笑容立止。右手向后一扬，一道红光从他指尖射出，打在电视上方的一幅装饰画上。画上被红光射中的部分冒出一点火花和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子塑料烧焦的味道。
　　“有人偷装了个摄像头。”他对我解释道，随后又突然笑了，说：“没想到又出现了一次被人偷拍开房的机会。”
　　“你被人偷拍过？”我诧异地问。
　　“很久以前了。现在没这个可能了。”他微笑中突然曲率引擎移动，一眨间已经站到我的面前。离我很近，喉结正对着我的鼻尖。
　　金光一下子从他身上冒出来，把我包围在中间。一个恍惚间，我不知身在何处。
　　好像吹了几秒钟热风，随后金光消散了。我好像浑身一轻，赶紧睁眼低头一看，衣服还好好地在身上，我还以为被扒光了。低头时我的头发一根根丝般顺滑地从脸庞两侧垂下来，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意思。这个操作以前E2对我做过，当时我洗完澡出来，她的金光一罩，全身上下无比洁净。
　　我听见他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时，他后退了一步说：“不行，这样操作你身上一点香味都没有。这样吧，反正也不赶时间，你还是去洗一个普通人类的澡。这样也有仪式感，不过，抓紧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的话后面说得很温柔。
　　于是我在房间里脱了外套，进浴室前，我看到他转身走去窗边拉开了窗帘。下面是市区的万家灯火，他在那儿看着窗外发呆。
　　浴室里有大浴缸，不过记得他说要抓紧时间，再加上现在其实已经不用洗澡了，我只在淋浴上冲了一下。酒店提供了三个小瓶，分别是洗发水、沐浴液和护发素，还有一块洁面皂。我看了一下，都是马鞭草加普罗旺斯薰衣草香味的。洗发水和香皂我抹了不少，然后再冲掉，只为了留点香味在身上。
　　穿上白色浴袍，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我走出浴室。
　　出门的瞬间，房间里的灯全部被熄灭了，房间里一点电力照明都没剩下，只有窗外的城市的霓虹灯照进来一点。这里楼层高，光线大多只打在了天花板上，然后被天花板上的白色乳胶漆反射向房间内。
　　“还需要我换脸吗？”他还在窗边看着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明条件改变的问题，这么看他侧脸挺帅的。
　　“不用啦。”事到临头，我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
　　我走到他身后，跟着他看楼下的城市夜景。近处五颜六色，远处星星点点，这么居高临下，我也生出自己是世外高人的感觉。想起豪宅中自己房间门外的那幅夜景图，如果是刚哥画的话，看来他喜欢这种景色。
　　半黑暗中，他转身看我。
　　我心里突然很平静，也这么默默地看他。
　　“你突然不紧张了。”他微笑说。
　　“你怎么知道？你们还会读心术？”我意外地问。
　　“不会。”他摇摇头：“不过我们的感应系统可以轻易侦测你身体里的器官变化，血压、心跳、脑电波、排卵情况等等。”
　　他说一半其实我就想通了，因为杨夫人请客那晚，E3告诉过我那桌客人的身体情况。
　　但他非要故意多说一个排卵情况来刺激我，真不明白他是什么心态，本来气氛也烘托上来了，这个词一出，我的心境立刻被影响了。
　　“哎，别介意。我嘴碎惯了。”他可能侦测到了我瞬间的变化，主动补救了一下。笑着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是一条代表道德的横线—————————
　　为防止因本段描写而让读者无法再读到故事的其他内容，也因为作为第一人称描写的第一章女主角的矜持，更因为此类事件与主线剧情的无关性及不重要性，这里全盘略过。
　　同时，为保证故事时间线上的连贯性，这里留下时间线索以供读者脑补剧情。如果脑补不出来的，可以在这个时间去看一部日本电影，时间上也差不多。记得不要快进哦。
　　————————两小时零六分四十七秒之后—————————
　　金色光团消散，我的衣服在光团中变成了一套通体全黑的连体紧身衣，鞋子也变成了全黑的厚底中帮运动鞋。
　　“穿起来吧，今晚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说。
　　为防金光外泄，也防春光外泄，窗帘早就拉上了。这会他又掀开一点看了看窗户结构：“通风口太小，我们上楼顶。”
　　我跟着他出门，临走他让我把带出来的黑色毛衣也穿在身上。
　　“我们今晚不住在这？”我问他。
　　“时间保贵，今晚回邛崃。”他开了门。
　　“那不下去拿车，上楼顶干什么？”我轻声问他。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没回答。
　　走到电梯口，趁着行政接待没在这一层，他拉我进楼梯安全通道。
　　我们爬到顶层26层，继续向上，上面是锁住的通往天台的铁门，他一碰锁就开了。天台景色更美，今晚风不大。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他在我走上天台后关上了门，然后问我。
　　“是不是带我飞？”我感觉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聪明，来。”他拉着我一只手，往天台的边缘走。
　　本来我是兴奋的，但一直走到天台的最边缘，还没有起飞的迹象，直觉隐隐觉得他是不是又要开我什么玩笑。
　　走到天台最边上，风呼呼地大了起来。我探头往下看，是三十多层高的距离，下面最亮的是边上一栋建筑物顶上酒店的网球场，还亮着灯，这会也没人打网球。
　　还没缩回脑袋，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我推出了天台，紧接着就是自由落体。
　　真把我吓了个半死，但我咬紧牙关想要在空中保持平衡，心跳和肾上腺素分泌水平同时疾速上升。
　　大约掉下去了一半，我的毛衣差点被风吹得滑出我的身体，终于我感觉到腰被人牢牢抱住，然后就是一个向上的加速。
　　我一下抱住了他的脑袋，破口大骂：“你TMD想吓死我吗！”
　　“嘘，第一次飞行，多看看景色。”他坏笑着，声音是传到我耳朵里的，风声很大。
　　我低头一看，我们在快速近乎垂直的升高，希尔顿酒店的大楼只有半截手指那么大了。刚哥的腰部往下，虽然在黑夜中不太明显，但还能看出喷涌的能量。就像夏天的柏油路面，或是燃烧的火堆，光线经过那个位置时就会微微的晃动。
　　“飞就飞嘛，来这么一下干嘛？”我喘着气。
　　“那你说佛祖为什么不直接把大乘佛经给唐僧，非要他去经历八十一难？”他笑着对我说。
　　不断不断的升高，周围气温骤然下降。在我冷得快要发抖的时候，我的皮肤突然感觉没那么冷了，主动防御项链在我皮肤表层开始发热抵御温度变化。
　　“为什么要飞这么高？”我感觉已经飞到不可思议的高度了，有一年买到打折机票，我从四川老家坐飞机来无锡，快要落地时，感觉也没现在这么高。可惜夜色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然一定是很壮观的景象。
　　“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他在空中调整了抱我的姿势。我们变成竖着面对面抱在一起。
　　互相抱紧之后，瞬间提速，那一下我感觉我的胃和血管里的血都没跟上我们的启动速度。风声变得无比尖锐，我手都无法抬起来，如果抬起来，气流的力量应该足够把它吹断，空气就跟砸在身上一样。
　　我相信，要不是有项链护体，我在天上就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有概念速度是多少了，已经听不到风在我衣服上摩擦的声音。刚哥的手除了在加速时抱着我之外，其余时间主要在按住我身上的毛衣，它没被吹散真是个奇迹。
　　离开城区后，满天浩翰的星空在我们头顶上出现。虽然我们有快到离谱的速度，但是天上的星星不为所动，密密麻麻清清楚楚地在我们上方照着大地，从没感觉到过星星能这么好看，一瞬间就把我震住了。看着它们我好像真的回忆起一些恍如隔世的故事。
　　大约有飞了十几分钟，我能感觉到速度是在慢慢降低了。不光速度开始不再加速，高度也在下降，我们像在夜空中慢慢滑翔。透过云层，能看到右下方又出现了一大片城市的灯光。
　　“下面是哪里了？”我看着决不是邛崃市，我们家乡没这么大。
　　“下面啊？下面是……让我流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突然传到我耳朵里的变成了带音乐的歌，好像放MP3一样。
　　“已经到成都了？”我反应过来，这比飞机快多了。
　　其实我们的速度现在还是非常快，只是光看星星感觉不出来。巨大的城市在下方远远的快速掠过，我们的速度和高度也在继续下降。这么算来，前方不远就是邛崃，我很快就要到家了。
　　天空中出现几个小光点，在我们左下方移动。飞近后听到了发动机声，原来是一架飞机。我背上一紧，刚哥抓着我在它后面降下去，抬头能看到飞机底部和机翼上的大灯，一边红一边绿，还有白色。
　　冷不防刚哥松开了手，我手上没使劲，一下脱开了他的身体，自己往前和往下掉，毛衣在风中一阵乱摆。
　　刚开始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特别兴奋，但是星光下，下面是厚厚的云层，我一下掉进了云里。四周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过了几秒钟我就害怕了，他别在云里找不到我啊。用全力喊了两声“刚哥。”我的下落已经没有了姿势，变成乱转乱晃的自由落体，紧接着掉落了云层，下方又出现了城市的灯光了，正在不断逼近。
　　我的心跳又要加快时，他终于出现了，一把在背后抱住了我的胸前，我总算松了口气。
　　几十秒钟之后，他抱着我飘浮在邛崃市的夜空上。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它给我的感觉一点也不熟悉，我在努力在黑夜中寻找家乡标志性的南河。
　　“你家住哪儿？西河村吗？”这会已经不用传音入密了，他在我耳边问。
　　“不是，那是身份证上的地址。现在住在惠民小区30号。”
　　“哦……我不熟。下去叫滴滴吧。”他笑起来。
　　趁着夜色，他带着我一个头朝下的疾速俯冲，没往热闹的临邛古镇和市中心方向去，降落在南河南岸没什么人的邛窑遗址博物馆附近的树林里。
　　降落就像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轻松，然后我们踏着带泥的草地，走上旁边的邛窑大道。
　　“我就这么回去啊？我这身衣服有点不论不类。”我对他说。可能是为了减少风阻吧，毛衣里面的紧身衣实在是太紧了。感觉隔着衣服也算走光，而且上厕所也不方便。
　　“现在给你改衣服会发出光的，被人看见了不好。”他左右看了看路上，这会确实有散步的人。
　　“那我去买一身。”
　　“这没问题。”
　　我们滴滴叫了车，很快就到了市区的瑞云欣广场。不久前还在合肥的五星级酒店，这速度真有点玄幻的味道，感觉环游世界实在也是小事一桩。
　　“你看，那个LA，CHA什么的女装店还没关，你帮我去买件随便什么裙子套一套，好不好？”我有点不好意思穿这个下车。
　　“哦。”他居然没意见，我原以为他不会肯的。
　　“这个牌子叫拉夏贝尔。”他丢下一句下车了。
　　“师傅，不好意思了，我另外付五十块钱给你赔你的损失。”我对滴滴司机说，我看他脸色一下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