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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 奇怪的老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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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她把你删了。”我拿着这个老男人的手机,呆呆看着他,不知所措。
“你说怎么办吧,那包多少钱买的你也看见了,人也是你放跑的。”他拍着他那件破衣服上的灰尘。
“你不能怪我啊,那妹子都尖叫了。”我说。
“她不愿意,我拿回我的包很正常吧,你过来抱住我,她跑掉了,我不找你找谁?我能不能说是你们两个合谋抢走了我的包?”
“那是一只女包,你买来送给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你上来干什么?你现在知道和你没关系啦?你刚才踢我,勒我脖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脑子里闪过手机里照片上36800的数字。我哪有钱……不对,我怎么可能赔钱给这个死流氓。
“你刚才那样说话,人家不肯跟你走也是正常……”我想教育一下这个叔叔应该怎么泡妹子。
“我也不想和她走啊,我是故意那样说的,好把包拿回来,见光死你懂吗?现在包没有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能怎么办,那你报警吧。”真恼火,我这么说完往边上一个亭子里一坐,等他报警。
这是一个建在河边的亭子,边上的古运河里,正开过一条游船,里面载满着游客。
那个男人也跟着我走进了亭子,他站在亭子中心看河里开过的游船,突然微笑着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报警啊,你造成了我的财物损失,她未经许可拿走我的财物,本身就是违法的。”
“我没说你不敢,你报吧。”我没好气地说。
他突然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说:“这样吧,那个包本来也是送人的,她现在跑了,要是你能代替她完成义务的话,事情就算了。”
他说一半我就猜到了他的想法,等他说完我忍着脾气平静地跟他说:“别做梦,你报不报警,不报我回去了。”
“呐,我不会白占你的便宜,我也可以给你买个相同价值的包,现金也可以,五万以内你说话。”他轻声说。
“怎么,我还比她贵一万?”我听完冷笑一声说。
“她不行,虚有其表,那两个都变形了,我觉得还是你好。”他坐在我身边,两手作虚握状,一本正经地说。
我脾气一下就压不住了,一下站起来想走。
他坐那儿突然伸手拉住我的左手,说:“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要不是刚才我体会到了你的好,可不会开这个价给你。”他说着美滋滋地晃一下肩膀和后背,刚才我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他就这么给我来过一下。
我回手就是一拳,打在他鼻梁上,骂了一声:“你个死流氓。”他的鼻梁超级硬,打得我拳头很疼,我吸口凉气看他的脸。
他也是疼地呲牙咧嘴,皱着眉,挤着眼,“啊。”地张着嘴,右鼻孔流下一条鼻血下来。就这样他拉着我的左手还是没松手。
我也不好意思再打他,只好跟他说:“喂,你流血了,还不松手?”
他右手拉着我的左手,左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看着自己的鼻血说了句:“卧槽,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
“叔叔,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发火了。”我威胁道。
“法制社会了,你这样要赔很多钱的。”他终于松了手。
这话让我想到了赔给前男友的五万块钱,但那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很快反击他:“你这样乱耍流氓早晚也要坐牢。”
“我现在只要报警,你立刻就要拘留七天,然后说不定工作也没了。”他说。
“那我也不能让你们这种人欺负。”我说。
“我什么地方欺负你了?”他说。
“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你这是性骚扰。”
他鼻血止住了,突然又笑了。
“那好吧,”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把身份证给我拍个照,工作单位也留下来,我保留诉讼的权力。”
“可以。”我把身份证掏给他,敢做敢当。
他微笑接过。
“过晓云。”他念着我的名字,拿手机拍了个照再还给我,说:“工作单位呢?看你这破工作服,薪水不会高吧?”
“够用就行。”我在西装口袋里拿出工牌给他拍照。
“金华物业,管家?”他这次没拍照,只是看了一眼还给我。
这时亭子外南下塘的小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声,有女人走近了。我看了一眼,是刚才在清名桥上给那个卖唱老头扔了五十块钱的那个美女。
美女走到我们的小亭子边停住了,居然对我微笑点头,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老大。”美女喊了一声,音色成熟动听又温柔。
什么情况,她叫谁?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嗯。”这男人转身走下亭子,站在美女面前。
美女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撕开上面的贴口,抽出一张,专注地帮这个叔叔擦鼻子下面残留的血迹。
这美女穿了鞋可能有一米七三,但还是要比这个叔叔矮一截。她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给他擦脸,擦完一张把湿巾揉一团塞回口袋里,再抽出一张来继续擦。她的动作都很优雅从容,举手投足充满美感,他们两个堵住了出亭子的路,但我并不着急,光是看这个动作,我的心不知怎么就静了下来。
两张带血的白色湿巾她全部塞回了西装口袋里,随后她帮他拍衣服上的灰尘,整理领口。全过程这个男人无动于衷,好像天经地义一样。都弄完了他们两个才走开了两步,回头看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说了声:“那我回去了。”走出亭子。
“等一下。”那个男的叫住我。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他平静地说。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过来之后,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正派了许多。我感觉在这个美女面前叫他死流氓也不好,就说了句:“不用,我家就在这里附近。”
“不行,我不知道你住哪里,你跑了怎么办,你又不是本地人。”他看过我的身份证,知道了我的籍贯。
“那也行,我带你去认一认大门。”我气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我一看就乐了,我也有一把一样的。一个T型的小方盒,再加两把钥匙,小方盒上还有XDL三个字母。不用看,上面有锁,开锁,车场寻车几个按键,这是一把电瓶车钥匙,还和我的三手电瓶车是一个牌子。
“你帮我把车开回去,我开你的。”他对美女说。
美女点点头,从口袋里也掏出一把钥匙和他交换。我眼尖,看到那是一把宾利汽车的钥匙,难免心里犯嘀咕,这不会是个打火机或是淘宝上买的光一个钥匙吧,是不是想套路我?
“今晚回来住吗?”美女自然地问。
“看来要回的,过小姐把我鼻子都打歪了,我还能不回去住?”
美女忍不住爆笑,那声音真的和银铃一样好听,然后对我眨眨眼从一条小路走了。
“你们男人,我真是醉了,你都有她了,还要出来沾花惹草?”等那美女走了,我问他。
“你不懂,她是整容的。”他走过来很自然就要来揽我的肩。
“喂!”在他碰到我之前,我喝了一声,差点又要一拳上去。
“OK,OK。”他举起手:“习惯了,习惯了。我们走。”
“你脸皮真的厚。”我边走边说他。
“其实这是一种伪装,为了掩盖我容易害羞的本质。”他说。
这人没法说。
过了一会,我实在是忍不住,问他:“刚才那个大美女和你同居?”
“是啊,有她。”他秒答。
“有她是什么意思?”
“和我同居的人里面有她。”
“你们很多人一起同居?”这人骗人的吧,我心想。
“你误会了,家里房子大,房间多,给了她一间住。”他解释道。
哦,这也算……也算说得通吧。
“你家有多大?”
“你也要来住?”
“算我没问。”妈的我问他这个干什么。
我不说话的时候,他居然也不说话,本来还以为他是借故搭讪。他的衣服被那个美女整理了一下之后,不知为什么觉得顺眼了不少,之前明明很破旧的感觉,现在就是觉得像是复古的设计师品牌的衣服,看着也挺好看的。而且他安静地走路的时候,虽然脸还是老老的不好看,倒也没了令人不快的气质。
走出了这条小路,我有点口渴了,看了一眼路口的Costa咖啡。我声明,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阵子没说话的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喝咖啡,他请客。
“不用了,我回家喝水就好,晚上喝咖啡睡不着。”我昧着良心回答他。
“睡不着我们可以做运动啊,有一种运动做完了特别容易睡着。”他突然来了兴致。
“不用,不用,不用。”我连声制止,在他把车飚起来之前让他打住。
“哦,可是我要买一杯,能陪我吗?”他问。
“好吧,反正顺路。”
陪他进了店,我站后面远远等他。
“哎,我有个买一送一,农行卡送的,你喝什么?”他点单时突然回头对我喊,店里不少人回头看我。
“随便,随便。”我一下有点尴尬。
他点完走过来对我说:“我点的Espresso不方便打包,陪我在这儿喝吧?”
我不想穿着这不合身的工作服在这里久呆,跟他说:“我家就在前面了,要不我带你去认一认门牌号,你自己在这儿喝吧。”
“不行,我的在做了,Espresso只能喝热的。”他看了看我,又说:“不然我们去我车里喝。”他拿出美女给他的宾利钥匙对着咖啡店外停车场上一按,我回头一看,显眼处一辆粉红色的宾利欧陆GT speed车灯闪了一闪。
“这车是那个美女的吧。”我纠正他。
“她人都是我的,车还能分彼此?”他随口答道。
“你就吹牛逼吧。”我嘴上不信,心里隐隐觉得可能不是吹牛逼,毕竟刚才那个美女的态度我看在眼里。
“怎么样,到底坐哪里?”他也不解释。
我犹豫了下说:“那就车里吧。”
“那你先去坐吧,门开了。”他转身去等拿咖啡。
我走过去,发现有两个姑娘在车前面拍照,一个帮另一个拍,拍完了对换一下人继续拍。等了一会还没拍完,我忍不住走过去,一个姑娘看到了我,说了一声:“美女等一下啊,我们很快拍完了给你拍。”
“噢,没事。我……”我还没说完,她们听见没事两个字就继续拍照了。妈的我想说,我是进去坐一会……
我再不进去,那老男人要出来了,顾不得了,我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那两个妹子见状尴尬地逃走了。借着反光镜的玻璃,我看到她们离开不远后回头对我指指点点。
很快他端着咖啡过来了,我的是红色纸杯,他的是带托盘的磁器杯子。
他坐上车,我接过纸杯,他对我说了句:“榛子卡布奇诺。”
“谢谢。”我接过来,放到车子中控上的茶杯架上。
他坐上来之后,车里飘满了他手上那杯咖啡的香味。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就看着正前方的车窗外,对面是日航酒店的大门。
对面的酒店让我又生起一丝警惕,这老男人可能在觊觎我的身体。但是回想到那个美女的态度和这个车……这年头,他想要找点女人也不会很难吧。他为什么要骑个电瓶车去和那个拜金女约P,开这个车去,搞不好不买包,事情都成了。
我正乱想着,突听边上“咝溜”一声响,他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干了。他那杯咖啡量很少,杯子内壁上挂满了残留物,车里的咖啡香味更浓了。
“你真的要告我?”我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啊?啊。是啊。”他好像突然记起来,说:“对对对,三万六千八呢,那个包,就这么没了。就你今天这个行为,至少要付少量责任吧?就算30%,那也要……三八二十四,进二,三六十八……”他看着车顶在那儿算个不停。
我头疼地扶住额头,搞不明白这个家伙是不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