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背景板人物传》可待者寡

75、白月光（八）

　　马丁力亚海域有一片神秘的深水湾，即便是在航空航天遥感技术飞速发展的当下，也依然神秘莫测，在海图上，它仿佛黑洞一般，占据着马丁力亚海域的东南角，醒目地标记着代表危险三角区的红色。
　　“四方号”误入深水湾，如果没有被击落，那么极大可能是在深水湾迷失了航向或者遭遇了不明事故。收到海上求援消息的第一时间，军方便出动了数艘舰艇前去支援，围绕深水湾对敌方进行清剿，目前基本大局已定，但如何营救“四方号”，却依然是争论的焦点。
　　最终仍是决定，由“巨壑舰”探测深水湾，引“四方号”回家。作为船舶导航定位技术领域的新一代领军人物，李汀然必然受命参与其中，从中调度。
　　“深水湾的环境过于奇特，普通探测手段根本没有用，调度中心控制台这边有沈工指挥，我需要一同登舰随队出发，正好也测试一下‘巨壑舰’的新设备。”
　　李汀然话音刚落，沈思便想阻拦:“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未知的危险是悬在“四方号”头顶的利剑，“巨壑舰”是冒着被枭首的风险实施救援。他不希望李汀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葬送在这片不为人知的海域。毕竟能从深水湾幸存的，太少太少了，按照比例来说，也不过百中存一，就连这些幸存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奇迹生还驶出深水湾的。
　　李汀然遥遥头，“‘巨壑舰’试航成功到现在，已经服役二十三年，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数百场，能与它并肩作战，是我之殊荣。更何况，它现在使用的第三代导航系统是我设计的，也是我最熟悉，这是它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理应由我验收。”
　　他笑了一下:“沈工，后方就交给您了。”
　　论资历，沈思比他年长许多，很多方面，他甚至都要称呼沈思为老师，经验上沈思也比他多很多，“总调度还是交给您最为稳妥。”
　　“巨壑舰”的舰长是位中年上校，改造巨壑舰时，李汀然就同他打过交道，一板一眼，实事求是，是位再正直不过的领导。
　　深水湾内的磁场很奇怪，而且变化很快，强磁场环境下，别说导航，李汀然耳内定制的助听器也受到了影响，杂音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把助听器摘下。“四方号”的导航系统完全无法支持它在如此诡变的磁场环境下继续工作，经过众人一致推测，大概率因此迷航。
　　“‘巨壑舰’的系统已经经过无数次的迭代优化，绝对经得起考验，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启动不同模式应对。”李汀然望着眼前的大屏，屏幕的光照映得他眼底也是一片幽蓝，“可是……”
　　深水湾海面下的环境，不对劲。
　　他按住舰长的手，“蒋团，不要启用声呐。即便万不得已，也不要启用。”
　　当初设计“巨壑舰”的系统时，他也几度犹豫，污染与技术，孰轻孰重。可最后，还是让位于技术层面，极端环境下，启用高频声呐，作为保底利器，可用来保命。
　　海洋生命与人命，怎么选择？一旦启用声呐，将有无数海洋生物死于非命，他望着巨壑舰探测传回的影像，“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可海面的危险同样瞬息万变。
　　“李工，你看，深水湾上方积云了。”
　　无数年后，蒋毅武回忆起这次任务，都无比庆幸，也无比后怕。他问起执拗的孙子，“你知道每一个护航人的心底都必须留有什么样的信念？”
　　“祖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坚决维护海洋主权。”
　　蒋毅武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你一定要做一名海军，请你永远记得今天的立场。可爷爷还要告诫你一句，在自然面前，再先进的设备与仪器，人类依然渺小。”
　　“你记住，护航人，一定要先敬畏大海。”
　　他在海上执行任务三十年，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惊心动魄，但想起那一场深水湾救援，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天气环境极端恶劣，他们就是否启用声呐速战速决甚至都没有时间进行争执，即便如今仍然庆幸，李汀然不顾一切阻止他按下按钮，让他见证了一场人与自然的碰撞中，与海洋生物互救的奇观。
　　远处的海面似乎卷起巨大的风，掀着怒浪赶来，与狂躁的海浪一同而至的似乎还有被裹挟而来的无数生物。
　　李汀然看着大屏上的影像，“蒋团，你听见了吗？它们似乎在预警。”
　　他指着“巨壑舰”测绘的海底图像，“如果要用声呐，先不说要死多少生物，极有可能引起海底山崩，你看东南方风暴移动的速度，不出二十分钟，绝对能追上来把‘巨壑舰’缴成碎片，如果再加上海底山崩作用，不出五分钟，海啸就能把‘巨壑舰’掀翻。”
　　“蒋团，你相信我。这么多人命背在我身上，我不是意气用事。”
　　蒋毅武长吁了一口气，最终坚定了心绪:“好。你说，该怎么做。”以他数年的航行经验，此刻也没有更完美的解决方案，不如放手一搏。
　　李汀然指着大屏上的生物图像，“跟着它们走，即便不能避开，大概率也能侧面逃脱。”
　　作为舰长，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舵手，自他掌舵“巨壑舰”以来，已经航行了三十万海里，驾驶“巨壑舰”，如臂使指。以“巨壑舰”的速度，即便是鲸类全力奔逃，也能轻松赶上，但海面条件过于苛刻诡变，稍不留神就有翻船危险。
　　李汀然接过声呐控制权，模拟了一段音频发出，随即众人便看见，无数海洋生物朝着“巨壑舰”靠拢，即便因为“巨壑舰”螺旋桨形成的海底空穴无法靠近，也形成了拱卫的姿势。
　　李汀然盯着大屏:“这是模拟了鲸类求救波段。”
　　直到成功躲过了风暴，劫后余生，蒋毅武才发现，汗水已经湿透了身上的军装。他放下方向盘，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还残留在颤抖的指尖，望向李汀然时，刚要吐出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李工，你的耳朵流血了。”
　　祖国之瑰宝绝对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李汀然没听见，直到蒋毅武晃了晃他的身体，他才恍然。摸摸耳朵，“你说什么？”
　　他看着蒋毅武的口型，才读懂他说了什么，掏出纸巾擦干净了剧烈疼痛的耳朵，“没事，任务要紧。”
　　其实，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海上搜救从凌晨一直持续到了第三日的早上，这三天无数次正面迎接危险又逃脱危险，所有人都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四方号”生还的几率渺茫，但李汀然参与过“四方号”的改建，他笃定，即便“四方号”破损超过百分之七十，只要不沉没，仍旧有生还希望。
　　“‘四方号’是执行护航任务的舰艇中首批参与改建的驱逐舰类型，当时舰艇上安装了还在调试中的3S级基站，后来因为试验没通过，就停止了投入使用，但因为耗资巨大也没有强行进行拆除。”
　　“如果……我是说如果，‘四方号’上有人打开了基站，”他看着蒋毅武，眼神极亮，“只要有一点点的信号，‘巨壑舰’的新设备就能够捕捉到。”
　　“蒋团，碰一把运气吧。”
　　此时距离上面下达的最大搜救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巨壑舰”自深水湾发出信号求援，二十四小时内海上救生电台全面开启，民用电台接入特殊军用频道，所有途径深水湾的船艇全部都在呼叫“四方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巨壑舰”仍旧坚持在海面上，圈地图一般地排查搜寻。直到无线电里传来带着无数杂音的三声“Mayday”。
　　“Mayday……May……day，Mayday，这里是……号，四方……四方号。”
　　“‘四方号’请求……救援。”
　　“目前导航系统全线崩溃，船体破损超80%，已强行进行登陆搁浅。”
　　“H79护航编队“四方号”全队209人，实到209人，其中47人受伤，请求医疗组尽快支援。”
　　随即“四方号”的基站收到信号，“呼叫‘四方号’，呼叫‘四方号’，这里是‘巨壑舰’，我是本次实地救援总指挥，‘巨壑舰’将在两小时内抵达，请保持通信通畅。”
　　无线电里传来蒋毅武坚定的声音:“坚持住，我们将全力行进，接英雄返航。”
　　原文故事里，李汀然本就脆弱的右耳在这次救援中再次受创，又没有得到及时妥善的救治，彻底失聪，并且左耳听力减退60%，即便佩戴助听器，都很难回到正常生活。
　　这还是军队里一路开绿灯请专家会诊手术后的结果。
　　麻药的效力刚过，李汀然睁开双眼，沈思正坐在他的病床前愁眉不展。
　　“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