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背景板人物传》可待者寡

69、白月光（二）

　　以前的李汀然，温温柔柔的，极有分寸，对待任何人，尺度都拿捏得很得宜。那个时候的他，生得单薄又秀气，像个小姑娘。赵稚喜欢他，就拼命黏着，不许任何人接近，又经常欺负他，他也从不生气。像个脾气极好的哥哥，什么都让着赵稚。
　　李汀然偏过头，笑了一下：“你并不了解我。”
　　温白凛对这话还是认同的。
　　公交站很快就到了，她下了车，正赶上公交，头也不回地上去，公交车发动，很快就走远了。
　　李汀然收回目光，按着眉心，对司机嘱咐道:“回单位。”
　　温白凛一开始找的是一家教育机构，今年要高考，尽量减少了兼职的时间，现在是给个要升学的初中生补习物理化学。
　　学生的父母很忙，家里平时就一个保姆照顾，主家一般供两顿饭，今天来得早，索性就带着小孩做做实验，中午吃过饭开始讲题，先复习再刷题，刷完纠错，再讲知识点，最后进行重点巩固。她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也不耐烦应付小孩，找的家教一般都是教比较乖的学生。这次也一样，是个省心又乖巧的女孩儿。
　　讲题的时候，温白凛发现她今天走神有点频繁，放下书，问她：“有心事？”
　　郑嫣有点羞愧，“对不起，我又走神了。”
　　温白凛觑了她一眼，给她出了一道和刚才的错题同类型的题，郑嫣做了一半，突然说：“温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温白凛并不想和小女生谈论这种现阶段没什么意义的事，也并不想开解这种青春期小女生的那点天真懵懂又风花雪月的小心思。
　　“你想问什么？”
　　“我喜欢一个男生。”
　　温白凛挑了挑眉，“然后呢？”
　　郑嫣垂下眉眼：“他不喜欢我。”
　　温白凛翻着书：“哦。”
　　郑嫣抬起头，小姑娘还没长开，脸上带着一点乖巧的婴儿肥，细眉细目的很好看，气质很古典。此刻眉眼间含着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精致了些。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也不安慰我？”
　　温白凛可不知道好奇怎么表演，只是抬眼看她：“你需要的是安慰吗？”
　　她拿起果盘里的桔子，慢慢剥干净了皮递给郑嫣：“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如果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给你回应，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马上就是升学考试了，你需要的是清醒。”
　　郑嫣沉默，觉得有点道理，轻轻问了一句：“温老师，你是不是觉得很幼稚很可笑？”
　　温白凛摇摇头：“如果你对这份感情付出了足够的真心，没有人可以嘲笑一份真心的。哪怕它确实很幼稚。”
　　郑嫣吃了一瓣桔子，酸出了眼泪：“可我真的很难过。”
　　温白凛看着她泄气的模样，“那就去争取。”她翻了一页书，对她的眼泪和委屈丝毫不为所动，又圈了几道典型例题给她，整个人冷酷坚硬得没有半点感情：“抓紧做，要赶赶进度了。不要浪费你爸妈的补习费。”
　　郑嫣擦擦眼泪，一边做一边问：“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呀。你就没有过这种爱而不得的感受吗？”
　　温白凛眼都没抬，对她这般琼瑶台词和语气不为所动。
　　“那不巧，真没有。”
　　郑嫣又气哭了，怎么有的人表面上是心灵导师，背地里却是个魔鬼。
　　温白凛笑了一下：“毕竟我喜欢的人不可能不喜欢我。”
　　郑嫣哭着刷完了所有题。
　　吃过晚饭，临走时，温白凛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的喜欢只会让你疼痛，那不如好好爱自己，一个人的喜欢是很珍贵的，值得你喜欢的必定是能像呵护伤口一样呵护你的人，而不是只会给你制造伤口的人。”
　　“所以，不要轻易说出口，也不要轻易给出去。”
　　郑嫣点点头，擦了擦还红肿的眼睛，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马上要高考了，也没几节课，课上完可能也不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了。”
　　郑嫣疑惑地抬头，温白凛温文无害地笑了笑:“所以我今天带过来的那套卷子，下周上课前全部完成，最起码圈出来的题，都要做完。”
　　她说完就背着包潇洒地走了，留下身后的郑嫣想起那套比化学书还厚的试卷又伤心地哭了。
　　回去的路上，温白凛买了一杯奶茶，冰冰凉凉又甜甜蜜蜜的，喝的时候还好，喝完就觉得腻，她在楼底下晃了几圈才上楼。
　　楼道里很黑，她的脚步声轻巧到连感应灯都没惊动。
　　到家门口时，门口有一点亮光，忽明忽暗，温白凛吸了吸鼻子，闻见一股烟味。
　　拍拍手，感应灯亮起，李汀然靠门站着，指间夹着根香烟。见她回来，夹着香烟的手悄悄背到的身后，并且很快地藏起神情中的晦涩，扬起笑：“回来了。”
　　温白凛拿出钥匙开门：“以后不要在楼道里抽烟。楼里有孕妇。”
　　旧城区的房子大多低矮，装电梯的都少有，楼上楼下每家每户什么情况都大概能知道。
　　李汀然两指捻灭烟头：“对不起。”
　　温白凛轻声回应：“注意就好。”
　　她关门时，被一只漂亮的手飞快挡住，李汀然问她：“吃过了吗？”
　　温白凛点点头，问：“还有什么事？”
　　李汀然摇头，抽出一张卡递给她：“给你的。”
　　“什么意思？”
　　李汀然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几个字：“留着用吧。”
　　看她想拒绝，他急忙解释道：“是我自己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温白凛从他手中接过，“谢谢。以后会还给你的。”
　　说是这么说，不管是谁的，她都并不打算用。只不过已经很晚了，她不想跟他在门口争执纠缠，才收下。
　　李汀然松了口气。
　　他放下手，眼前的门咔哒一声关上，温白凛就消失在门后。看得出来，她对人的防备，尤其是对他的排斥。
　　他头靠在门上。
　　“凛凛……”
　　眼神里有种从未在人前展示的无助和哀伤。
　　他父母在一次实验中丧生，那个时候赵立堃为了保护他把他接到赵家生活，当亲儿子一样照顾。他刚过去时，因为大病初愈，身体单薄虚弱，需要靠中药调养。赵稚顽皮，爱捉弄他，经常在他的药里动手脚。
　　他吃过几次亏，又不好说什么，每次只是把药倒掉，渐渐地就不肯喝了。
　　有一次温白凛端着药过来，小姑娘从小就是严肃冷漠的模样，不爱笑也不爱哭，但极懂事，赵稚的妈妈可怜她父母不疼，经常把她从温家接过来住。
　　矮矮的小女孩举着药碗，“我看到你又把药偷偷倒了。坚强一点，喝干净身体才能好。”
　　他不忍心她失望，也没解释，端起来就喝了。一入口，才有些惊诧。
　　她背着手，像个小大人，见他喝完，才点点头：“这才像话嘛。放心吧，药是我看着熬的，赵稚不敢动手动脚。以后你的药，我都会看着。”
　　李汀然感激赵家，便连赵稚也容忍爱护，没想到他的退让还会有一个小女孩为他出头。
　　他抱起温白凛，笑弯了眼睛，身上还有股苦苦的药味，轻轻贴了贴她的脸：“谢谢。但是不必了。如果赵稚欺负你，我无法为你争取什么。”
　　一双小手拍拍他的发顶，安慰他：“她欺负不了我。”
　　从那以后，只要她在赵家，他的药就一次都没有出过问题。
　　李汀然抱住头，又捂住耳朵，不能想，一想耳朵就开始疼，他跌跌撞撞地开门回了家，抖着手吃了药才好些。
　　明明是大热天，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那个告诉他赵稚不敢欺负他的小女孩就在眼前，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和深黑色的眼里透露出的一点点得意，都仍旧栩栩如生。
　　第二天，李汀然也休息。他没去上班，把所有工作都往后挪，一大早就做了很多吃的，门前踌躇无数次，不敢敲门。他怕她还没睡醒。
　　等她开门出来扔垃圾，他像接到了指令一样，也开门出来，正看到她要下楼。
　　温白凛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才能那么正好。
　　李汀然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把她推进自己家：“我去扔，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温白凛打了个哈欠:“哦。”
　　早晨不是很有胃口，潦草吃了一些，李汀然上来时，手里提了些水果。他见她吃的不多，很快切了个果盘。
　　他把果盘放在桌子上，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温白凛吃了一口哈密瓜，“写作业。”
　　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每天作业都很多，周末更是翻倍。就算随便涂涂画画也要大半天才能写完。
　　李汀然稍稍有点失落。
　　很快打起精神，问:“今天想吃什么？我一会下去买。”
　　温白凛慢吞吞地咬了口西瓜:“都行。”
　　李汀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讨好人不难，但讨好一个没有任何偏好的姑娘，根本无从下手。
　　温白凛见他局促的模样，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想吃得素一点，清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