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背景板人物传》可待者寡

110、心魔劫（六）

　　半夜里，白玉醒来，发现娘亲不在身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唤了一声，“娘？”
　　案前打坐的染居松听见，过去将他抱到了长榻上，放在温白凛身侧，“嘘，别吵醒你娘。”
　　白玉捂住小嘴，点点头，蜷缩着小身子，挨在温白凛身侧。
　　他拉着染居松的衣袖，“爹，一起。”
　　染居松笑了一下，给他盖好被子，“不行。我与你娘，无名无分，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白玉不解，“你不承认我们吗？”
　　染居松惊诧于他的敏感，安抚道，“并非如此。爹什么也不记得了，对你娘来说，这个我也是她所陌生的，不能这般草率地同床共枕，对你们也名声不好。”
　　白玉“哦”了一声，还是透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是以染居松下了决定，他封住温白凛的听识以免吵醒她，随即对白玉说道，“白玉，爹在幽极山的族人来了，我想让他见见你。他侍奉着染氏祠堂，守命灯明灭，护香火长存，一来让他为你证血脉，二来为你点命灯，你……愿意吗？”
　　白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是那个头发白花花，总是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家吗？”
　　染居松又诧异了。
　　“你已经见过他了？”
　　白玉歪着小脑袋，像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笑了一下，“见过呀。白日里去厨房的时候，他就躲在假山上喝酒，被我看见了，他还板着脸吓我，看上去严肃得很，脾气却像个小孩。”
　　白玉伸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灰暗的玉璧。
　　“他还给了我这个，让我收好。”
　　染居松拿过玉璧摩挲了片刻。这是染氏正身玉璧浮云色，染氏子降生之时，会由直系血亲为子嗣点燃破暗之光，只有正统血脉才能驱散玉璧的晦暗，使之澄净无暇。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白玉，“白玉，只有染氏族人才能驱散浮云色，我为你燃破暗光，你可愿意试试？”
　　白玉抽了抽在他手中的小手，往后退了些，挨在了温白凛身上，母亲温暖的体温给了他安全感，他小声说，“我害怕。”从来都是温白凛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他仍旧会不安，会怕失望。
　　染居松能感觉到他的退却，耐心和他解释，“白玉，爹虽然不记得你们母子俩，但爹并不排斥有你们存在。即便爹相信你们，但爹更想你们母子名正言顺亮亮堂堂地站于人前。”
　　他打消白玉的最后一丝顾虑，“倘若真是你娘认错了人，我也愿意做白玉的爹爹，护佑白玉长大。”
　　白玉一骨碌爬起来，笑逐颜开地向他伸出手，重重点了一下头，“嗯。”
　　染居松也笑了一下，并指如刀，划开自己的掌心，一滴血滴在白玉的额上，他边掐诀边驱动灵火，燃烧着白玉的灵脉。那细弱的灵脉被一片黑气裹覆缠绕，染居松皱眉，灵火如蛇一般舔舐过去，黑气瞬间被燃为灰烬。
　　然后一点灵火自白玉灵脉而生，虽脆弱，却如白凤冲天而起，衔尾而至时，差点把染居松的灵火吞噬了去。
　　不得已迅速撤开，只见浮云色亮了一瞬，又暗淡下去。白玉的神色也由明转暗。
　　他看着染居松皱起的眉，小声问，“仙长，我还能叫你爹爹吗？”
　　染居松闻言失笑，“刚才玉璧亮了，你不叫我爹爹，叫我什么？”
　　白玉投进他怀中，忍不住哭出来，抽泣里的委屈也小心压抑着，“那它怎么又灭了？”
　　染居松探着他的灵脉，也十分奇怪，卷土重来的黑气把白玉的灵脉包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看见了白玉那只凶残的本命火白凤，他也难以置信。
　　“爹也不清楚何故，但爹知道，白玉的破暗光，形如白凤遥临，世间少有。”
　　揉着白玉的小脑袋，眼神柔和，“即便是我幽极染氏，也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才能生出这样生而有形的本命异火。”
　　“白玉，”眼前的孩子一脸的懵懂，他笑着告诉他，“或许你的天赋，更在我之上。”
　　白玉有些害羞，又带着点期待，“真的吗？可是川伯伯说我体质特殊，根本无法修炼。”
　　染居松摸摸他的头，“爹给你想办法。”若无修行根骨，那便洗经伐髓，易根换骨。
　　白玉像是更依赖他了些，缠着他说了半宿的话，他无奈，“小孩子长身体，要多睡觉。”
　　白玉才拉着他的袖子，“那爹不要走，陪我和娘。”
　　染居松点头应了。
　　待白玉睡着，他给榻上的两人盖好被子，却撞上了温白凛的眼。她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照下，清凌凌的，如三月将将化冰的湖面，冷而锐利，不见暖意。可当她笑起来时，眼眸微弯，那些寒意也尽数消散，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她笑眯眯地轻声说道，“仙长，普通术法对我无用。”
　　染居松愣了一下，随即也无奈笑了，“是我考虑不周了。”
　　温白凛抱住白玉软软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身侧捂着，“天快亮了，仙长也去休息片刻。”
　　染居松起身欲走时，听见她问，“若是我真认错了人，你也愿意做白玉的爹爹？仙长，儿子可是不能随便认的。”
　　她半真半假地敲打他，“我儿出身清清白白，我亦是夫君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地迎娶进门。你想乱认儿子，若我那醋劲比脾气还大的夫君还在，必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染居松侧首，满脸的不解，“你说的，真的是我？”
　　温白凛冷笑，“自然不是你，毕竟我那夫君又酸又没用，只会躲起来哭。”她若是真给白玉找个后爹，怕是眼都能给他哭瞎了。
　　成婚前，她外出受过一次伤，被人送回族里。醒来却没有看见他，问了她爹，她爹说，“那小子在后厨给你熬药呢，爹怀疑你这药是他用眼泪熬出来的。一个大男人，怎地那么能哭。”
　　她瘸着腿悄悄到厨房，果然看见他在偷偷抹眼泪，不由问，“你哭什么？我还没死。”
　　他回头，水洗过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可眼尾一抹红却让他看上去竟有些不正经，他惊喜道:“你醒啦！”
　　随即起身跑过来，近了前却手足无措了起来，最终只是拘谨又小心地抱了抱她。
　　她皱眉问，“有人欺负你了？”
　　他竟又掉眼泪了，“没，没有。”
　　他不说，她也不逼问，她爹悄悄告诉她，“正泽送你回来的，你躺着时，人家不过是关心你，多来了几趟，看了你两眼，他就成这样了，后来人家也就不敢来了。”
　　她爹叹气。可她爹大概不知道，正泽不是不敢来，是来不了了，眼前的男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把人家打得满地找牙，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染居松肃着一张脸，“切莫说笑，绝无可能。”他剑修只流血，不流泪，她口中的人绝非是他。
　　温白凛冷哼，敷衍道:“嗯嗯，仙长你可是个有尊严有骨气的人。”嘴硬倒是如出一辙。
　　第二日一早，染居松便去寻了幽云长老。染氏唯有守祠人，可冠以幽字辈序。渡劫寿数近千，幽云长老已过一大半，须发皆白，已现老态。
　　染居松找到他时，他正在假山上晒太阳小憩。
　　“长老可是住不惯学宫？”
　　幽云喝了一口酒，“久在祠堂，清静惯了，这里人少，阳光也好。”
　　染居松从袖中掏出酒葫芦奉上。
　　他接过，打开葫芦嘴闻了闻，一股霸道的烈香扑鼻而来，直冲天灵盖，幽云不禁大笑，“还是你小子懂我。”
　　染居松曾受幽云教导，幽云于他有半师之恩。
　　“行了，想问什么问吧。”幽云叹气。
　　染居松拱手，“长老见多识广，可知中洲温氏？”
　　幽云皱眉，原以为他是要问那小儿，没想到更在意的是小儿的娘。
　　“未曾听说。中洲离天都近，几十年前，天都倒是曾有一脉温氏声名鹊起，此温氏，以卜算闻名，短暂昙花一现后便销声匿迹了。说起此事，与你也有些许关系。”
　　“我？”染居松疑惑。
　　幽云看了他一眼，“天都王族，云谯之祸，皆因卜算温氏而起。”
　　“当年天都逢新皇继位，各洲名门望族皆赴天都相贺，经大鸿胪之手安排居于云谯。新皇命温氏卜算国运，斩杀异己，是时各洲相贺之人也有不少赫然在列。”
　　“我染氏世代居于方洲，亦属天都所辖，虽不参与党争国斗，当时亦有人被困云谯，难免受到波及。”
　　“染氏子弟出生时，便知天赋如何，当初你父亲为你正身之时，你的破暗之光微如萤火，生而四散无形，便知你天赋有限。”
　　“故你虽为染氏嫡支，却因天生驽钝，便只定为方洲染氏下任族长培养，打理凡俗庶务，没想到你弱冠之年却突然开悟，自行悟道筑基。”
　　“以此之龄方筑基于我染氏一众修行子弟来说尚不算扎眼，染氏子弟开窍入道大多年幼，最迟七八岁便要送到幽极山修行，方洲染氏知你天赋有限，兼之已定接任下任族长之职，便未让你前往幽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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