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独色》遠夜十八

88、第八十八章

　　如同保护膜一般的雨水依附在皮肤上，用它冰凉的温度一丝丝地汲取着少年们炽热的体温。
　　当这段时间内在蝶屋里为非作歹的鬼终于被虫柱大人消灭之后，早就整装待发的后勤部队快速地将三具‘尸体’运回了蝶屋。

　　“好冷……剑士大人们该不会已经……”
　　“别瞎说，还有微弱的呼吸，应该可以救回来的。”
　　两名运送嘴平伊之助和灶门炭治郎的后勤人员触碰到他们的皮肤时，都被触手可及的冷意弄得心里一咯噔。但或许是剑士的生命力都比较顽强，又或者是这两个人特别幸运。
　　他们还活着，暂时。
　　而负责搬运灶门祢豆子的后勤人员则有些纳闷——他们清扫过许多战场，也带过不少重伤的剑士和死去的剑士回到治疗处。然而搬运重伤濒死的鬼这种奇怪事还是头一回撞见……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这……这不是鬼吗？”
　　“听说是那边那个剑士的妹妹，一个不会吃人的鬼。”
　　后勤队员一脸难以置信，但还是老实将她放上担架：“算了，就当做不知道吧。”
　　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吃素’的鬼这种存在，但比起质疑，他们更优先于听从虫柱大人的命令。
　　十几个蒙面黑衣的人收拾着残局，他们把分散在各处的日轮刀及其碎片收集起来以待回收利用，把现场明显的打斗痕迹抹平消除——托大雨的福，这份平时工作量最大的任务完成得十分轻松，大部分都被雨水冲没了。

　　“忍大人，伤员已经全都运送完毕。”一名后勤人员到蝴蝶忍的身边报告，然后转向旁边地上的一套衣物，“这套鬼留下的遗物要就地掩埋吗？”
　　白色的外袍已被染成泥土的暗褐，里面还裹着一套鬼杀队的制服。每一只鬼死后都是这般场景，身体变成灰烬仅余下常穿在身的衣物，通常而言这一件衣物就是所有的遗物。
　　虫柱想了一会儿后问道：“那田山上的遗物是掩埋还是烧毁的。”
　　“是烧毁的，那天没有下雨。”这名后勤人士正巧也是参与了那田山善后工作的成员，于是能马上给她答案。
　　蝴蝶忍倒不是不知道情况，她不过是想再确认一遍。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后，被淋得浑身湿漉的女性剑士对后勤人员吩咐：“嗯，那就带回去找一天烧掉吧，辛苦你们。”
　　“不辛苦，这是我们的职责！”
　　后勤人士坚定地回答，他去收起了那一整套娇小的服饰。沾满泥水并且到处有破洞的衣服乍一看就是块丢在那里没人会去捡拾的破布，却是她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处理惯了这类事务的后勤队员将这套‘破布料’放进收纳的口袋中，向虫柱禀告一声便撤离现场。

　　如同这般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恶劣气候，他们也只能冒着大风大雨料理残局。后勤部队是非常艰苦的工作，但这比起剑士们豁出性命去和鬼厮杀的使命就显得非常不值一提。
　　其中佼佼者，刚斩杀完一只恶鬼的蝴蝶忍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虽然是解决了潜在的隐患，但她的心情始终无法明朗起来。
　　女性剑士在雨中矗立了好一会儿。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她们一走便不再回头。白乃呼留下的话语究竟是为了动摇虫柱的意志还是单纯地抒发内心之言已经不得而知，生死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她最后孤独、决然赴死的面貌终究仍是让蝴蝶忍产生些许想法。
　　即便带上因仇恨而生的偏见，小女孩也确实是蝴蝶忍见过的十分独特的鬼之一。那些问题早在很久之前，尚未成为柱的女性剑士就有过类似的思考。白乃呼的临死之言再次勾起那时的思索，也让蝴蝶忍想起某些不怎么令人高兴的往事。

　　暴雨终有停止之时，鬼和人类之间的仇怨也终会有个了结。
　　她在雨中站了许久才缀在后勤部队的尾部回到蝶屋，为初步处理好伤势的几人治疗。

　　***

　　前段时间才伤痕累累地来到蝶屋的一行人，好不容易将伤养好并且做好复健结果没多久就又回到原点——甚至比之前伤得更重。
　　可能是虫柱及时赶到的原因，灶门炭治郎的伤势是三人之中最轻的。
　　聪明地避开心口的致命伤后，较严重的大概就是颈部的喉管受损、腿上三处较深的伤口和右肩深及骨头的一道皮开肉绽的锯痕，其他大大小小的痕迹在这三处的衬托下显得不怎么重要……但是积少成多，正面承受雨剑式的炭治郎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躺在他旁边床位的嘴平伊之助尽管肉眼乍一看好像伤得没有炭治郎重，其实内部已经破破烂烂得不成样子。双手和胸口肋骨被折断，再加上持续在失血过多的状态拼死作战，导致伤势更加严重。嘴平伊之助的身体机能被透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所幸这只猪头平时生龙活虎生命力顽强，总算保住一命。

　　不过这都还算可以依靠治疗和看护拯救回来的范畴，可灶门祢豆子的伤势就只能交由蝴蝶忍专门处理了，其他人基本没有治疗一只鬼的经验和能力。
　　只有蝴蝶忍一直以来对鬼的血有些研究。
　　她甚至还在此基础上研制出克制鬼的毒药，其实力可见一斑。然而比较尴尬的是她的研究大都是在如何将鬼杀死这方面，对救治的方法……并不清楚。目前可知的信息是食用人血能够增强实力和愈合能力，然而虫柱显然不可能为了救一只鬼而采用这种方案，她也不愿意打破灶门祢豆子不食用人血的规矩。
　　初步控制住灶门祢豆子的情况之后，蝴蝶忍第一时间便写信询问‘鬼医师’珠世对祢豆子的伤势是否有想法。
　　虫柱尽能力将祢豆子的伤势维持在不恶化的状态，在这期间她和珠世就关于祢豆子的伤情少说往来了几十封信件，最终珠世本人也决定亲自到蝶屋来看看情况。

　　在珠世到来之前，暂时无法痊愈的祢豆子时时刻刻都在痛苦之中。即便是闭着眼睛的沉睡状态，表情也不似往常的平和……眉头紧锁，神态显得有些狰狞。
　　毕竟她没有死在那里就已经非常幸运。
　　虽然不是被砍了脑袋，但日轮刀直接断在身体里造成的伤害极其巨大，蝴蝶忍甚至直接通知其兄长做好心理准备，实话告诉了这名兄长说自己无法保证一定能救回他的妹妹。

　　浑身缠着绷带的少年自身难保，没有办法帮到她们，也暂时无法像以前一样陪着妹妹。
　　在伤口养好之前他甚至都不被允许下床。
　　然而心中惦记着妹妹的灶门炭治郎在这种时候是根本不听劝的，就算走路不利索，他也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翻下床，拄着墙壁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地要去探望祢豆子。
　　“炭治郎……不听医嘱会被忍小姐教训的喔……”金发少年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灶门炭治郎的身后，他的手搭在后者的左肩，“跟我回去吧，炭治郎……”
　　于是这一晚的灶门炭治郎被我妻善逸带回了病房。
　　躲开了蝴蝶忍和看护士们，却没躲过一个病房的同伴。他现在只能笔直比划的身体根本没法抵抗完好无损的善逸的拖拽，被发现了就得乖乖地被架回去。

　　炭治郎同样是个非常有耐心的家伙，他吸取上回的经验，等到大家都熟睡的半夜才尽自己所能‘轻手轻脚’地摔下床。
　　“炭治郎……”
　　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才刚下来的炭治郎动作一滞，复又僵硬地躺回病床。
　　第二天白天，每当灶门炭治郎在看护士面前保证不会乱来的时候，我妻善逸看着他的眼神都十分幽怨，让他难以面对同伴。

　　“忍大人可是很厉害的医师，她把破破烂烂的你和伊之助都就回来了，肯定也能把祢豆子治好的，炭治郎要相信她。”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身体健康四肢俱全的人，我妻善逸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暂时充当看护人员，把同病房的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看护好，在情况不对的时候立刻通知其他人。
　　“你的伤很严重啊，要是再半夜偷偷溜出去的话情况会恶化的。到时候就算我帮你隐瞒也没办法，忍大人肯定知道你不听话。”因为炭治郎暂时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只有善逸一个人啰啰嗦嗦地和他讲道理，“就不能学一下那个猪头吗，你看他每天多安分。”

　　「啊，竟然有被善逸说教的一天。」
　　喉咙尚未完全痊愈的灶门炭治郎心里很是无奈，他倒是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伊之助安分是因为他全身骨折就算想动也根本动不了。
　　不过就过往的经验来看，平时吵闹莽撞的伊之助在接受治疗的时候都十分配合，所以也许善逸没说错，他的确不及伊之助来得安分。
　　可是每当闭上眼睛……祢豆子挡在他深浅被日轮刀贯穿的场景就会浮现。他忍不住就会想知道妹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忍不住想亲眼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灶门炭治郎知道自己给看护士们和善逸添了许多麻烦，然而涉及到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心中觉得再抱歉，他都不会放弃。

　　我妻善逸仿佛从卧病在床的少年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态度，喋喋不休的劝告话语忽然中止，他叹了口气：“不管我说什么，炭治郎也不算听对吧。”
　　灶门炭治郎眨眨眼睛。
　　那还依然纯真的双眼让剑法少年难以拒绝，他在成功通报了鬼的消息之后就一直留在蝶屋等待，他等到了虫柱的胜利讯号却也等到了一位位几乎听不到呼吸的同伴被运回，并送进紧急治疗的地方。而祢豆子……这些天我妻善逸悄悄地去探望过祢豆子，她还是和那日一样昏迷着。
　　看到妹妹这种样子，炭治郎会伤心难过的吧——金发少年如此思考，对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有些犹豫。
　　然而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毕竟即便他不答应，炭治郎也会每天晚上都惦记着这件事情。
　　那倒不如直接由他帮助炭治郎达成目的，这样以后应该就能安静下来好好养伤了。

　　“今晚我带你去看祢豆子……就这一次哦！以后不管你再怎么恳求我我都不会心软的！”

　　这一夜，我妻善逸履行约定偷偷架着炭治郎去祢豆子的病房探望。
　　被绷带绑成了怪人的灶门炭治郎坐在床边，安静地凝望了妹妹很长时间。长得善逸打了十几个哈欠，正要准备去叮嘱同伴赶快结束。
　　不过炭治郎可算记得自己是偷溜出来的，他在破晓前主动示意他们可以回病房了。

　　过后不久，每天早晨例行来查看祢豆子状态的看护士惊讶地发现……她的表情好像比之前放松了一点，起码看上去像是在安眠而不是做着噩梦。
　　虽然不知道这会对之后的治疗有何种好处，但起码情况在往好的方向慢慢转变。

　　***

　　受伤极重的三人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在蝶屋待了许久的虫柱终于要去执行其他的任务。但在这之前，她还要找主公汇报关于白乃呼的情况。
　　她在蝶屋闹出的事情对整个鬼杀队来说都非常有警示作用，今后对食物和水源的看管必须要严加防守……以及对于像她那种特别的鬼，应该用什么方式对付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消灭，这些都是虫柱打算与主公大人探讨的话题。
　　毕竟白乃呼虽然是死了，但鬼舞辻无惨随意地挥挥手就能制造出无数的鬼，难保那些鬼中不会再产生如此特殊的能力，叫人防不胜防。

　　“已经消灭了么，不愧是忍。”尽管对柱级别的剑士而言这不过是小事情，但产屋敷耀哉还是夸奖了她一番，“其实自从知道了她的存在后，我们私底下一直在寻找她的行踪。可总没有新的进展……没想到竟然是几十年都居住在那个山头。”
　　“那田山的鬼至此应该已经全部剿灭。”
　　漏了在外头的那一个确实是他们的疏忽，如果更急仔细地观察那些鬼居住的别墅，说不定是可以察觉到有漏网之鱼的。但这说到底也就是虫柱对自己的苛求，产屋敷耀哉从不会因这类事宜责备他们，或者说根本没人见过主公生气的样子。

　　“嗯，做得很好。”
　　主公的面庞朝向屋檐外的和煦风景，话题一转：“累在那田山盘踞了近百年一直都没被发现，你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段时间突然大张旗鼓地高调起来么？”
　　“之前您说过，是鬼舞辻无惨需要借他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他们柱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牢记主公说的每句话，尤其是涉及到鬼舞辻无惨的消息，即便想忘也忘记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些鬼杀队都是被那个男人操纵了命运的角色。
　　“没错，确实是他的命令才让下弦之五一改往日的作风。”产屋敷耀哉又说道，“忍也清楚，下弦鬼月的变更非常频繁。每当有新的柱产生时，就代表着最少也有一位下弦被击杀。在人员更替迅速的下弦鬼月中，你觉得他是凭借着什么才能活了那么久？我想听听忍的看法。”

　　蝴蝶忍没想到会被问及这种事情，她便用产屋敷耀哉刚才的话来回答他的问题：“您刚才说了他很低调。”
　　“确实，但这并不是全部。因为很好奇那田山的事情，所以我拜托大家帮忙调查了一番，结果很有意思。”
　　上半张脸的皮肤经脉凸起的男人表情非常柔和，在这样可怖的半张面孔下给人的感觉仍旧是温柔及和善而并非阴沉或者叫人害怕。可见他的性格和言行都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以至于不管面目清俊或是狰狞，都能够让别人一眼就了解他的本质。
　　产屋敷耀哉说起话来的声音总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速度，又总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声调。当他说话时，会让人下意识地愿意倾听并且愿意倾听很久。男人温温地叙述他所获知的一些讯息：“在几十年前，那田山附近地区在一段时期内流传着食人野兽的传说。虽然当地真的发现了会袭击人类的野狗群，但考虑到鬼的食物是也人，姑且把它当作为特意用来掩盖事实而散播的传闻吧。”
　　“可是有一天，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似乎很久都没再听说过有人失踪的消息。”
　　男人侧头面对着他的‘孩子’，又一次问道：“忍觉得这是为什么？”

　　不是鬼也不是当事者的蝴蝶忍要猜到答案并不容易，她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一个较为普通但常见、逻辑通顺的结论：“去别的地方抓人带回那田山，我猜可能是这么做的。既能保证那田山上的巢穴不被暴露，又可以随时转移捕食地点。”
　　“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我想那名叫作累的鬼有很大几率会这么做——假如，没有‘白乃呼’的话。”话说至此，产屋敷耀哉又突然转变方向，“说起来，我还未问过忍和这位鬼交手后对她有什么看法。”

　　柱级剑士对主公的崇敬就如同后勤部队对剑士的崇敬一般，即便心中有不解和疑惑，大部分时候都会听从他的指示。
　　蝴蝶忍并不十分明白主公问这些东西的目的在于什么，是纯粹的聊天还是其他，但每一名和主公有过接触的剑士都能清晰地知道他的决心和善良。若要论付出，主公和他的家族所做的一切都是令人敬佩的。
　　他让所有被鬼伤害的人们心中的愤懑有了正规的发泄之处，也让无可适从的家破人亡的人们有了归处。
　　主公曾经夸赞过蝴蝶忍很多次，因为她的研究成果非常有用，为大家开启了另一种剿灭鬼的方法。可是在后者看来，自己所做的工作与产屋敷一族世代的坚持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努力。

　　“我对她的看法……她很聪明，所以很危险。”
　　简短的几个字道出了白乃呼对人类方而言的本质，蝴蝶忍对小女孩的评价很高——在不好的方面。
　　“如果所有鬼都像她一样聪明，那我们会比现在艰难百倍也不止吧。”产屋敷耀哉对白乃呼的评价同样很高，但是却不带有蝴蝶忍那种微微的不喜，“在食人野兽肆虐的时候，那田山附近曾经出现过一个信仰神明的村落。据说这个村落被神明拯救，祂将野兽赶走，使得村民不再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而后，神明为了让存活下来的村民们能够安稳地生活下去，给予了他们牲畜和圈养的方法，让这些人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那位神明流传下来的名字……是‘蜘蛛神’，形象为一名带着蜘蛛面具的小女孩。”
　　话已至此，这位神明的真实身份昭然若揭。
　　除了白乃呼，又会是谁呢。
　　“将吃人的鬼错认成神明？真可怜。这位‘神明大人’该不会有定期举行祭祀的要求吧。”
　　这则传说使得蝴蝶忍浑身不适，简直是和寓言、文学作品一般讽刺的现实。

　　然而产屋敷耀哉却摇摇头，笑着否定了虫柱的推测：“‘蜘蛛神’没有祭祀的习俗，在祂出现之后那村落里也确实没有再有人消失。他们的生活平和安详……直到几年前。后话暂且不提，在无人消失的几十年间，那田山上的数名鬼通过什么方式进食？为了查清这件事情，我费了许多功夫。”
　　“那么，您调查的结果是？”
　　尽管对此话题并不特别感兴趣，但面对难得有些兴致‘聊天’的主公，蝴蝶忍适时地询问后头的内容来让诉说者获得良好的体验。
　　“累的‘家人’都会拥有特殊的能力，其中大部分都是特点各异的蛛丝，我想你已经充分地领略过。忍杀死的那位女性的鬼可以在一瞬间吐出大量柔软的丝线将敌人包裹，而白乃呼当时获得蛛丝……是中空的。忍能明白我的意思么？”产屋敷耀哉接过一只飞来的信鸦，将它放在怀中整理羽毛，“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取村民的血液，那田山几十年的食物全都是这样提取出来的。实在是聪明的做法，如果不是鬼舞辻无惨的命令，他们依靠这种别人察觉不出的‘捕猎方式’应该还能够躲藏很久很久。恐怕鬼杀队的大家很难发现，即便那是一个聚集着鬼的地方。”

　　对此，蝴蝶忍只能笑着评价道：“鬼舞辻无惨偶尔也会做好事啊，要不是他的命令……这种鬼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才能暴露到众人的视线之内。”
　　“……”
　　产屋敷耀哉手中的信鸦抖抖羽毛，跳到地面上走了几步之后振翅再度飞出房屋。它们都是他的眼睛，代替无法出门的男人亲眼见证每一场战斗，指引每一位剑士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只乌鸦方才为男人传来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鬼杀队的主公大人抬起头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尽管他那双和白乃呼有些相似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男人也总是能够准确地将让视线对准到精确的位置。

　　“香奈惠的理念，并不是天真。忍，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男人对沉默不语的虫柱说道，“鬼舞辻无惨是我之一族的污点，可是受他影响的鬼有许多并非出自自身意愿要变成这样。他们同样是受害者，是被那个男人肆意玩弄、欺骗的存在。”
　　“您是想说，那名叫做白乃呼的鬼也是如此么。”

　　“不，不是。”他回答，令蝴蝶忍有些出乎意料，“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么白乃呼应该是自愿接受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成为了鬼的一员。”
　　“那么她就不是您说的受害者。”
　　“不，她的确是受害者。”面对虫柱透露不解的神色，产屋敷耀哉的微笑变得感慨，“她是……人类的受害者啊。”

　　鬼舞辻无惨在变成鬼之前也是人类，显然他的品性并不是在成为了鬼之后才改变的。虽然鬼杀队的主要任务是将吃人的鬼消灭，但这并不代表人类中就不存在‘吃人’的家伙。
　　有些鬼有心，而有些人却无心。
　　身体孱弱的鬼杀队当家就白乃呼的事情说了很久，他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大部分情况下都无法支撑他如此‘健谈’。
　　但是了解了白乃呼的过往之后，很难有人会不产生些思索。
　　蝴蝶忍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正空，走的时候竟已经能够欣赏美丽的晚霞。

　　“她死前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但是究竟到何种程度是正确，到何种程度是错误……需要你自己去思考，然后得出结论。”
　　这是这一天产屋敷耀哉对蝴蝶忍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男人便咳嗽着由他的孩子搀扶进屋休息。
　　见到主公大人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这场漫长的谈话带给她的却是无尽混乱的思绪。虫柱会在下一场战斗之前将主公留给她的问题思考清楚，给他也给自己一个……能够认同的答复。

　　对鬼的讨伐还远远未结束，可是每一个人都希望，他们希望能看到鬼舞辻无惨的时代被终结。
　　那一天终会来临，在不远的将来，就在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