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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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乃呼其实不会二刀流，但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将两把看着磕碜的刀都带在身上。一把握在手里，另一把收进刀鞘。
当她从尘雾中走出的时候，那名少年已然和她面对面站立，做好了进攻缠斗的准备。而他的妹妹……身上依然有隐隐的红光，看上去灼烧仍在继续。
灶门炭治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这也是白乃呼没见过的。她在蝶屋里见过了这名少年温和善良的一面，现在露出的神态让她觉得非常新鲜。
“……”
有时候喜欢在战斗中和鬼说话的少年一语不发，似乎是觉得和白乃呼说再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然而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说道：“你……和累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原本不打算和剑士交流的白乃呼忽然被挑起兴趣，她随意握在手里的日轮刀刀尖垂下，像是单纯地疑惑般反问。
“……不知道。”
他说，然后压低了身体。
“……哈？”
白乃呼觉得刚才生出了些许好奇的自己像个傻子，这花纸耳饰的剑士难道是为了给妹妹和同伴出气才在言语上戏耍她吗。
“我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你和累……很不相似。”灶门炭治郎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日轮刀瞬间被蓝色的水流所包裹，“他在最后回忆起了丢失的记忆，知道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亲情其实是被他亲手扼杀。累他想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拥有，但是被鬼舞辻无惨的花言巧语欺骗，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鬼。所以我能够感觉到他最后的本质是善良的，可是在你的身上，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和小女孩完全被隔绝的气味相同，白乃呼给他的感觉就和她的外表一模一样，是一片茫然的白。
少年感觉不到白乃呼‘本真的善良’——毕竟，她本来就没有拥有过这种东西。
手腕翻转，朝向自身的刀刃转向眼前的敌人。
白乃呼平静的面庞下是不平静的心，她并不在意所谓的‘不相似’，她在意的是……累居然想起了丢失的回忆，找到了一直向往的亲情。
“……他释怀了是吗，他离开的时候是满足的对吗。”
小女孩在白刃相接时平淡地询问见证了累死去的少年，后者在拼命想办法拖延时间的同时，迟疑地点头。在他看来确实是这样，那名下弦鬼月逝去前的表情是恍然大悟，好像拨开了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迷雾一般。
在灶门炭治郎点头的瞬间，白乃呼更倾向于防守的风格陡然切换成激烈的进攻。速度极快的小女孩全心神攻击起来简直无法阻挡，‘锵锵锵’的刀剑相击的声音连续又快速，仿佛在演奏一场狂风暴雨的天气。
更加神奇的事情是，此时此刻的天空竟然真的陡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如蛛网般的刺目光线爬满了夜空然后形成一道粗粗的闪电劈下。
‘轰隆隆——’
在深夜的树林间听及更显其恢弘且响彻云霄的惊雷，它的一声怒吼召来漫天的乌云，顷刻之间暴雨倾盆。
‘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那砸在树叶上铿锵的姿态带着要将一切击穿的决心。衣物被雨水浸湿，步伐变得沉重。不过比起灶门炭治郎因为被雨冲刷的伤口的疼痛，白乃呼不喜欢这样雨的原因则是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妨碍她的动作。
她的白色发丝又长又茂密，在激烈的打斗中很是不便，被雨淋成吸附在皮肤表面的丝线之后更令她不适。
小女孩此刻没有将它扎起来的心情，也没有将湿法拨开的余裕。
于是白乃呼用猪头剑士的日轮刀一把将维持了几十年的长发尽数斩断，一如斩断她心中的期盼、渴望和种种情绪。不规则的缺口使得这项动作格外艰难，头发从头皮上被撕扯下来，缺口钩住几缕白丝，发出弹拨三味线似的声响。
一大把白发重重地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看不出原本的洁白。
“算了……只要他高兴，也就无所谓了……”
小女孩轻声的叹息被电闪雷鸣和磅礴的雨声遮盖，一人一鬼在时不时极端明亮，而大部分时候极端黑暗的潮湿环境中持续地战斗着。
锯齿般的日轮刀在灶门炭治郎的右肩上划开一道举动的口子。
“呃！”
甚至要将骨头也锯断的痛楚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握刀的手险些将重要的武器松开，但炭治郎依靠坚毅险之又险地将它攥在掌心。
进攻必然伴随着一定程度上的舍弃防御。为了抓住每一个能够造成伤害的机会，白乃呼放弃了最完备的防御与格挡，尽管假如两人一直周旋下去，胜利的必定是体力远胜人类的鬼，可问题就在于……她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会来。
连这种实力的剑士她都要依靠消耗战才能胜利，那么一旦柱级别的人物赶到，她还有什么机会去达成目标？
必须抓紧时间。
加快节奏的代价就是，小女孩的身上被灶门炭治郎划出几道伤口。
小伤口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对鬼的影响却非常厉害，不亚于炭治郎肩上那一道狰狞的缺口。
「真麻烦。」
白乃呼感受着从伤口处传来的剧痛，灼烧的烈焰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刺骨。也许实力达到更高的境界之后，被日轮刀击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减弱……但是现在的小女孩还远远不够格。
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她所承受的痛苦与不便从未减少过一丝一毫。
忍耐，不过是忍耐。
所有的云淡风轻和平静无波都是忍耐的结果，把悲伤、痛苦、不甘、愤恨都压在心里，就像她最擅长的隐匿能力一样，直接将那些情绪也都藏了起来。
白色的幽灵化身为不知停歇的战斗机器，她绝不给灶门炭治郎留出任何喘息的机会。
至今为止也和不少学过所谓呼吸法的剑士战斗过，尽管白乃呼自己没有学习过，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让他们变得如此厉害的根源在于‘呼吸’。
「既然是呼吸的作用，那么让他无法呼吸不就好了吗？」
小女孩理所当然地想着。
狂风骤雨的进攻，白乃呼每一次的出击都和从天而降雨点一般细密又具有十足的存在感。这或许是她站在暴雨中被无数的雨点击打后产生的灵感，从而创造出的一种与‘霹雳一闪’截然相反的招式。
闪电与暴雨，哪一个更令人恐惧一些呢？
大家都会说是闪电，可实际上被闪电劈中的人少之又少，对绝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完全不用去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人生中的某个时刻被从天上降临的一道雷电劈成焦炭。然而绝大部分的人都会担心，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出行，他们会不会被可能落下的雨水淋湿。
密集且广域。
除非躲藏在庇护所内，无人可以在一场雨中完全不接触到任何雨滴，即便披着蓑衣、打着伞也不行，甚至连躲在屋内的人都有可能被随风飘落进来的雨滴沾到衣物、皮肤之上。
而白乃呼的攻击当然不会和真正的暴雨倾盆那样毫无缝隙，但是她的每一道攻击也不会和真正的一滴雨水一样毫无杀伤力。
依靠全身上下的协调性、手臂的瞬间爆发力及持久力，和白乃呼本身具备的速度缺一不可的‘雨剑式’新鲜出炉，灶门炭治郎有幸成为这一恐怖招式的第一位尝鲜者。
在暴雨中更显其气势磅礴的雨剑式化为无数肉眼无法辨别的剑光向少年袭来，明明不是有呼吸法加持的招式，但它看上去却比带有呼吸法印记的剑术更加璀璨、更具有令人无处躲藏的力量。
落下的雨水无法再倒流回天际，已经出手的剑式无法收回。正是知道这一点，小女孩的在瞬间击出的每一道攻击都带有一往无前的冲势。如同乌云将它的眼泪一股脑地甩到地面，白乃呼也把所有极力忍耐着的庞大情绪倾注在每个细微的动作中，让宣泄出来的悲痛成为雨剑式超越极速的推力，让剑来代替她表达无处可说的苦闷。
小女孩的招式尽管是第一次使用，但在情绪和身体优秀的素质下发挥得酣畅淋漓。
……灶门炭治郎陷入了苦战，他要在极其短的时间内决定应该用哪一招来对抗来势汹汹的白乃呼。
「水车？横水车？还是流流舞动？」
这三个可以进行多点广域攻击的招式摆在这里好像都不足以完全抵消‘雨剑式’的威力，可是除此之外，炭治郎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在大雨中保全自己，保全身后奄奄一息的妹妹。
「……没时间了！」
最后，灶门炭治郎选择的出招是在与箭头鬼的对决中自行改造的招式水之呼吸·贰之型·改。实力和当时大不相同的少年已经能够单纯凭借自身的能力使出这一招，对于基本都从正面袭来的攻击，这一招可以有效地抵挡住——大概！
少年剑士心里没有底，他极其不确定究竟他是都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战斗之中敌人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去犹豫，那一道以侧身的姿态向面前大力一挥，带来一条水流卷的招式因雨势而变得尤其粗壮。它像凭空出现的一条河流，以日轮刀为河道滚滚地沿着刀挥过的方向翻腾。
雨水滴进江河中会消失不见，白乃呼的攻击在横水车的面前……却并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尽管冲势被横向劈开的河流阻挡大半，但是小女孩灌注在每一刀中的力量都惊人得大，即便是击穿河流恐怕也不在话下。
带着锯齿的日轮刀从蓝色的水流中穿过，大半都和忽然而至的暴雨一样，打湿了少年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皮肤、头发。只不过暴雨用水淋湿，而日轮刀则通过刺伤他、使他的血液从体内流淌出来达成这目的。
血液混杂着雨水，两种不同的腥味混杂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别样的令人厌恶的味道。
“……咳、咳！”
少年的咳嗽声音嘶哑且带着血沫，因为他的喉咙被刺穿了。也幸好只是伤到咽喉而不是把颈椎骨一并击碎，灶门炭治郎的横水车终归是起到了防御的作用。难以想象直面雨剑式的下场会是如何，恐怕整个身体都会像是被剁碎的肉糜一样骨肉错位混成一团。
白乃呼的攻击有效果，也没效果。
灶门炭治郎在浑身上下被击出起码数十个伤口，不过小女孩在极怒极悲之下击出之剑数量近百，还是有大部分的攻击没能落在他身上。这也和‘雨剑式’的灵感来源十分一致——一场雨带来的雨水难以估量，真正落到每个人头上的百中无一。
小女孩不得不承认这名少年的战斗意识还算不错，不管他被‘锯刀’刺出多少或深或浅的血洞，最关键的心脏处却是完好无损的。这不是白乃呼在攻击时的遗漏，而是他用日轮刀横在胸前，以刀为盾挡住了最致命的几次攻击。
他前不久想要使出，但被妹妹的保护阻拦了的格挡方式。
与此同时，少年崭新的日轮刀也和他当时预料的一致……在巨大且反复几次的冲击下断裂，不再能行使作为‘武器’的功能。
但是白乃呼从猪头少年那里夺来的日轮刀也经不住她粗暴的使用方式，在雨剑式结束后也成了断刃。
然而嘴平伊之助是双刀流剑士，在小女孩腰间悬挂的刀鞘里，还放着一柄完好无损的锯子。
反观灶门炭治郎，武器已失不提，他本人也难有再战的能力了。
挡在妹妹前方的兄长撑着断刃跪在泥泞的地面，他的腿上自然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样的残肢就算站得起来也根本不能在小女孩手下撑过一剑。
此时此刻，在场的两名剑士和一名鬼杀队方的鬼都已经在生死边界徘徊。
看起来，鬼杀队的败局已定。
‘锵’
另一把日轮刀出鞘，白乃呼将其紧握于手，毫无表情地准备砍下目标的头颅。
‘轰隆隆——’
漆黑的夜幕再次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那一声在天地之间不断回响的怒吼，便如同来人见这一地狼藉的心境。
“请你，把刀放下。”
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