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独色》遠夜十八

80、第八十章

　　那夜败走之后，白乃呼始终关注着蝶屋的动静。
　　尽管这一任的水柱才是她最大的仇人，但是比起近在咫尺的灶门炭治郎，水柱行踪成谜。即便有心去找，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出成效。况且……白乃呼不认为她的实力已经可以和柱级别的人物匹敌。
　　与岐山雨近的那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在身份上占了便宜，凭借她那点小伎俩实在很难与他对战。
　　相比那个时候少了蛛丝的她也就少了许多种攻击手段，在没有攻击用血鬼术的情况下握着日轮刀和鬼杀队剑士硬拼，实在很危险。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经过训练，和她这种野路子完全不同。
　　日轮刀对于剑士和对于她的危险程度也根本不在同一级别，实在是无奈。白乃呼原本就不应该是单打独斗的鬼，奈何能让她辅助的人物似乎全都到了另一个世界。

　　蝶屋里的那群人不是傻子，不管有没有猜到她的真实身份都一定会加强警戒。
　　再要像之前那般混进去……应该非常困难？倒也不是这样。

　　再严密的防备在白乃呼的能力面前都是虚设，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像当年的金泽良也一样到处栽满紫藤花，小女孩就能在夜间隐藏起身形到任何地方都来去自如。
　　不过她最近确实不打算再袭击第二次蝶屋。
　　十分不愿意承认，虫柱的归来确实给了她些许压力。她是来杀灶门炭治郎的，不是来寻死的。
　　……或者说，在成功报仇之前，白乃呼暂时还不打算去死。

　　「既然这样，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小女孩能够从深山老林里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依靠的可不仅仅是超群的隐藏能力。两任同伴黑野弧和累都曾经夸过她的脑袋很好使，甚至那位墙头草商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那田山上前前后后恐怕得有十几个成员，其中没有哪个敢说二姐实在愚蠢的。
　　从前遇到的人不多时她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很特别，但随着别人的夸赞，她渐渐开始发现自身的某些优点。迄今为止做了那么多其他的鬼不会做的举动，白乃呼觉得她的头脑确实还挺灵光。
　　现在，轮到被众人称赞的这颗头脑发光发热解决难题了。

　　***

　　白日里的天气变换会造成很不同的观感，阳光曝晒的时候、雨水不断的时候、狂风大作的时候、阴云密布的时候……因为光线充足与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白天的样子总是很多变。
　　它可以温柔，也可以无情。
　　但是夜晚……只有一种颜色的夜晚总是那么恒久，好像从古至今的千千万万个夜晚都是同一个黑夜，不管风云雨雷都是漆黑一片，对所有的生物都是那么冷漠。

　　冷漠的夜晚却包容了像白乃呼一样惧怕着光的残缺之人，给了他们得以生存下去的庇护所。
　　所以黑夜，是由他们这些残缺之人掌控的时间。
　　人类种种的基因都致使他们无法在夜晚发挥出全部的能力，比如骤然减弱的视力与一到黑夜便会困倦的作息。人们在夜间的行动能力很差，即便有长时间的针对训练也往往无法做到如白天那般行动。

　　没有月亮的夜晚，世界黑得极其纯粹。
　　许多的细节在黑暗中消失，但是却被白乃呼完完整整地看在眼中。

　　早在第一次袭击之前，她就在蝶屋的周围逗留了许多天。
　　小女孩耐着性子熟悉蝶屋的环境和构造，仔细观察他们的人员动向，最终成功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取得了与灶门炭治郎一对一相处的机会。这之后的失败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错，只怪这个少年剑士太敏锐也太果断。
　　蝶屋的警戒等级提升到了极高的位置，这其中包括安排巡逻、设置陷阱、配备毒药之类的，可以称得上是重重难关。

　　但是这有什么作用呢？
　　灶门炭治郎起码还要修养好一段时间，只要他还没搬出蝶屋，白乃呼就不急着朝他下手。她知道虫柱这段时间都在蝶屋里主持大局，所以一直都没有真正进入到蝶屋里面……但是这种程度就足矣。
　　身为鬼的出色五感能够让她站在墙边将屋内的情况看得很清楚，一些人员说话的声音也尽数被她听在耳内。

　　为了对抗她，这些剑士做出了许多改变。最起码之前白乃呼是没见过有人夜巡的，现在他们甚至安排人手在夜里还防范她的入侵。
　　「提高警惕倒是很好，不过这除了自我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小女孩站在两名剑士的身后大约五米，她都没刻意隐藏，然而这两人就是发现不了仿佛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白乃呼——尽管她的白和夜的黑，原本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两种完全相反的颜色。
　　如果是前些日子的她，可能还不敢在附近存在柱级别剑士的情况下靠近这栋建筑物。可是为无惨大人施展血鬼术的那段时间，她被喂过血。虽然不多，但足够让她的能力发生质的变化。
　　因累的逝去而造成的影响也在逐步消退，白乃呼即将迎来她的‘隐匿’能力最巅峰的时刻。

　　她就像一阵风吹，平淡而低调地吹进围墙里面。
　　“墙上的陷阱怎么样，有被触发过吗？”
　　“检查过了，没有。”
　　两名检查装备的人员就地聊了起来，他们潜意识里觉得重重防护之下的蝶屋很安全，鬼不可能闯得进来，于是心态十分放松。
　　“忍大人回来之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要我看这些其实都是多余的。”
　　“这种情况又不可能一直持续，为了将来打算还是要多多警戒。小葵多好的孩子，就这么简单地没了，和人命比起来再多的防备也不为过啊。”
　　另一人被说得有些难受，他不愿意在神崎葵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便扯了其他的谈资。
　　“说起来忍大人最近是不是在研究新的毒药？真想亲眼看看忍大人日轮刀的构造……”
　　“想看就去看呗，忍大人那么温柔。”
　　“我知道，可是不太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她……”
　　“说的也是。”
　　等等之类的场景频繁地发生在白乃呼的面前，以至于那些用来对付她的办法已经差不多都被她本人了解得彻彻底底。
　　——但是她还未出手。
　　灶门炭治郎落单的时机不好掌握，夜晚闯进病房直接暗杀的危险程度也太高了。尽管她的身形没人能发现，但杀意这种东西……实力强的剑士都会有感觉。这名少年虽然并不比那天出来搅局的少女剑士强，可是论反射神经的敏锐程度可能不会差太多。
　　趁着少年入睡的时候杀死他不难，难的是杀完之后该如何逃出去。再厉害的隐藏能力也不可能再众目睽睽之下消失，那是直接变得透明，被包围的后果无疑只有一死。
　　「没有蛛丝的话，很多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了……」
　　说来奇怪，蛛丝虽然是累给予的后天能力，白乃呼却用得非常好。比起很多时候不太好用的日轮刀，蛛丝简直顺手得像天生就用有的肢体一样收放自如。

　　白乃呼就像这样待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用耳朵听、用眼睛看，有的时候她甚至直到天明都不会离去。
　　对，没有错。
　　她白天也依然躲在蝶屋的某处照不着光的角落，静静地注视着这些人类的日常生活。他们不会句句都提到白乃呼，随着布置的完善，小女孩能从他们那听到自己的次数锐减……但始终，都还是存在的。
　　恐惧和担忧仍旧存在于他们的内心深处。
　　很不错的成果……然而对此，她没觉得很高兴，也不觉得不满。自从谜底解开的那天之后，白乃呼非但没陷入更大的伤痛之中，反而越发地平静。
　　简直平静得反常。

　　不过如今，没有人会问她一句‘你还好吗’。
　　会担心她精神状态的同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化成白烟从小女孩的眼前溜走，飘向无人能够触及的天边、飘向深邃无际的夜空。
　　她也不用顾忌同伴的心情而想要赶快从不太对劲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现在平静无波的心境配上加强过的隐匿能力，反倒更加适合潜伏在蝶屋内收集讯息。

　　所有人都嘀低估了小女孩在这方面的强大，布下天罗地网的剑士估计永远也想不到其实敌人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嗯？」
　　每日重复着相同举动的白乃呼忽然发觉有些微妙的地方，因为有足够的例子拿来对比，所以她一下子就察觉到目标人物的行动轨迹似乎有些小变化。
　　「居然落单了？」
　　白乃呼看着目标人物待着的位置正好一半在阴影一半在微弱日光下，周围也没有其他无关人士。尽管似乎能听到走动和说话声，但是离少年都还有些距离。此刻天边已有晚霞，再过不久就是夜晚。

　　一瞬间，小女孩思考了要不要趁着这难遇的机会一举杀敌然后逃之夭夭。
　　她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因为这种机会转瞬即逝。白乃呼再次打量了周围一圈几乎没有人员的环境……选择继续蛰伏不动。
　　她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被虎视眈眈地盯着性命甚至被敌人侵入了住所，在未知敌人是否放弃击杀自己时，会不会像花纸耳饰的少年一般这么无所顾忌地一个人独处，还将将好待在光暗夹角。
　　「有古怪。」
　　小女孩突然想起之前隐隐听到过几个人闲谈时随口道出的一个计划，内容似乎是让灶门炭治郎当诱饵，莫非他们真的把它付诸实际行动了吗。

　　再之后的几天，少年依然透着古怪气息的行动轨迹告诉了她答案。
　　「……这么明显的陷阱，究竟有谁会中招。」
　　她极其嫌弃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案，完全不知道这些剑士究竟为什么会觉得所谓的诱饵计划可以行得通。

　　不过这姑且只是白乃呼自己的想法，实际上炭治郎他们的谋划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可行的。假如白乃呼现在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状态，又或者假如是其他脑袋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鬼来偷袭，大概会十分舍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白乃呼不但冷静，还很聪明……这是最可怕的。

　　大部分实力高强的鬼处理起来很简单，只要战斗就行了。有很多事情他们不会去思考，纯粹凭借着自我欲求和实力碾压活到现在。
　　尽管鬼可以说书鬼舞辻无惨创造出来的新种族，可它们却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学到无惨长命千年的精髓——该低调时低调。他的各种品性都不怎样，可单凭对危机的灵敏和能够持续近百年之久的隐忍，就足以支撑这个人活到最后。
　　这也是一种聪敏。
　　如白乃呼这种得天独厚的能力，原本可以活到星星都坠落也依然无忧无虑。但她现在冲到了鬼杀队的面前，把优秀的躲藏天赋用在和鬼杀队周旋上……真是奢侈。

　　足够聪明再加上足够有实力，两者结合的鬼能对鬼杀队产生的影响……拭目以待。

　　白乃呼在心里讥讽鬼杀队天真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思考，她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吗？自己的行为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和她眼中的灶门炭治郎一样过分愚蠢？
　　想着想着她又猛然发觉——「我果然被他们影响得不轻。」
　　天天在这里看剑士们来来往往，讨论一些毫无用处的计策，搞得她自己的脑袋也要被同化。不过白乃呼发觉得不晚，灶门炭治郎尚未离开，一切都来得及。
　　小女孩的脸上勾勒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像极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她成为‘蜘蛛神’之前的表情。

　　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最一开始她就大错特错。

　　日轮刀不过是伪装的一部分，白乃呼不应该用它来和鬼杀队战斗。
　　她的脑中浮现剑士们关于‘忍大人’的种种言论，豁然开朗——这不就是她应该走的道路吗。力气小的虫柱无法将鬼斩首，所以另辟蹊径用刀中之毒杀鬼。
　　各项能力都与进攻无关的白乃呼，自然也不应该和普通的鬼一样依靠身体素质和众多稀奇古怪的能力与鬼杀队实打实地战斗。

　　“我应该……下毒！”
　　小女孩的能力正是为此而打造的，可时至今日她才恍然发觉这一点。
　　被许多人称赞灵活的脑袋也在不知何时被固定的模式所限制，陷入了对付鬼杀队就要靠自身实力直接杀死的怪圈，没有真正去去思索如何最大地发挥出自身优势。所谓的擅长偷袭，只不过是两相结合之下的中庸手段。

　　正好在这些剑士认为她会被引来杀死灶门炭治郎的时候反其道行之，在他们的食物、水源中投入毒药，既安全又有效。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该去哪里找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