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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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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又一天的训练结束,炭治郎在全集中呼吸的道路上再次迈进一小步。
距离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但现在还没感觉到那只鬼任何后续的动静。全身心投入到锻炼上的他大概没时间去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然而其他人却开始对这件事产生种种反应。
蝴蝶忍作为虫柱不可能天天都在蝶屋里待着,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关心着所有人的情绪——尽管她确实为了平复大家的恐惧做了不少事情,加强蝶屋的御敌能力就是这之中最重要的举措。
这是治疗剑士的场所,最不缺的就是各路剑士。有些人的伤比较重,有些人的伤轻一些。与此同时蝴蝶忍还会带回孤苦无依的孩子并教导他们剑术,其中佼佼者便是栗花落香奈乎……被称为最接近柱的剑士。
所以抵御的力量并不缺,他们缺少的只是那一根紧紧绷着的神经。
可如果在卧床养病的时候仍然无法完全放松精神,那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要是精神没法好好地休息,那就会不可避免地体现在身体状态上。面对超越人类力量的敌人,些微的差距都会造成完全不同的结局。
白乃呼给蝶屋带来的影响如一圈圈涟漪,从一个点不断地往外扩散,最终在每一个细枝末节上都产生了或大或小的反馈……对她而言,足以自豪的反馈。
仅靠一人就使得这群鬼杀队的家伙有如此大的回响,的确是非常不一般的手腕。
平时和这次唯一的死者神崎葵关系亲近的三名小女孩尽自己所能不在别人面前露出悲伤的样子,她们在葬礼那日哭得眼睛肿了好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比许多人都坚强。
但她们同时也和事件的另一主角灶门炭治郎的关系很不错,并从他那里听说害死神崎葵的那只鬼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恐惧当然会恐惧,但比起这种情绪,她们三人更加相信蝴蝶忍大人和香奈乎会把讨厌的鬼捉住为小葵报仇。
然而她们做足心理准备等待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来传说中白色的身影。
“那只鬼不来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炭治郎说过它会来的!”
“可是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会不会真的已经灰溜溜地逃走啦?”
三人在一起晾衣服的时候藏在随风飘动的晾晒衣物后头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关于白乃呼的事情,她们聊天的内容也是蝶屋里的许多人都在想的问题。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鬼会不会再度袭击,但关于这一点的猜想从未停歇过。
尽管大多数的护理人员仅仅只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后勤,但他们对于剑士的信任度比前者相信自己更多,反倒是剑士群体因为这件事而不得不时刻备战。
身为剑士的职责便是要杀鬼,这点毋庸置疑。然而就算如此,也没人愿意在养病的时候打起精神面对生死之战。
“它不来不是很好吗?这样大家都不用遇到危险,为什么小清你们竟然还期待它再来啊。”
……比如突然加入三名少女对话的我妻善逸,他就是这些天来最不得劲的剑士。
“哎呀善逸先生你怎么躲在这里!”
“就是呀就是呀现在应该是训练的时间吧?我们刚刚还看见炭治郎在努力哦。”
“逃避训练是不好的呀善逸先生。”
三人仿佛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般催促躲在草丛里的我妻善逸回去训练,虽然‘善逸先生’总是喜欢骚扰女孩子,但总体而言还算是一位好人。小清她们在为炭治郎加油的同时也很想推我妻善逸一把,尤其小葵姐不在之后善逸先生就完全消沉了下去,她们很希望心灵柔软的善逸先生能尽快恢复。
可是我妻善逸总有些提不起劲。
与能够自行产出能量燃烧的同伴炭治郎相比,他就是连一丝燃烧的念头没有的已经被大雨淋湿的木头。
“我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啊……已经燃尽了你们知道吗燃尽,现在我需要的不是训练而是舒舒服服的休息。我不是炭治郎,做不到他那样……”被少女团团围住的少年难得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唉声叹气,“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讨论那只鬼,说什么加强防备……好倒霉啊,真希望它不要再来了……”
“可是把它消灭掉才更加安心呀。”
“我们也不想再提心吊胆,所以它来了反而是最好的!”
“嗯嗯,反正大家会一起消灭它的。”
三名少女很想让我妻善逸也认同她们的想法,围着蹲在草丛里的少年在他耳边一条条地说着好处。这些‘好处’的实质都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确实更好些。
可是这不是一般的情形,起码我妻善逸不这么觉得。
“万一到时候又有人像小葵那样被它吃掉了该怎么办……它不是连炭治郎都发现不了的鬼吗,小清你们就不害怕再有人被它杀掉?”
金发少年非常奇怪,他奇怪为什么她们在经历了一次同伴的死亡之后还能表现得那么积极,甚至干劲十足地探讨着让鬼有来无回的种种方法。他在逃避训练的时候偷听到很多计划,最可怕的是近期才从某几个不认识的人那里听闻的一个惊天方案——他们居然还想用炭治郎当诱饵来引鬼出现。
太可怕了,即便这只是两三个剑士在重压之下随口道出的想法,但这种行为在他看来简直和‘鬼杀队’这三个字完全匹配不起来。
为什么在好朋友死掉之后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为什么面对明明很可怕的鬼,却表现得好像是一件小事一样?自从被老爷子救回来,遇到的人全都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和她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善逸先生要相信大家!”
“忍大人和香奈乎很厉害的!”
“而且我们也相信善逸先生!”
“这不是相信就能解决的问题……”金发少年低声嘀咕,“而且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他从草丛里奔踹,也不管身上沾了多少草叶子,在三名少女担心的呼唤中重新寻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待着。
但就算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那些讨论的声音也总会源源不断地进入到他的耳内。拔群的听觉让他总会听到一些他并不想知道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也经常会困扰着他。毕竟知道得更多不会带来幸福快乐,他喜欢逃避的懦弱性格和出色的听力也逃不开关系。
从早到晚,我妻善逸就用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方式躲避外界。原本他是和伊之助一起到处闲逛来逃训,然而他们俩对于小葵的死产生了巨大的意见分歧。于是散步队伍瞬间散伙,他也就就赌气自己待着,没再和那个猪头共同行动。
……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变成恶心的秃头蜘蛛的命运,怎么一眨眼又成了这种样子。
「我的人生就是一团糟。」
蹲在墙角的少年消极地想着。
“善逸。”
清朗温柔的声音。
我妻善逸抬头看了眼来人复又低下去:“是炭治郎啊,你也来劝我去训练?我现在不想去,炭治郎你自己加油吧。不是说那只鬼还有再来的可能性吗,你要努力增强实力保护好自己,别被她吃掉……”
炭治郎是个好人,所以他不想听到炭治郎死去的消息。他很弱,没办法保护炭治郎,所以只好让炭治郎自己努力。尽管被鬼盯上的炭治郎压力比其他所有人都大,可是他真的没办法为炭治郎做到任何事情。
那一天也是,明明鬼直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却没有人能够发现。那个时候的白发小女孩应该已经把小葵吃掉了,小葵的血肉大概都还在她的喉咙里。嘴巴一张开,红红的口腔说不定都是由小葵的血染成的。
他这么好使的耳朵也听不到无声的求救,只能接受到一点用场都派不上的废话和恶毒的言论。如果他的能力再强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发现小葵没能说出口的救命呢?
每次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妻善逸的心情都会十分低落。
因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他做不到。
“善逸很不甘心吧,我也是这么想的。”灶门炭治郎直接在金发少年的身边一起蹲下,他温柔的眼神安抚着后者现在千疮百孔的萎靡精神,“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呢?为什么没能马上抓住她呢?最初的几天里我也和善逸一样一直都在想着这些事情,想得整夜都睡不着。毕竟又有人在身边死去了啊,刚才还在严格训练我们的小葵,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
金发少年默默地听着,没有对炭治郎的言语产生任何反应。
灶门炭治郎也不强求,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开解陷入自责的同伴:“今后还会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当我们拿起日轮刀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意味着会面对很多的生离死别。从成立到现在,追逐了鬼舞辻无惨那么多年……死在鬼手上的剑士数也数不清,这个数字在将来也会不断地增加吧。”
虽然残酷,却是最真实的话。
死于那田山一役的剑士就起码有数十人之多,算上伤者可能有近百名剑士折于‘蜘蛛’之手……这不过是十二个鬼月中,垫底的角色。就算配备了专用的武器、学习了强大的呼吸法,他们在超越人类的力量面前仍旧显得如此渺小。
蚁群唯有依靠数量才能战胜大象,鬼杀队和鬼的关系也是如此,用一代又一代剑士的生命来换取人类的赢面。
虽然这赢面到现在也显得微不足道。
忍到这里的我妻善逸终于憋不住满头的疑惑,他抱怨道:“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干嘛的,听到你这些话我更难过了好不好。”
有些小情绪的发言不但没有引得红发的少年的怒气,反而让他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是宣告黑夜终结的初升之日,纯洁又温暖,带着所有生命的希望。
“所以我们才要通过努力来让它减少,用手中紧握的力量来让自己不再像当时的自己一般无可奈何。”背负了数条性命的少年握紧双拳,温柔的神色随着心声的吐露变得无比坚毅,“善逸,一起来吧,为了摆脱过去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但是我做不到啊,我不像炭治郎那么厉害……”
他把长满金毛的脑袋埋进双膝,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这句话他对好多人说过,也说了好多次。比起劝他去训练,还不如劝那只野猪去训练来得好。反正在战斗这方面伊之助强得多,只要解开在那田山上遇到的心结,估计就又会变成原来战斗狂的德性。
和他这种遇到危险就想退缩的性格相比较,伊之助才更适合当剑士。
“做不到也没有关系,就算善逸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我们大家合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做到。而且善逸明明很厉害啊,我闻不到她的气味,但是善逸说不定可以听到她的动静呢。”
「才没有这回事。」
在有着这么多人的蝶屋内,要怎么样才能够准确的分辨出属于鬼的声音?我妻善逸认为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越是接近人形的鬼,它们造成的声音和人类也越相似——与炭治郎好用的嗅觉完全不同。
但是也许真的和他说得一样,或许把大家的力量集中起来会更好。如果一个人做不到,那就两个人。两个人也做不到的话,那就让更多更多的人加入。
鬼杀队本身便是如此运作的,剑士们本就应该合力杀敌。
从泥土里爬出的蚂蚁行走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在金发少年视线的不远处竭尽全力地搬运着其他昆虫的尸体进入自己的巢穴。
大家都喜欢用蚂蚁来比喻弱小。
可实际上蚂蚁并不弱小,对躺在它们身上接受命运的虫类来说,蚂蚁无疑是强劲的捕食者。单只的蚂蚁对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毫无威胁,但成群成群的蚂蚁甚至可以让人类感到危机,这就是群体的力量和威势。
“我饿了。”
天色渐渐变暗,金发少年空空如也的胃开始发出叫声。
“嗯?确实该吃晚饭了,那一起走吧善逸。”
“嗯。”
他答应了炭治郎的邀请。
第二天,金发的少年来到了训练的场地,和他一起进行练习。
***
成功将善逸也带着一起努力变强之后,他们连个——尤其是我妻善逸每天苦着脸流着泪进行艰苦练习的场面最终也打动了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嘴平伊之助。
「难道俺比这家伙还差劲?」
深深地自我怀疑之后,戴着野猪头的少年熄灭许久的胜负欲在这一刻熊熊燃起。谁变强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这家伙变强,尤其是抛下他一个人变强!
由于长期和野猪生活导致少年的思考逻辑有些微异于常人,他一般不太启用的大脑此时忽然灵光一闪——「莫非这家伙之前拖着俺一起逃训,吵架之后单独行动,然后现在又重新开始锻炼……其实是一场针对俺的巨大阴谋!」
而目的就是……在实力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超过他!
自觉发觉真相的嘴平伊之助野猪头套上的蓝色双眼简直瞳孔地震,他大吼一声将身上的病服丢到走廊上,一溜烟地冲到炭治郎和善逸地中间。
“俺不同意!!!”
然后他自发地开始强健身体,并且至少要做得比‘那家伙’更多。
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虽然对他的转变一头雾水,但伊之助现在这样倒也好,省得他们再费心去开导。
白天训练有多勤奋,夜晚躺在床上时的感觉就有多酸爽。
大部分时候三人几乎一沾上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但偶尔也有稍微聊上几句的罕见时刻。
“我去当诱饵?”
躺在床上夜聊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思考起来。
“是啊,太过分了。有本事他们自己去当诱饵,被鬼盯上又不是炭治郎的错。”我妻善逸厌恶地点评自己听到的部分言论,然而话中主角却好像和他秉承完全不同的想法。
“我还可以去当诱饵,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的语气终于让准备进入酣睡状态的嘴平伊之助也不禁纳闷:“喂,你是疯了吗。”
猪头少年不客气地质疑灶门炭治郎的脑袋,很是怀疑里头进水了。
“……炭治郎,你不会想……?不,不会不会,炭治郎再怎么单纯也没到这种地步。”善逸蹩脚地说服自己,并且立马闭上眼睛不想听到当事人的回答。
显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明白灶门炭治郎这个人是有多么善良的。
在夜晚仍然煜煜生辉的眼神已经暴露出灶门炭治郎的想法,他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我去当诱饵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早一点引出藏着的鬼,也早点让大家能放心地休息。”
“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有很大风险的!要是炭治郎被鬼重伤怎么办,这样的话祢豆子可就归我了哦!”
善逸被惊得直接坐起来,冲着旁边的床铺不断‘威胁’。
“啊,只有这个不行。”
说起妹妹的话题善良的少年可是寸步不让,就算是好同伴也不行。忽略善逸嚷嚷出来的不满,灶门剑士此刻在心中谋划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蓝图。
第二日,这名使命感和责任感都非常强的少年去寻找虫柱进行了一场谈话,由本人提出诱饵计划比由旁人提出更加彰显‘诱饵’的善良与可行性。但即便是这样,在第一次的对话中蝴蝶忍仍旧拒绝使用这种方案。
“不行。”
她笑着说道,态度十分坚决。
不过事实证明灶门炭治郎在用真诚打动别人这方面做得极好,并且这名少年仿佛根本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即便被拒绝也不觉得应该换一种方法。少年在训练期间一直寻找机会再去说服虫柱采纳自己的妙计,然后当他第二次在虫柱面前提出这一计划时,这名为鬼杀队的医疗水平做出卓越贡献的女性松口了。
……虽然比起灶门炭治郎的说服力,主要还是弥漫在蝶屋内久散不去的紧张感促使她做出了这种极其不愿意去选择的差劲计划。
以他作为诱饵,让其他剑士埋伏的简单计谋就这样在几天之后新鲜出炉。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少年的身边甚至没有安排多少人手保护,并且蝶屋内与本次行动无关的成员对计划内容一无所知。大家普遍知道的是炭治郎的提议被拒绝,而不知道后来的‘妥协’。
执行期间,灶门炭治郎的锻炼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恰好和其他人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一个人在蝶屋里刻苦增强身体素质。为了吸引鬼的注意,炭治郎甚至还被安排去外面巡逻过几次。
假如它还在附近徘徊,那就一定会发现花纸耳饰少年活跃的身影。
——然而,倾注了虫柱与炭治郎许多心思和期望的诱饵计划并未成功。
名字大约是‘白乃呼’的那只鬼仿佛真的已经离开了一般毫无动静,计划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当时间推进到尾声的时候炭治郎甚至已经快要全集中呼吸出师离开蝶屋了。
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
或许早就在失败之后离开这里了也说不定。
其他人大概会这么想,但亲眼见过那只鬼的灶门炭治郎完全不觉得。他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她一定还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