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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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一次时机之后很难再创造出第二次相同的时机，白乃呼没有在第一个瞬间杀死灶门炭治郎，已经为她这次行动的结局奠定了不妙的结局。
小女孩没有在作战中说话的癖好，可她无法阻止她的对手呼喊。
花纸耳饰的少年在后仰的动作之后接了一个利落的翻滚，他躬身后退，从屋檐下撤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土地上。在此时，少年可以选择继续和她纠缠，可以选择和她对话，询问年幼的剑士为什么要对同为鬼杀队的他刀剑相向。
然而之前已经遇见过鬼舞辻无惨的灶门炭治郎，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他刚才会觉得眼前剑士奇怪的原因。
……他从她的身上闻不到任何气息，就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一样。她反常的愤怒、独特但又有点似曾相识的外貌再加上气息的诡异，这几种因素结合起来，让少年产生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猜测。
他不能确认自己是正确的，但一切都要等制服了小女孩之后再说。
“——有敌袭！”
这一嗓子无疑能传到附近所有人员的耳内，其中有没有实力特别高强的剑士还是未知，但白乃呼肯定很难以一人之力对抗那么多人，她的一对多能力永远都是弱项，在失去蛛丝的现在尤为明显。
“该死。”
白乃呼神情一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蝶屋其实并不非常大，循声而至的援兵想必马上就能找到声音的源头。到那时再想斩杀眼前人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只能趁着极少的时间差强行把灶门炭治郎击杀。至于吞吃尸体隐藏踪迹之类的更是别想，在行踪暴露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再依样画葫芦多收割几个剑士。
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病号适才的极限一躲纯粹是在瞬间将体内的潜力爆发出来，后续的动作并不如一开始那么流畅快速。
察觉了这一点的小女孩决定一刀决胜负。
她疾冲一跃，刀尖正对着少年的额头，打算由上至下贯穿他的大脑——这种伤势，神仙也救不回来。这刀结束后她就能迅速翻出围墙逃之夭夭，也算是圆满地完成了此行的使命。
极速又缓慢的一瞬之内，白乃呼仿佛看见了少年不断紧缩的瞳孔。
只要再过一秒，这双眼睛就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锵！’
钢铁相撞的清脆声音。
最先抵达的援兵十分及时地赶到现场，并出手将白乃呼的最后一击阻拦下来。那是一个侧边单马尾的少女，她脸上带着微笑，在战斗中显得十分奇怪。
‘呲呲——’
钢铁摩擦的声音难听且尖锐，两柄日轮刀的刀刃对撞划出一道火星。单马尾少女的速度很快，但她的力量不及白乃呼。她的刀被小女孩以极大的力道压进泥土，而她本人则被这一记下压给带成了有些扭曲的姿势。
两手握着刀柄侧靠在右肩，左膝跪在地上。这种姿势让她很难使出全部的力气，日轮刀弧形的刀身甚至在微微颤抖……但少女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不以为意，仿佛胸有成竹。她确实可以毫无顾虑，毕竟在两人交手的短短几秒内，目标人物已经顺利地逃脱了原来的位置。
手无寸铁的少年暂时解除危机后非但没立刻逃走，还准备从后方擒抱住白乃呼，为同僚创造进攻的机会。
小女孩察觉到他的意图，含恨放弃对单马尾少女的压制，往侧边跳跃几下便没了影子。
那身影轻盈地像跳上月亮的白兔，单马尾少女本想追击，却被炭治郎拉住了白色的披风。
她转过头看着炭治郎微笑，似乎想表达自己的疑惑……如果她，栗花落香奈乎能有自己的意志的话。
“不要追了，她可能是鬼。”少年望着漆黑的远方，“万一她有同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香奈乎也转头望了一眼，潜伏在夜幕之中的鬼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她倒没有所谓的恐惧之心，但现在已然失去了最佳的追逐时机。
‘啪’
少女在少年的注视下向空中抛出一枚硬币，然后用精准地接住。遮住结果的右手移开，反面朝上的硬币躺在白嫩的手背上。
“是反面啊，果然不去是最好的。”
不过就算硬币的投掷结果是正面，灶门炭治郎也会使出刚才还没来得及用在小女孩身上的擒抱来制止香奈乎追上去，但不用对女孩子使用这种招式还是让他松了口气……虽然这个结果在之后被我妻善逸大吵大闹地批评了很久。
***
“呜呜……”
“葵姐……”
当晚没多久之后，他们就发现神崎葵不见踪影。
又在后一天，打扫卫生的人员看到了藏在缝隙之间的血迹。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是神崎葵的血液，但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点。双马尾的少女剑士已经被前几日闯入的鬼吃得干干净净，甚至都找不到任何残留下来的物件可以放在墓穴里。
于是一座除了墓碑之外空空如也的墓穴建造起来，并且在小范围内举办起一场有些简陋的葬礼。
出席人员是和蝶屋相关的所有人，包括护理人员和剑士。
没人能想到他们以为最是安全地蝶屋内居然会突然发生袭击，假如香奈乎来得不及时，可能炭治郎也会命丧黄泉。
他们，出席葬礼的全部到场人员，没有一个想象过自己会站在蝶屋里，参加一个死在蝶屋内的蝶屋工作人员的悼念仪式。当柱和治疗处的公信力产生动摇，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巨大的恐慌。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先走出伤感的情绪才能回味这次刺杀的点点滴滴。
和神崎葵最亲密的三名少女哭得不成人样，灶门炭治郎三人的情绪也很低落，大家都在为同僚的逝去而难过。与之相对，香奈乎在这种场合却仍旧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尽管眉眼低垂，但嘴角确实是上扬的——和她身边的虫柱如出一辙。
蝴蝶忍为了出席神崎葵的葬礼特意从任务中赶回来，这是她在主要管理的组织，里面的每一个护理人员都是她爱护的孩子……尤其是像神崎葵这样不适合战场的剑士。
无论经历过多少剑士的死去，她都会感到痛苦。
这份痛苦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减轻过，但渐渐地不再表露于他人面前。
回到病房后的三名少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他们前不久还在为康复练习苦恼的脑袋，现在却要接受在养病时期竟然也会碰到生离死别的重大变故。其中头脑尤为一片空白的就是我妻善逸，同为被神崎葵照顾的病人，他和嘴平伊之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被通知了少女的死讯。
他们都没见过尸体，只一句轻飘飘的‘她死了’和一场像集体演戏来欺骗他们俩的葬礼就表明一朵花儿的凋谢，感觉十分虚幻。
嘴平伊之助倒还好，被野猪抚养长大的他对生死这件残酷的自然界常态并不如善逸的反应大。
心思细腻的金发少年躺在病床上，黑夜之中仍旧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他忽然转过头询问另一边的同伴：“是假的吧，是炭治郎、小葵和其他人联合起来骗我们的对吗。就算要让我们好好训练也别用这种方式啊，太过分了，我会当真的。”
他问的时候其实没想过要得到回答，这是一种形式的自言自语和自我催眠。在月亮高高挂起的深夜，从善逸的另一边传来猪头的鼾声，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自己被小葵的‘死亡’困住，根本无法安心入眠。
少年明明也不算是刚拿到日轮刀的剑士了，但这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极其突然的死讯，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想不通整桩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于是就开始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还‘贴心’地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因为别人怎么想就有所改变。
“是真的，小葵死了。”
试图闭上眼睛睡觉的我妻善逸突然听到他的耳边传来这句话，他转过头，但是黑漆漆的夜里并看不到隔壁的少年是不是和他一样无心睡眠。
在安静的环境里，这句话显得十分突兀，就仿佛是幻觉一般。
然而金发的少年这回却明白这不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有人把病房的灯打开，大家一起在大半夜的涌进来。忍小姐、小清、小澄、菜穗和小葵，她们会把他现在的难过和呆愣当成笑料‘哈哈’地大笑出来，然后警告他们可不能再在康复训练上马虎。
尽管被嘲笑的感觉善逸很不喜欢，但他仍旧觉得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可惜，病房里依旧是他们三个人并排躺着。
没有什么亮起灯，也没有什么笑声。
我妻善逸最后还是睡得很死，毕竟他的精神已经到了一个极限，非常需要休息。当答案被毫不留情地揭晓，不管心情是好是坏都不会再提心吊胆，他终于成功地向自己和现实达成妥协。
***
之后由于神崎葵的死亡，帮助他们进行训练的人员变成了香奈乎。
三人的实力本就比她弱，再加上有些萎靡的精神致使他们无法很好地集中注意力，导致每一次的纸杯游戏都被香奈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总是喜欢调戏漂亮女孩子的我妻善逸也歇了调笑的心思，直接一次次地在训练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
炭治郎倒是一直都热衷于在香奈乎手下品尝失败的滋味，不过这一天，他不知多少次速败的时候，虫柱将他带了出来。
这是姗姗来迟的情况调查，迟得他都快以为自己睡前始终在脑海里留存的细节派不上用场。
“能和我说说那天侵入的鬼么？”
蝴蝶忍笑眯眯地看着少年，但是后者却能清晰地感觉在藏在这副笑容下滔天的怒火。
灶门炭治郎小心地把那天的记忆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在脑内总结出几个特点说：“她是个穿着鬼杀队制服，外貌是小女孩的鬼。制服之外还穿了一层白色的外袍，腰间有日轮刀。头发、眉毛……好像连睫毛都是白色的，皮肤也比一般人白。我从她的身上没有闻到腥臭的气味，可能是用什么办法隔绝了吧？”
“隔绝？”微笑的短发女性饶有深意地追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隔绝？按照灶门的说法，她的外貌除了白之外应该和普通人没有差别，再加上她的身上又没有决定性的气味，那么她是人类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吧。”
事实上几乎不会有人在还未看到白乃呼吃人的样子时就把她当成是鬼，即便她的外貌异于常人，但和鬼比起来还是比较贴近人类。况且鬼杀队的制服和日轮刀会让人极大程度地降低警惕，像灶门炭治郎这样一下子便认定白乃呼是鬼的情况极其罕见。
这也是导致她行动失败的原因之一。
只要他对白乃呼的真实身份有一丝的顾虑，小女孩就会告诉他被表象迷惑的结局是什么。
“确实……但是综合各种情况来看，我更加倾向于她是鬼。”
左额有疤痕胎记的少年把他主观的分析全都说给虫柱听，他很希望能为小葵做些什么，如果靠他的描述可以抓到那个鬼就好了。
包括小女孩反常的愤怒表情和要夺取他的性命这回事，还有现身的时间点。
“嗯，你说得没错，我和主公也是这么想的。”
蝴蝶忍听完所有的细节，笑容更深了一层。
当时她虽然不在现场，但是有了当事人的证词，虫柱几乎能够确定这名鬼的身份。蝴蝶发饰的女性在少年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用十分温柔的语气笑吟吟地对后者说：“灶门剑士是什么时候知道鬼的存在的？”
“两年多以前。”
想到他知道鬼这种生物存在的契机，灶门炭治郎始终无法释怀。那就是他心中的炭火，灼热的温度久久无法熄灭，风一吹还会愈发催生出叫人熔化的滚烫。但这热度，这火焰同时也是让他每次伤痕累累地倒下时再次站起来的能量。
大概有很多人都和他的经历极为相似，直到家破人亡才惊觉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那种异常，说笑之间便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真短。不过在短短的两年世间里就能遇到鬼舞辻无惨，灶门剑士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大家都很羡慕你。”蝴蝶忍口中的‘大家’无疑就是各位鬼杀队之柱，其中可能尤其以风柱最甚，“那么灶门你一定不知道一个传闻……一个几十年前让许多人恐惧的传闻。”
“几十年前？”少年天然地反问，“蝴蝶小姐今年难道、”
“不是。”女性微笑着打断灶门炭治郎的后续猜测，不知为何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怖，“几十岁的人不可能是我这样的长相，毕竟我又不是鬼，会知道这个传闻只不过是因为柱是鬼杀队的核心群体罢了。不过也是这次才听主公说的，毕竟他不想让大家互相怀疑。”
蝴蝶忍后来给灶门炭治郎讲了一个叫做‘白乃呼’的鬼的故事。
她以人形的优势假扮成鬼杀队剑士，在各处出没多次都没被人发现任何端倪，甚至骗过了当年同样拥有敏锐嗅觉的水柱。这只狡猾的鬼会被发现，也是因为她自己主动将身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忍地杀死了当年由鬼杀队保护的一位重要的合作者。
但是在这一次嚣张的惨剧之后，她却销声匿迹。即便派出了许多人手去追查这一个很可能从内部将鬼杀队蚕食的鬼，也没有找到任何踪迹。于是渐渐地这件事在成员数次更新换代之后被众人遗忘，传闻也真的变成了只存在于极少数人口中的传闻。
“而这回悄无声息地潜入蝶屋，视所有警戒为无物的极有可能就是她。或者这么说也可以……要是不是她的话，那就很麻烦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灶门炭治郎。”
黑发女性紫色的眼瞳泛着幽光。
毫无疑问，她对少年讲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甚至在这之前她反复思考了很久是否应该告诉他这件事，还因此拖延了一会儿本该立即进行的对当事者的问询。
“我……我明白。”
炭治郎低下头，再次感受到自身的无力。有一部分来自于嗅觉的不起作用，另一部分是对想象的画面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这种无力并非和与鬼月对战时，因巨大的实力差距而产生的类似绝望的心情。
那是一种比绝望更可怕的东西——它叫做猜疑。
因为不知道眼前的人的内在是否和自己一样，因为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意志，所以不得不怀疑并且怀疑一切能够怀疑的人。
过去曾经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伙伴有可能是鬼舞辻无惨插进来的卧底，师傅、弟子、朋友、相识，他们都可能是披着人皮的鬼，而周围的人却一无所知。
“当然鬼无法在太阳下行动是一个非常好的辨认方法，只要加强在夜晚的警惕应该最起码可以防止像白乃呼一样的鬼混进来。”蝴蝶忍给出了一种不算办法的办法，但她本人对此并不满意，“但这样一来，终归还是要对身为鬼杀队的同僚产生怀疑。况且……谁也无法确定，鬼会不会有走到太阳之下的一天——这一点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尽管将‘把鬼变回人’和‘让鬼不再惧怕阳光’等同起来并不正确，但蝴蝶忍本就不在乎这点谬误，她只想让灶门炭治郎知道他究竟在追寻一个什么样的希望。
不过这名少年要拯救妹妹的心却是不会被动摇的。
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妹妹，就算自己死去也要保护妹妹。一切的失落在她的面前都会消失不见，因为祢豆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
在虫柱的紧逼之下，他仅仅纠结了非常短暂的一会儿，眼神中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我会拯救祢豆子，但是我也要打败无惨，绝不会让他得逞！”
少年天真但是坚实的话语不管有没有说服虫柱，他至少说服了自己。
蝴蝶忍的笑容依然不变，但是却不再看着他。
“鬼舞辻无惨寻找让自身‘完美’的解药已经寻找了近千年，也许他还要千年万年地寻找下去，也许他在下一秒就完成了蜕变。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千万不要太过乐观……”她走出两人单独谈话的房间，背对着灶门炭治郎给出最后一句忠告，“你要小心，她还会再来的。”
室外阳光明媚，然而屋内的炭治郎却觉得越发地沉重。
不管是身为鬼杀队剑士要背负起的责任也好，还是他目前为止还远远不足的实力也好，它们都催促着年龄并不大的少年去接受更加艰苦的训练而不仅是满足于目前的康复练习。
正如蝴蝶忍的忠告所言一般，灶门炭治郎同样是这么想的。
白乃呼会再来的，一定。
因为那双青色的眼睛之中所包含的愤怒和仇恨，和他见到鬼舞辻无惨的那一刻是如此相似。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