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边缘》Terasy

25、24.重启

　　爱德华睁开眼睛，空气中略微带着一丝冰冷。他发觉自己不能动弹，似乎是因为自己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这…是哪里……”

　　房间唯一的一扇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束照了进来。爱德华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架双人座的浮空车上，它似乎没有被启动。

　　令他恐惧的不仅仅是戴着铁制镣铐的双手，而是身边嘀嗒作响的圆柱状物，它们看起来就像炸弹一样。

　　“……！”

　　对了…

　　之前是在回家的路上吧。为了节省时间，就选了更短的一条小巷…

　　片刻，一个戴着头盔的人走进了房间。他的手上似乎沾着些许血迹。

　　“是我的方法不对吗？”那人摘下头盔，俨然是一少年的脸，“试了好多次都没造出数据错误呢…”

　　数据错误？爱德华瞳孔微微缩小。

　　“啊呀…你醒啦。”少年冲着爱德华笑了笑，“之前下手重了点，对不住了…”

　　“…你是谁？”爱德华咬了咬牙。

　　“名字就像个标签一样，怪难听的。”少年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还有其他人在你手上？”爱德华想着即使惊慌失措也没有用，不如打探点消息。

　　“喂…你是不是也对我的计划感兴趣？”少年的眼神似乎闪着光，“我带你去看看吧？”

　　爱德华感到自己的身子浮了起来。少年坐在他的旁边，操控着浮空车。

　　门的外面似乎是一座巨大的工厂，浮空车在楼层间飞速下落。

　　“你要报警吗？”少年冷不丁地问爱德华。

　　“……。”

　　“那么紧张干嘛，我无所谓的。”少年笑了笑，“反正我也不会被判定为犯罪的。”

　　浮空车停在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少年侧身翻下浮空车，然后牵着车头走进门。

　　“……！”

　　房间里的椅子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上接着许多电极片，大概是昏了过去。另外两个人浑身是伤痕和血迹。有一个人被砍断了一只手，瞳孔似乎早已失去了光泽。

　　“…你把他们怎么了？”爱德华的瞳孔微微缩小。

　　“稍微让他们不幸福一点。”少年抱着手臂，“不得不说，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你不怕被解除程序保护吗？”

　　“那个啊…小意思。”少年咧开嘴，“只要感到幸福快乐，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被解除程序保护吧？”

　　“杀人可不能幸福。”爱德华闭上眼睛，“那些灵魂的重量会伴随你一生，直到你下地狱。”

　　“呃，不好意思，我对这些理论不感兴趣。”少年眯了眯眼，“你知道什么是数据错误吗？”

　　爱德华当然知道，不过当下的情况让他选择默许。

　　“我们的城市偶尔会遭到一些不明的破坏，这是数据错误造成的。它们不同于bug，而是一种独立的非实体。”少年搓了搓手上的血迹，“你知道它们是怎么产生的吗？”

　　“…不知道。”爱德华动了动手上的铁链。

　　“不留痕迹地废弃掉一个人的数据库是不可能的。”少年将手搭在浮空车上，“当一个人被解除程序保护时，他的数据库并不会被完全清理掉。其中的一部分数据会转化成特殊的形式，我们把它最终演变形态叫做数据错误。”

　　爱德华的瞳孔猛地缩小。

　　“数据错误…是…人变成的？”

　　“可以这么说吧。”少年嘻嘻笑着，“应该说…它们是人的情感？”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我的父母就是这样。”少年的声音有些冰冷，“你能想象吗？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吵架而已，后来父亲居然捅死了母亲，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个人数据系统便判定解除他的程序保护。”

　　“我很害怕。他带着我不停地逃亡，而且经常拿我当出气筒。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闭门不出了。我亲眼看见他变成了数据错误。

　　他的房间里全是红色的斑块，那似乎是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他则变成了模糊的像素块，整日地悬浮在房间里。

　　我被汹涌的红色像素块追赶着，直到我遇见了营救我的人…他的眼神闪着色彩，用各式各样的武器将数据错误清理掉了。他说他是一个清除者。”

　　“清除者…”

　　“也许犯罪的感觉也没那么糟。”少年扬了扬嘴角，“那次之后，我发现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算杀人…也能感到幸福快乐，就这样。”

　　“你可真是个疯子。”爱德华咬了咬牙。

　　“你们才是。”少年反驳道，“你们都是幸福的疯子。因为太幸福，所以连原本存在的苦难都忘记了。”

　　“所以我要试试。让他们变得不幸，让他们感到痛苦，让他们怀疑这个社会的幸福。然后…被解除程序保护，变成数据错误。”少年将一杯水泼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至于你…就当做炸弹的引线好了。”

　　“放了他们吧，我可以任你处置。”

　　“逞英雄？”少年没有正眼看爱德华，“没办法，我都安排好了…总之，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走吧。也许那个脑袋都是贴片的家伙马上就要变成数据错误了。”

　　少年驾驶着浮空车飞出楼层的缝隙，然后径直朝附近的警务站飞去。

　　“你要干什么？！”爱德华的碎发被风拂乱。

　　“当然是——把他们炸没。”

　　少年松开方向盘，然后踏上旁边的单人浮空车，只留被绑住的爱德华一人。

　　“拜拜咯——”

　　失去方向的浮空车在空中斜向下落，满载着炸弹朝面前的大楼飞去。

　　来不及了！

　　爱德华制造出强酸成分的液片，将手里的铁链切割腐蚀掉。在气流的影响下，他整个人几乎被抛出了浮空车。

　　眼中闪着澄澈的透绿色，爱德华在自己的周围制造了高压空气包裹的碳酸钠和硫酸铝。借着反应产生的巨量二氧化碳冲击，他在假想的流动氧气层的保护下向着那辆浮空车追去。

　　绝对不能让它爆炸范围扩大！

　　爱德华的眼中似乎亮着青绿色的火焰，满载惰性气体的巨大容器在身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