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边缘》Terasy

24、23.调用堆栈

　　这里的犯罪率很低，至少新闻里几乎不会出现相关报道。

　　所有的书籍与节目都要通过名为“审查会”组织的严密审查。曾经有一首歌的歌词“何不让我痛快死去”被改成了“何不让我失去悲哀的记忆”。

　　“将大家的幸福永远地融化在心里！”一款巧克力的广告词。

　　“我今年70岁了，依旧定期做心理辅导。在我看来，幸福是贯彻整个人生的。”电视中的老教授说道。

　　即便问住学校里的青少年，他们也会阳光地抬起头：“我的目标就是幸福快乐地长大！”

　　我只知道原来的社会很可怕。曾经播出了一部叫做《纪实》的纪录片，讲述的是旧时代的社会景象。那时候人们都开汽车，并且一个普通人要承受许许多多的压力…就业、升学、家庭、情感等，其中一部分人选择自杀。

　　“这太不可思议了，以前的人们都不做心理辅导的吗？”评论区问道。

　　“那时候还没有个人数据系统呢。”有人回复道。

　　因为太平和了，因为太过幸福。我对这样的社会感到了些许恐惧。我试着在书中寻找意义。在我心中，文字具有引导的力量。

　　然而在我所能获得的书中，我根本就找不到答案。仿佛幸福不是生的向往…而是死的必然。

　　“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呢。”

　　图书管理员接过琳手中的书，封面写着《小王子》，它的内容或多或少被审查会删除了些。

　　“……。”

　　“书不好看吗？”图书管理员微笑着，“也是。这里的文学书…结局都是美好的，符合大家价值观的。”

　　琳注意到收件箱闪动了一下，自己似乎收到了一个压缩文件。

　　“看看不一样的书吧。”图书管理员压低了声音，“不过…文字是时代的剧本，不要过于深究了。”

　　放学了，琳的脚步比往常快了许多。关上自己的房门，琳小心翼翼地调出那个压缩文件。里面都是排好的电子书，书名基本都是她没见过的。

　　“不一样的书……”

　　图书馆看过的松本清张《事故》大家互相谅解的结局，在这里却是女主的恶有恶报。厚重的《王尔德诗选》却在图书馆变成了薄薄的一本。

　　琳最喜欢的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虽然文字略显繁絮，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忧郁与思绪深深地打动了她。

　　“这就是书…”

　　“这就是…文字吗。”

　　“其实大家并不幸福…只是有人付出，便有人幸福。”

　　“我们这样盲目地追求幸福，真的是在为自己而活吗…”

　　“这个社会…正确吗？”

　　琳盯着收件箱的瞳孔猛地缩小。

　　“解除…程序保护…？”

　　“啊不…我漏了一段话。”女孩捂住脸，“抱歉抱歉。下一段是…当然，脱离程序保护也有特殊情况。被判定为心理状况异常，有潜在威胁幸福平等的倾向，这种也会被解除程序保护。”

　　“脱离程序保护有什么后果吗？”

　　“嗯…这个我们还没学呢，要到之后的《律法思想》才会学到。”

　　画面在脑中旋转。

　　“好，我们继续。”女孩翻到了第二页，“程序保护就是法之底线，严重情节的犯罪者会被脱离程序保护。”

　　严重情节的犯罪者、脱离程序保护。

　　我是犯罪者…

　　心理状况异常的犯罪者。

　　泪水从充满恐惧的双眸中溢出，琳失神地盯着墙壁。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您好，琳·西德尼。

　　我们是幻想计划(Imagination Project)开发组，你很幸运地被我们选中了。选择加入我们的话，你可以开始几乎全新的生活，我们承诺提供给你一切你所需要的帮助。而你也会正式成为我们编制的一部分，并得到社会的认可。

　　考虑一下吧。」

　　…

　　“对了，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书呀？”对着屏幕的伊芙琳转过身来，“你的能力稍微有些奇特呢…‘文字’。”

　　“能…能力……”琳迟疑了一下，“就是刚刚那种…脑袋里有很多书的感觉吗？”

　　“是啊。”伊芙琳笑了笑，“你发动攻击的方式是阅读，更像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精神力量。”

　　“可能…文字是有力量的吧。”

　　…

　　琳的眼中泛起暗红色的光芒，手中多出了一本鎏金边封皮的书。

　　寂静的美术馆走廊中，洁白的墙壁闪着烙印般的杂色。如同苍白天空划过的闪电，它在裂痕中若隐若现着。

　　“…来读读《红与黑》吧。”

　　虽然有些害怕，但琳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着。

　　墙皮如同浮动的荷叶般移动变化着，梵高的星空和莫奈的池塘以一种杂乱的诡异方式填满了走廊的墙壁。

　　在她的身后缓缓出现了像素的人影，它们的脸或蒙克的《呐喊》，或达芬奇的素描。空中飞舞着破碎的稿纸及绘笔。

　　“我爱过真理……但现在它在哪里？……到处都充满了伪善，至少也是招摇撞骗，甚至那些最有道德的人，以至那些最伟大的人，也是如此。”琳翻开手中的书。

　　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影似乎裂开了几条缝，漆黑的缝隙中散出象征忧郁的淡蓝光芒。缝隙猛地扩大，那些人影如同破碎的镜面般裂开。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能做什么，而在别人眼里我充其量只是个也许。”琳又翻了许多页。

　　人影汹涌着朝琳袭来，然后随着网状的裂缝爆裂开来，化作杂乱的色块在空中消散。

　　“哎，简直没完没了…”

　　琳侧身闪过几个人影，然后抱紧手里的书在走廊上奔跑着。其余的人影化作黑色的鸟，向着琳飞来。

　　捏紧书脊，琳稳住了脚步。黑色的飞鸟在周围盘旋着，它们试图缩小包围圈。

　　手中的书在琳的掌心自然地悬浮着，它如同有了思想一般哗哗地翻着书页。赤色的光芒在琳的眼眸中跳动。

　　文字如同点点星火从书页中溢出，它们如同零落的柳絮般飞舞着。接触到的人影便如同超重一样坍塌了。巨大的布景在空气中迅速散去。

　　“呼…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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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毛概课太无聊了。。。(ー_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