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恋》张座右

6、娘子遇大王 和尚识真容

　　酒宴上有个人一直注意金梦德和苏娘子，他惊异苏娘子的美艳，更垂诞她的富有，向村里人打听苏娘子的来历，才知是从外地来的官宦人家。这个人是山寨中的喽罗、山寨的耳目，他立即回山向山大王禀报：“大王，生意来了，山下有一对小夫妻，是外地来的官宦人家，有的是钱，一口气就买了许多田地。那娘子生得美如天仙，正好给大王您做个压寨夫人。他们居住在溪边，孤伶伶的远离村庄，正是我们下手的地方。”
　　山大王腆着大肚子，脸上紫酱色的肉，一块块突起在脸上，还扎着钢丝一样的粗胡子，两只眼睛瞪得象灯泡，从虎皮椅上跳起来：“真的，好极了！去见见那美人。我们已许久没吃香喝辣的了，去，召集人马，干他一下！”
　　山大王带领几百喽罗，偷偷摸向溪边的小房。他派一个小喽啰前去打探，大队人马隐藏在树林里。
　　小喽啰进了小房，只见金梦德一人在屋，上前搭话：“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呀？”
　　金梦德抬头见是个陌生人，问道：“是，有什么事？”
　　“你夫人去哪里了？”
　　金梦德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答道：“我娘子和丫鬟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喔，对了，出大事了，刚才我看见两个人掉进溪水里，被水冲走了，是不是你娘子？你快去看看！”小喽啰胡编一套。
　　“真的？”金梦德大吃一惊，不辨真假，向溪边跑去。
　　金梦德刚一离去，小喽啰出外次个口哨，大队喽罗立即蜂拥而至，他们将小房子翻了个遍，满以为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谁知除了一把旧瑤琴，几本书和衣服外，什么也没有。
　　山大王火了，对小喽罗发火道：“怎么搞的，你说有很多金银珠宝，怎么一点也没有？”
　　“大王，别急，金银一定被美女藏起来了，我们先去抓美女，抓住美女，什么都有了！”
　　大王一听，有理，吼道：“好，去溪边！”
　　大队喽罗一齐向溪边拥去。

　　金梦德受骗，急冲冲来到溪边，见苏娘子和翠儿安然无恙，高兴而疑惑地问道：“有人说你们掉溪里了，这是什么一回事？”
　　苏娘子吃惊：“谁说的？”
　　“一个陌生人。”
　　苏娘子心中疑惑，肯定出了什么事。她抬头观望，只见一队喽罗手执钢刀，如风而来，倾刻已来到眼前。
　　为首的山大王脸露凶光，把刀一挥：“把他们捆起来！”
　　几个喽罗冲上来，就要动手，翠儿迎上去：“什么人，竟敢来抓我们？”
　　山大王狞笑说：“我是山上的大王，几百里内都知我的大名，今日来一是请你家娘子给我当压寨夫人，二是借点银子花花。哈哈！”
　　翠儿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何路神仙，原来是一群草冦。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几个喽罗冲过来抓苏娘子和翠儿，翠儿大怒，眉毛倒竖，眼露凶光，把嘴一张，吐出一阵黑雾，冲上来的喽罗嗅到黑雾，立即纷纷倒地，丢了刀枪，昏迷不醒。
　　山大王吃了一惊，转而大怒，挺刀向翠儿砍来，翠儿闪过一旁，轻轻用手一点，山大王的钢刀“哐”已落地。翠儿接过钢刀，抓住山大王的头发，一刀下去，剁下了他的耳朵，又一刀想要山大王的性命，苏娘子见了，喊道：“别杀，放他们回去！”
　　翠儿才一把将山大王推开，其力极大，山大王这样粗壮的汉子，被摔出几丈远，摔得鼻青脸肿。
　　山大王知道碰到了高人，摸着满是血污的耳根，爬起来慌忙逃命。其余喽罗大喊一声“快跑！”跟着山大王飞奔而去。

　　金梦德大惊，想不到翠儿有此本领。他惊异地看着翠儿：“你，没听说有此本领？”翠儿笑道：“国有重器，轻易不示人！我在苏府早就学会了，是跟一位道长学的。”
　　金梦德不大相信，把一双目光转向苏娘子，苏娘子微微一笑说：“是的，这我知道。”
　　金梦德将信将疑。
　　一天，苏娘子和翠儿又去溪边洗衣服去了，金梦德独自一人在家，门外来了个和尚，只见他浓眉大眼，突额高鼻，相貌古怪，手持惮杖，进入房内，四处察看，如入无人之境。金梦德不禁发问：“法师何处来？进我房内是否饿了来化斋？”
　　“贫僧不饿也不化斋，贫僧乃云游僧人，到此地见妖气弥漫，故来观看。”
　　“法师不要胡说，这里只有我和我娘子、丫鬟三人居住，哪有什么妖气？”
　　“施主你是肉眼凡胎，如何能分辩真假。你身上妖气重重，定和你娘子有关。”
　　“法师你无凭无据，不要胡说，再胡说，请你给我出去！”金梦德不禁发怒。
　　“施主不要激动，我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会胡说八道骗你。你若不信，我送一面镜子，等你娘子和丫鬟回来，你用镜子照一照，就可明白。”
　　金梦德将信将疑，提摸不定，既然此和尚说得如此坚确，不妨拿来试试。金梦德接过镜子，和尚告辞而去。
　　不久苏娘子和翠儿说说笑笑，从溪边回来，见到金梦德问候道：“夫君在家可好？我怕你孤独，所以就早点回来。”苏娘子嘴唇微启，甜甜地笑着，看起来真美又温柔。
　　金梦德不忍心用镜子照她，可是老和尚的话又不能不信，他偷偷摸出镜子，对准苏娘子一照，一道白光闪出，镜子里出现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鲤鱼，金梦德吃了一惊，又把镜子往翠儿一照，也是白光一闪，镜中现出一条小青蛇。
　　金梦德大惊失色，持镜呆立发愣，苏娘子和翠儿明白是什么回事，大怒，冲上来夺过镜子，把它狠狠摔在地上，镜子摔成了碎片。
　　“这是谁给你的破东西？你说！”苏娘子从来没有这么发怒，这么脸色苍白难看。
　　金梦德不想说，苏娘子不禁痛哭流涕：“我对你比我自己还好，给你洗衣，给你做饭，陪你渡过多少无眠之夜，陪你弹琴，陪你读书，给你买房买田地，你竟然相信坏人，如此对我，鸣鸣……”
　　翠儿杏眼怒睁，拔剑指着金梦德：“小姐为你历经千难万苦，才有今天，你这个无良心的，不说我就杀了你！”
　　金梦德想起娘子的恩情，于心不忍，颤抖说：“镜子是一个老和尚给的，老和尚说你们是妖精！我也不信，他就给我这个镜子。”
　　“这和尚的话你也信，镜子是他用魔法做的，想来陷害我们。和尚在哪里？我去跟他算账！”苏娘子怒吼着，拔出剑来。
　　苏娘子和翠儿不顾金梦德阻拦，冲出房门，向溪边寻去，只见溪边老远处有个穿红袈裟手执禅杖的和尚，站立在风中。
　　“何方老怪？来此多管闲事！”苏娘子厉声喝问。
　　老和尚盯住苏娘子和翠儿看了一眼，暗叹“人是不错！”，说道：“老衲金顶法师，在此等候多时，我劝你们还是离开金秀才为好！所谓‘人妖不同居，人仙不同界！你们触犯了天条，会受到严惩，难道还不明白吗？’”
　　苏娘子知无法隐瞒，道：“你只知‘人妖不同居，人仙不同界。’你可知人间真情动天地、泣鬼神！你可知真情所在，金石为开！你可知神仙佛祖也是凡人做！我劝你休管我们儿女事，拆散天下有情人！”
　　苏娘子说得恳切无比，声泪俱下，但老和尚不为所动，说：“你若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我将把你们压入普陀山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翠儿怒目而视，对苏娘子说：“不要理他，我们不做亏心事，对得起天地四方。”又转向和尚：“你一个和尚，素不相识，为何要听你的？你休得口出狂言，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岂可由你摆布！有本事就来试试！”

　　金顶法师也大怒：“顽固不化的孽障，休怪我老衲无情！”他手挥禅杖，跳在空中向翠儿和苏娘子打来。翠儿用青峰剑往上挡住，张口吐出一股黑雾，金顶法师吸了毒雾，头晕眼花。苏娘子乘机口吐一颗明珠，升在空中，放出万丈金光，变为篮球大小，突然散成无数小球，齐向金顶法师打去。金顶法师急把袈裟一挡，只见金光闪闪，小珠纷纷落地。一颗大珠已击中金顶法师头部。
　　金顶法师忍痛而逃，苏娘子和翠儿赶来。金顶法师跑了一阵，向空中丢一小布袋，口中念念有词，“好家伙！”那小布袋化作一大袋，张开袋口，呼呼往里吸气，似有万钧之力，苏娘子和翠儿身不由己，被吸入袋中。
　　眼见苏娘子和翠儿难逃被擒厄运，只见空中伸出无数树枝，将布袋掛住，又有许多树枝将布袋刺破。有一个声音响起，沉闷而宏大：“和尚休管闲事，何必自找烦恼！”空中显出一个白发苍苍老人。
　　金顶大惊：“你是何人，敢破我法术？”
　　“我是此地千年老树，被金梦德和苏娘子爱情所动，故来相助。”
　　苏娘子和翠儿早已和老树怪相识，此刻感激万分：“多谢老伯相助！”
　　苏娘子和翠儿双双从布袋中逃出，挺剑向金顶法师刺去，金顶法师见势单力薄，难以取胜，只得向西天求助。只见他一边逃，一边念动金刚密咒，天上起了一阵狂风，刮得飞沙走石，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乌云中显出四大金刚，向金顶法师作揖道：“法师有何吩咐？但听法旨。”
　　“有劳天王相助，快去将鲤鱼精和青蛇精提来归案！”金顶法师乃伏虎罗汉降生下凡，故能请动四大天王。
　　四大金刚奉命，一齐举起青剑、琵琶、雨伞、金龙向苏娘子、翠儿扑来。苏娘子和翠儿大惊失色，想不到这老和尚有此法力，能调动天神下凡，不敢招架，匆匆向溪边逃走。
　　溪边有个田螺娘娘，是修行数千年的地仙，她见了此情此景，立即招呼苏娘子和翠儿进她的屋。
　　苏娘子和翠儿进了屋，里面宽大宏亮，通道盘旋曲折，无穷无尽，不知通向何方。四大金刚和金顶法师紧追不舍，也一同钻进小屋。
　　田螺姑娘见苏娘子和翠儿惊慌失措，喊道：“这边来！”她把苏娘子和翠儿带进一个密室，关上门。四大金刚和金顶法师不见了苏娘子和翠儿，一直向里面追去，里面通道越来越窄，充满了有毒粘液，四大金刚和金顶法师被粘液粘住，不能动弹。
　　苏娘子和翠儿非常感谢田螺娘娘的救命之恩，双双跪下谢恩。田螺娘娘扶她们起来，说：“当初你们被琴声所动，我劝你们冷静，千万不要坠入爱河、情网之中，你们不听我的劝告，所以有今日之祸。”
　　苏娘子流泪说：“金秀才被情所困，如此孤单痛苦，他又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清高之士，世上难得之人才，难道就因此而郁郁寡欢，老死于荒壀之野，岂不可惜！他的真情感天动地，所以我才不顾一切冒充苏芳婷，和他相会，借此慰藉他那孤独冷落的心，给他温暖和关爱，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做个顶天立地之人，这有什么错？”
　　“话虽没错，但天地间有多少悲伤之事，痛苦之人，你能个个去解救吗？天地浩茫，充满条条框框，你我怎能冲决罗网？”田螺娘娘叹息一声，“天下只有这‘情’字，最能折磨人！事已至此，但愿你能逃过此劫！”
　　此时，千年树怪也进了屋，拄着拐杖说：“你们真情感动了我，但不知金秀才怎么会相信你呢？”
　　小青蛇说：“我们为了冒充金秀才的娘子苏芳婷和丫环翠儿，但又不知她们长得如何？不知怎办？只得去找土地公公想办法。土地公公听了，也为难，此时，正巧二郎神巡视此地，要土地公公招待，土地公公机灵一动说：‘有了，你们可以借二郎神的千里眼观看苏芳婷和翠儿的容貌举止，这样就能变成她们，以假乱真了。’我们听了大喜。土地公公办了丰盛酒席，将二郎神灌醉，我们趁机偷得千里眼，看到苏芳婷和翠儿的样子，才能变成她们俩，使金秀才深信不疑。”
　　千年树怪说：“真难为你们了，为了救一个人的心，费了多少心思。”

　　正说着，田螺娘娘说：“时候不早，你们不是金顶法师对手，还是早点离开此地为好！四大金刚虽然暂时被困，但我的法力也不能持久，到时被他们挣脱，你们就逃不了了。”
　　苏娘子和翠儿再次拜谢救命之恩，匆匆离开小屋，去找金秀才一同逃跑。她们来到瓦房边，只见金秀才翘首以待。
　　“快走！”苏娘子刚见面就喊。金秀才问：“那和尚怎样了？”
　　“别问了，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翠儿接着说。金秀才不便再问，收拾一下，就跟苏娘子和翠儿匆匆离开。他们雇了一辆马车，飞快向长安奔去。

　　四大金刚知道中计，急忙施展神法，一人放出金龙，那金龙口吐三昧真火，烧得屋内一片火海，一人撑动雨伞，立刻风声呼呼，风助火势，屋内烧得一片通红。一人弹起琵琶，立刻声振屋宇，一人举起青峰剑猛刺屋顶。田螺壳经不起这许多神力，“哗”一声塌了几个窟窿，四大金刚和金顶法师跳出屋外，回看小屋，原来是个千年田螺壳。田螺娘娘受了巨创，螺壳破损，忍痛收了法身，缩成一团退回到溪中深渊内养伤去了。
　　金顶法师举目四望，已不见鲤鱼精和青蛇精去向，懊恼十分，但也无计可施。四大金刚见状，告辞法师，回西天而去。
　　金顶法师赶到瓦房寻找金秀才，已是人去屋空，也不知金秀才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