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一颗执拗的心脏》三叫九留

8、奶茶的秘密

　　鸟兽不厌高，鱼鳖不厌深。
　　——战国·庄周《庄子·庚桑楚》。

　　里昂自从来了工作室，对所有事情都不满意。发了一顿火，却也什么也没能改变。
　　季军拉过里昂，“兄弟，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跟我说。”
　　“所有事。”里昂摊着手，划过整个摄影棚。
　　摄影棚里那么多工作人员，都盯着季军和里昂。
　　季军深吸了一口气 “跟我来，咱们出去说。”

　　季军是在一个聚会里认识里昂的，那时候里昂刚刚有一点名气，浑身上下还没有洗脱落魄穷酸的影子。
　　“兄弟，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季军当时却是人人想要结交的金牌销售，有人搭话，里昂尴尬一笑。
　　“没有，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真切。”
　　“说说”季军一扬手里的酒，红酒在玻璃杯里转了个圈，一口进了季军的肚子。
　　里昂看了看季军，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里昂缓缓开口，“我5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就是相机，我从前把它当爱好，现在他成了我的职业，我拍摄所以我生命中美的事物，他们都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成绩，今年我妻子死了，他们却说在我的作品里看到了最悲哀最激烈的美……我很矛盾，就好像我的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我妻子的死带来的，我很爱我的妻子，如果他们真的有联系，我宁愿一辈子碌碌无为，我很愧疚，悲伤，可是所以人都在祝福我，就好像所以人都在拿我的脆弱，绝望当做我的艺术资本……”里昂说不下去，他开始哽咽。
　　“我不懂这些，所以我猜我当不成不是艺术家”季军开了个玩笑，里昂善意的笑了笑。
　　“可是我觉得既然可以生活的更好，那为什么不呢？已经回不去了，那就趁自己还有价值，还能创造价值，好好享受生活吧！”
　　那晚两个男人都喝大了，但也因此奠定了奇怪的友谊。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季军喝了口奶茶，才发现自己居然点了奶茶，忍住没有吐掉，太TM甜了。
　　“我要灵感，我好像把灵感落在太平洋上空了，我觉得它离我好远。”
　　里昂一脸认真的说着季军最不能理解的狗屁艺术家的狗屁灵感。
　　“你听着，这是你的工作，请你稍微拿出点职业精神，先把你的灵感放在一边，给我随便几张照片，让它登在杂志上，然后你就可以再次路过太平洋，把你的灵感从天上弄下来。否则你就得按合同给我赔款。”
　　里昂一脸愁容，“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再给我些时间。”
　　从那以后里昂就几乎天天泡在摄影棚。

　　温怀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奶茶，还有上面的便利贴，“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我要通知你，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追求你了。”
　　就好像回到了青春期，那时候培黎还在大学任教，那半年总是有人明里暗里给培黎送礼物，礼物里往往也会有字条，上面也许是些很酸的诗，也许是肉麻露骨的话，那时候她们俩乐趣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地上拆礼物。
　　吃着手里的德国进口巧克力，温怀瑀一脸嫌弃，“这些名牌也就是牌子值钱，还没有你给我的那些巧克力好吃。”
　　培黎听后瘪着嘴点点头，“哪有追求人送诗集的他是觉得我没文化吗？”
　　温怀瑀回过头，“什么诗集”
　　“不出名，好像是自己出版的。”培黎翻了两页，就放下了。
　　“诗人吗？”温怀瑀却有了兴趣，把诗集拿了过来，“哦！还有给你的留言。”
　　培黎拆开其他的礼物，漫不经心的抬起头，“什么留言”
　　温怀瑀把手里的诗集递过去，指着上面的文字念，“培小姐，你要知道付某对你的爱是直达灵魂深处的，基于这一点请你把我与其他追求者区分开……于我而言遇见你毁灭了我对一切美好的定义，却重塑了我的整个世界，只是种种原因的趋势下付某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但十分肯定的是你仍然是我的灵魂伴侣。我的灵魂只有一个，但是却被我的肉身困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一旦我的灵魂摆脱□□，那是便是你我相识之日。如我所言，现在付某还不能见你，因为见到我，你就会知道你的灵魂一直在等待我，因为现在在下已有爱人……而我也不忍培小姐忍受相思之苦，还请培小姐稍等，在下一定尽快会摆脱肉身之污秽，再见到我时我将重新变成纯洁的灵魂。如果培小姐实在好奇在下，可以每天在作者介绍中看看在下的照片以解相思之苦……”
　　温怀瑀念不下去了，和培黎已经一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过了，温怀瑀问培黎，“你认识他？”
　　培黎摇着头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后两人又大笑起来，笑的肚子疼，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时候的礼物从来都是给培黎的，奇怪的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什么嫉妒，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女孩很容易会对优秀的同性产生嫉妒的情感，大概那时候她就默认了培黎的就是她的了吧？
　　现在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奶茶，这算不算是青春期的补偿
　　温怀瑀插上插管，吸了一口，味道不错。

　　白白在摄影棚里泡了一天，里昂已经做好赔款的准备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闭着眼睛，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所有试衣模特在试穿完自己那部分之后，都走了，只有程厘还睡在桌子上。
　　“老师，我拍摄了一些，您看看”冯郢拿着相机，朝汤姆走过去。
　　里昂疲惫的摆摆手，冯郢不是他的学生，没有天赋，没有背景，只是人倒是听话温顺，也就留下来给了个类似助理的工作，在他的团队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里昂注意到程厘，他应该是本地人，他敲了敲桌子，程厘睡眼朦胧的看过去，是个老外，又把脸埋进胳膊里，用蹩脚的英文说，“我不会说英语。”
　　里昂却没有离开，又敲了敲他的桌子，程厘这下彻底抬了头，怒等着里昂，里昂来了兴致，举起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一刻的画面。
　　里昂看出他不会英语，于是握起拳头，比了个喝酒的姿势，程厘懒得和他说话，起身离开，里昂紧跟在他身后。
　　见他跟着自己也不好不理会，程厘带他来到那个自己家楼下的小酒馆。
　　一到小酒馆，老外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程厘听不懂也懒得理他，正好也渴了就要了杯水。
　　老板娘是个50几岁，身材苗条的女人，是看着程厘长大的，听到这话就给了程厘一杯牛奶。
　　程厘皱着眉头，“我都已经18了，又不是8岁。”
　　老板娘笑了，摸了摸程厘的头发，程厘往后退了退，没让她摸，“18也能再窜窜。”
　　程厘最后还是没拗过老板娘，一脸不情愿的喝着手里的牛奶，里昂举起相机又是咔嚓一声。
　　程厘转过身，看着里昂，里昂憨憨地朝程厘笑着，程厘也没说什么，毕竟里昂看着比他爸还老。
　　里昂要了杯威士忌，没喝，就盯着程厘，程厘已经被他看了半小时了，可是知道自己和他语言不通，也就没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打通了里昂的任督二脉，对着程厘就是一顿乱拍。
　　程厘本来就是个半大小伙子，工作了一天，心情已经很烦躁了，现在又被这么挑衅，程厘有些血气上涌，他盯着里昂，眯起眼睛，快门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响。
　　程厘站了起来，里昂也站起来，程厘往前一步，他就往后一步，直到退无可退，酒馆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里昂停了下来，放下相机，摆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程厘站定了一会，又朝里昂走过去，里昂半蹲着抱住头部。
　　程厘越过他，走他了出去。
　　没忍住，里昂跟了出来，小街道上路灯是昏黄的，有些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坏了，漏电的电线滋滋冒着火花，地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水管，断断续续冒着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路面因为年复一年的摧残已经崩坏的不像样子，那个少年点了支烟，悠闲地走在路上，似乎已经习惯，似乎根本不在意。
　　里昂毫无意识的举起相机，拍下照片。贫穷，孤独，崩坏……黑暗中一切的一切在年轻的生命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顾惜逢下班的时候，看见睡在沙发上的季军，叫醒了他，“去喝一杯”
　　到了地方才知道“喝一杯”原来不止可以指喝酒，还可以喝奶茶。季军发誓以后再听别人说喝一杯自己一定要问问喝什么。
　　“我不喝奶茶。”
　　季军刚说完，顾惜逢就叫店员把所有甜度的原味奶茶都上一份，自己则点了一份超甜的草莓奶盖。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奶茶”
　　季军懒得和人说什么，一个个试过来，最后举着手里的那一杯奶茶，“这个是”
　　顾惜逢眯了眯眼睛，“三分甜。”

　　方戴慧一直喜欢女生的，但她现在不太确定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温老师，有些羞耻，她盯着面前的奶茶店里的店员，她当然知道他是个男生，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他，可是一看见他自己就开始脸红心跳。
　　看见男生超自己走过来，方戴慧迅速低下头，她能感觉到，他笑了，把奶茶放在桌子上，方戴慧拿起奶茶的时候看见了压在下面的小纸条，“一直看着我，是喜欢奶茶还是喜欢我”
　　方戴慧的脸爆红，看着纸条背面的电话号码，悄悄背了下来。

　　温怀瑀下班的时候经过奶茶店，快要打烊了，温怀瑀询问店员能不能给她做杯奶茶，店员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脾气也不错，答应最后给她做一杯。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也希望我能把这份幸运传给你。”店员温柔的笑了笑。
　　温怀瑀微笑着点头，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太甜了……不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