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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新婚燕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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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刺眼的阳光透过红色的纱帐打在榻上的人脸上,投下一片虚影。
阿辞有些恍惚地睁开眼,脑子滞了半晌,昨夜种种一股脑儿涌进来,脸上染了绯色,然而身上的酸软却瞬间打破了旖旎的回忆,脑子里只剩一句放大加粗的“果然不能随意招惹一个清心寡欲了三十几万年的老男人啊!”
撑着床坐起身,忽然听到推门声,墨渊已经穿戴整齐地走过来,衣冠楚楚,神清气爽。
不得不再说一句,他真是生得极好。
她看他一眼,便哼的一声转过脸,他也不在意她的小脾气,径直坐在床边,伸手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捧住她的脑袋,倾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柔缱绻,炽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他的声音低沉缠绵,“阿辞,我很欢喜”。
她抬头,对上他专注喜悦的眼神,不知怎的,心口涨涨的,什么东西要溢出了,只觉得岁月静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伸手摸了摸他微微的胡茬,嗓音微哑,怔怔道:“有点儿扎人,痒痒的。”
她小手温热,肌肤滑腻,在他微凉的下巴轻轻摩挲,亲密无间。
墨渊勾起唇,难得孩子气的恶作剧一般凑过脸去蹭她,她笑着躲了躲,然后捧住他的脸,仰头轻轻吻住他的嘴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傍晚好不容易才起来的阿辞觉得自己真是闷声作大死,竟忘乎所以,早上撩拨男人,还是个食髓知味的老男人。
什么?你说都穿好衣服了,:) 不好意思我们神仙最不怕麻烦。
与这边新婚夫妇的柔情四溢不同,弟子那边,先是得知白浅便是十七这么个惊天大新闻,兄弟十几人自是抱头感动地又哭又笑,再有,便是九重天的太子殿下赖在昆仑虚不走。昨日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参加过宴席便散了,少数留了一晚也今晨便告辞,只这太子迟迟不走,还非要见白浅不可。
帮忙通传的十五心里泛起嘀咕,这太子殿下态度坚决的很,将小天孙送走了,只身留在这里,难道是小十七的故交?
没想到,一贯活泼好相与的十七听了便冷下语气,说她不认识他,让太子滚回天宫。小十七甚少如此疾言厉色,她脸色沉得很,眼眶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昆仑虚最是护短,更别说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小师妹,几个弟子礼貌而坚决地将这位太子殿下送出了昆仑虚山门。
大师兄和走得最近的子阑令羽留下与她谈天,希望得知事情如何,白浅却是闭口不言,只说不想见到那个人。师兄们也贴心,见她不愿说,便也只让她放宽心在昆仑虚住着,保证绝不会放太子进来。
白辞知道了,便撇下墨渊,来看浅浅。
她到时,白浅在院中呆坐着,手里攥着一壶酒,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清冷月色下更显得伶仃,阿辞夺走她的酒,“酒喝多了伤身,你才见好,歇歇罢,回头再把自个儿喝倒了,看折颜怎么笑你。”
白浅有些迟缓地仰头瞧她,轻笑一声,吊儿郎当的,“喝倒了是最好,便不用去想那些破事了。”说着又取出一壶仰头就灌。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不想见便不见,平白糟蹋自个儿身子做什么,叫你一众师兄弟担心。”阿辞也没再拦着,好整以暇地抱胸瞧她。
“你也不用来激我,不见就不见,明日,明日我就好了。”白浅似是想开了,长叹一口气。
“这就对了嘛,管他是不是风吹日晒雨淋,没水没饭干等呢。”阿辞拊掌一笑。
白浅:..........为什么听起来哪里不对劲?
就像白浅自己说的一般,第二日醒来,她便又成了昆仑虚最小的十七弟子,整日里不是同子阑斗嘴就是其他师兄弟们逗闷子,只一点,仍旧漠然无视门口固执不肯离去的人。
她给自己找了许多事干,甚至还起了兴致要和阿辞一同准备午饭。说实在的,白辞原也没指望浅浅厨艺能有多好,毕竟浅浅可从没在她面前露过一手,但想着怎么着她也在凡间独个儿生活过一阵子,做个简单的白菜豆腐总是会的。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高估你的猪队友,因为他们往往拥有着连自己都不知晓的强大破坏力。
阿辞背对着灶台专心处理食材,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墨渊本是闲来无事,来厨房瞧瞧自己新婚的小妻子,结果看到了两只灰头土脸的花脸猫,阿辞正满心无奈地递了块帕子给小十七擦脸。
他忍着笑意上去掰过阿辞的身子,左晃右晃,直到阿辞一脸懵逼,才施施然开口:“唔,哪里跑来的小野猫,可知道我夫人去了何处?”他眼里是明晃晃的嘲笑,夹了点幸灾乐祸。
阿辞发觉成婚后的男人愈发的小孩子气,骨子里不多的那点促狭也都尽数带了出来。
哼,她才不承认是被她带坏的。
阿辞仰着脸,一副女王样,给你这个荣幸替本宫净面。
墨渊看她这副故作趾高气昂的模样,更是笑的开了,可难得见着她这副滑稽样。
白辞:→_→再笑信不信我让自己守寡哦!
墨渊掏了帕子,正欲为小花猫擦拭,猝不及防自己脸上就多了一个乌黑的小手印,对面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
阿辞身上也落了些灰,硬是挤到墨渊怀里蹭着,拔都拔不出来,不经常受到这种格外热情待遇的墨渊简直被她折腾地没了脾气,摇头失笑,拍拍她的脑袋,算了随她吧,夫人高兴就好。
在一旁硬生生被喂了一吨狗粮的白浅:........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刚刚受过情感挫折的人的心情啊喂!
喂狗粮的最高境界是,当事人并不知自己的行为给一众单身狗造成了成打的伤害,因为这些举动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并且不以为意。
冷漠脸。
阿辞这会儿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她只让浅浅回房梳洗梳洗,她自己嘛,反正都这样了,稍稍打理干净便又入了厨房,毕竟她可是个要扛起昆仑虚上下十几号人口粮的啊,听起来真是了不起~\\(≧▽≦)/~
墨渊不用猜都知道她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不可自拔,熟门熟路地进去打下手。
虽然他们一同下厨的机会寥寥无几,但是仿佛这样老夫老妻的日子过了千万年一般,默契而熟悉。墨渊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心尖汩汩暖流,岁月静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被感动到的墨渊默默从后头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和一点烟火气。阿辞自是不知道他这般感性,只当他是在撒娇,心里埋汰着,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虽这么想,还是抽个空偏过头在他脸上安抚一般印上一吻,墨渊正是心头分外柔软之时,便听得她打发一般的语气:“乖啊,去去去,再添点儿柴火。”
敢不敢不要破坏气氛?!你就这样对我?
墨渊觉得自己脾气越发的好了,怀里的人神经粗成这样他还能保持微笑。
不过也亏的这样,她才没叫人半道儿截走。
说出来,四海八荒的神仙可能不信,堂堂天界战神,竟会窝在厨房高高兴兴地添柴烧火。
不过昆仑虚的一众弟子是信的,毕竟做饭的可是师娘啊~也因着如此,这顿饭他们吃的战战兢兢又受宠若惊,这可是青丘白辞上神掌勺,四海八荒第一战神烧火做出的,祖上没烧高香的都是吃不上的,当然啦,烧了多半也吃不上~
只是,看着那个空出的座位,大家伙儿还是有些担忧,小十七推说乏得很先歇下了,在场的又有多少人信呢,只是不忍揭她伤疤,便沉默缄口罢了。
白辞推门进来时,白浅正窝在榻上,头埋进手臂里,靠在屈起的膝盖上,这种姿势,没有安全感的人一贯爱做。
她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看着一动不动缩成一团的人。
阿辞也不是什么傻瓜,这会儿自然是明白过来,人好端端的怎会如此,怕是白浅白日里是因着她和墨渊,想起了自己的伤情往事。
其实也算不得好端端,心上腐肉不除,怎能痊愈?
要帮她,还要循序渐进,张弛有度才行。
“还是过不去?”阿辞走到她跟前轻声问道。
“.....他为什么不走,我再不想见到他,让他滚!”她声音闷闷,许是哭过,声音因为愤怒,到后来都有些走了调。
是该气,是该怨,于是阿辞点点头深以为然,“那好,赶他走还不容易,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自有天界的人来接走,没个半年一年的养不好,到时便不用叫你心烦了。”听她话里是一派的认真严肃,白浅下意识拉住了阿辞的衣袖,毕竟她再清楚不过她妹妹可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儿。
“怎么着,舍不得啦?”
白浅对上阿辞玩味的眼神,有些底气不足,嘴硬道:“谁说的!我只是怕天族的人来找昆仑虚麻烦。”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他们不会,也不敢。”夜华若真爱浅浅便不会,就算来了,她也是占着理的。
说罢,阿辞便拂下白浅扯着自己袖子的手,大步走出去了。屋里只回荡着她干脆利落的话“好好待着,把饭菜吃了,不许出来!”
在大事上她这妹妹一向说一不二,虽知晓她应当有分寸,但白浅还是皱着眉头看她离开的背影......
夜华在山门外等了十几日,不眠不休,甚至连地方都没有挪腾,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见到他的素素,他的浅浅。
门是打开了,但看清楚来人后,还未扬起的笑容半僵不硬的凝固在脸上,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喑哑生涩,“素素呢?”甚至连敬称都顾不得加上。
阿辞挑眉扫他一眼,反问道;“素素?这太子殿下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那个傻姑娘早就碎了一颗心从诛仙台上跳下去了。还是说,太子贵人多忘事,记不清了?也对,毕竟你可是九重天上的储君,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会还惦记着一介孤女?”
夜华急的上前求证,呼吸急促,“浅浅就是素素,是不是,那疤痕——”
“你竟还敢讲,当初,是你没保护好她,现在有什么脸面求她原谅?”白辞声音冷得掉渣,锋利得刺穿他,体无完肤。
她是承认了白浅就是素素,但也同时印证了,她,不会原谅他。
白辞越过脸色苍白的夜华,对着山下云海,背着手,还嫌不够,继续往他心口捅刀,“她这一百年里昏昏醒醒,没有一日是快乐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拜谁所赐?”
夜华转过身,艰难却坚定地说:“请上神让我见浅浅。”
阿辞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都要被气笑了,余光瞟到门后的一片衣角,毫无预兆地抽出承影架在夜华脖子上,剑气锋利,立时削断了他的几缕黑发。而他却纹丝不动。
看那衣角又动了动,阿辞勾起一抹笑,“我是不会让你见浅浅的。再不离开,休怪我剑下无情。”
“见不到浅浅,我是不会走的。”夜华面色不改。
阿辞颇感无趣地收回剑,“我不杀你。但你应当知道我的为人,我不让,你不可能入这昆仑虚半步。你尽管闯,进得去,算我输。”口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但是任谁也无法将它当做玩笑。
说完,作势要往里走的样子,一阵轻轻但又凌乱的脚步声远去,阿辞满意地笑笑,又停住了脚。
霍然转身,开口没起初那般锐利,“你在这里死缠烂打是没有用的,浅浅可以躲在昆仑虚里,你依旧见不到她,你需要给她一点时间。”
夜华疑惑,方才她可不是这个态度,如今却又.......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阿辞抱肩,声线温和许多,却还是端着一副架子,“苦肉计呢,是要对在乎你的人用才有成效的。显然,你成功了一半。哼,要不是看在浅浅没放下你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如此好心?浅浅最是执拗,当年在九重天上,你冷待她是为了保她,但是素锦是怎么回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好,设计陷害挑拨离间也罢,你最好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解释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浅浅眼里最是揉不下沙子,这个心结解不开,你以为光堵在这门口就挽回得了吗?”
夜华像是明白过来,有些激动,“上神是说——”
“阿离该有一百岁了吧,孩子离开娘亲久了总归不好,有道是血浓于水,你看着办吧。”阿辞声音里掺了一丝笑意。
夜华面带喜色,阿辞却是转过身不再看他,边往里走,边道:“言尽于此。若你这次还是没能获得浅浅原谅,我便不会让她再见你,而是让她真的一碗忘情药喝下,忘得一干二净。”
夜华在她背后轻声道:“谢谢你,大嫂。”
这个嘴硬心软的人,一声大嫂他唤的真心实意。
他绝不会重蹈覆辙,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