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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老醋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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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算了一笔账,阿辞的心情也并没有好上多少,哎,这都是些什么破事,都叫她们青丘摊上了。
墨渊伸手摸摸她的头,无声安慰着。
他们二人落下了几步,折颜他们早在南天门口等着了。
阿辞没想到东华和司命也在,不过,“司命星君,我知晓你办事素来可靠稳妥,有一事相托,可否帮我一忙?”
忽然被点名的司命受宠若惊地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阿辞,忙道:“不敢不敢,有何事小仙可效劳的,上神尽管吩咐。”
阿辞笑得高深莫测,道:“那素锦历劫的命簿你可得好生撰写,什么有情人一番虐恋终成兄妹,什么嫁入豪门恶毒婆婆难缠小妾花心丈夫,什么负心汉飞黄腾达抛弃糟糠之妻啦,与人私奔被卖入青楼啦,凡间那些话本子有意思着呢,你看着办就是,总之,怎么惨怎么来,人生苦痛尝个遍,也不枉费她下凡走这一遭,好歹留些东西叫她余生回味,你说是不是?”
被白辞上神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真是压力山大,但是司命刚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无暇顾及,只连声称是。
啧啧,没想到,这命簿还能这么玩 :) ,涨姿势了!
东华看了看他们二人像是商量恶作剧的熊孩子,无奈地摇头笑笑,“你这丫头,这下出过气了?”
阿辞一扬头,端的那是一个义正言辞,“我那是伸张正义,东华你老把我想的这么俗气,我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得了吧,就你这今日能报的仇绝不留到明日的德性,我还能不知?”东华显然是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大神。
阿辞也不跟他贫,约了下回一道喝茶,便同折颜墨渊四哥回了桃林。
可是,墨渊又是怎么了?
难道更年期到了?
从天宫出来,墨渊便一直沉默不语,肃着一张脸,阿辞落后他几步,试探道:“怎么,觉得我恶毒了,过分了?”
墨渊依旧不语,阿辞本是玩笑之语,但他这态度着实让她心底有些不舒服,按理说,他不该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啊?
气氛僵住了,阿辞缓缓敛了笑容。
岂料,墨渊倏的转身,阿辞没防备,被吓得退后了几步,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怂了,不像她的作风,又很是理直气壮地上前走了两步,正以为他要说她几句,面前的人却长臂一揽抱住她,头顺势埋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项敏感的肌肤上,激得她一哆嗦,然后听见闷闷的声音,“我竟不知你与东华竟这般默契。”
阿辞失笑,又觉着新奇的很,她以为他是不会做吃醋这种没营养又幼稚的事的,双手抵住他胸口,阿辞装模作样地耸耸鼻子,“是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墨渊看她这样也绷不住脸了,只是还是面无表情,阿辞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东华与我的关系你还不知?他的醋你也吃?真是个老醋坛子。”
墨渊握住她没来得及抽回的手,不动声色捏了捏,点点头,自我检讨:“吃大舅子的醋的确不该。”
“尽占些口头便宜。”
“自是要占些,口头,便宜......”话尾消失在两人相依的唇齿间。
他说:“阿辞,在我身边,你可以嚣张一辈子。”
她说:“好啊。”
墨渊苏醒之事其实自他上天宫寻阿辞便渐渐在四海八荒传开了,如今诸事已毕,也是时候回昆仑虚了,毕竟不能让弟子们等久了。
浅浅只是虚弱一些,睡得久些,倒没什么大碍,狐帝狐后一合计之后,还是决定带她回青丘照料。因此,便只墨渊阿辞并折颜白真一道去了昆仑虚。
远远的在云头上,便见得大殿外白白一片。
自是那闻讯而来的十六个弟子。
阿辞看着他们齐齐拜倒,声线颤抖,大喜过望地喊着“恭迎师父”,眼睛不免也有些发酸,七万年的漫长时光,他们一片赤诚之心从未有半刻的改变,依旧坚守着昆仑虚,坚信着他们的师父终将归来。
师徒几人一番激动过后,面冠如玉的大师兄才向后头几位行礼,喊道白辞上神的时候,墨渊轻轻咳了一声,尊师重道的叠风立马忧心忡忡地问道:“师父可是身体不适?”
师父没事,就是心有点塞,我的蠢徒弟哟......
十五,没错就是八卦小分队队长十五弟子,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腹诽,大师兄的情商何时能与智商在一个水准上,师父这明显是不满意称呼啊!哎,在场的怕只有他和师父心有灵犀呐~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个小哥哥你戏很足嘛)
折颜笑了声道:“傻站着干什么,先入殿里再谈。”
他们又一次坐在了这昆仑虚大殿之上,仿佛时光倒转,与多年前似乎并无分别。
其实,还是有的。
叠风跪在下面,垂着头自责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将小十七弄丢了。”说到这个,下面的弟子也都一个个面露难色,伤心内疚得很。
墨渊让他们起来,“你们无须如此,十七她无事,只是飞升上神受了伤需要静养一番,并无性命之忧,到时你们师兄弟自可以相见。”
浅浅与她十六个师兄们感情甚好,他们听了欣喜非常,师父回来了,十七也安然无事,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白辞和折颜白真一脸笑容地看着满堂其乐融融,总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一众交头接耳声中,属十五嗓音最为清亮,“多亏了师娘,要不是师娘,哪儿能有今日?”剩下的弟子目光一转,均对着白辞道起谢来,更有缺根筋的二弟子一脸憨憨笑意:“师父师娘你们何时成婚,弟子们也好早早操持起来~”
面对众弟子的起哄,阿辞有些无措,那人却笑而不语,隔岸观火。
哼,会让你如意?
阿辞轻咳一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师娘可不能随便叫,再有,若我没记错,你们一个个的年纪都不小了,可都成婚了吗?”
大殿陷入了一阵蜜汁安静。
二弟子摸了摸后脑勺,干巴巴道:“呵呵,师父好不容易回来了,弟子得去做顿丰盛的为诸位接风洗尘,先告退了。”
“我去喂喂仙鹤。”
“我去收拾房间。”
“二位上神这边请,不如先去客房安置。”
……
看着乌泱泱散去的弟子,阿辞转头取笑道:“看来你们昆仑虚盛产光棍。”
言传身教的光棍教教主墨渊:“所以身为师父,我更需以身作则,早日成家。”
阿辞还在记恨方才他的袖手旁观,皮笑肉不笑道:“那就祝上神早日达成心愿了。”说完,也不看他,径自出了殿。
墨渊叹口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昆仑虚她其实来的不多,却不能说不熟悉,因此,旧地重游,也生出好一番的感慨。不知不觉踱步到了酒窖门口,那时就在这庭院里,他赠她亲手雕的簪子,阿辞摸了摸发上的木簪,浅浅地笑了。
有一只手覆上她的,她鼻尖嗅到熟悉的松木冷香,墨渊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背后,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低声道:“改日给你做支新的。”随着话,墨渊慢慢靠近,阿辞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不停颤动,然后,她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睁开眼,有些失落地抬眼望他。
“怎么了,很失望?”墨渊似笑非笑。
“呸,你才失望!”小狐狸恼羞成怒,亮出小爪子。
墨渊也不知怎的,特别想逗她,伸手刮了她的鼻梁,“食色性也。”
阿辞白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叠风跑进来,又手足无措地背过身。脸涨得通红,模样简直比当事人还尴尬。
墨渊松开扣着阿辞肩膀的手,侧过身道:“叠风,有何事?”
没有事你就死定了!
开玩笑,师父如此光风霁月自然不会这么想。
叠风有些窘迫,还是朗声道:“师父,是四海八荒的神仙前来拜谒。”
“你先去招待,为师随后便来。”
叠风得了令一溜烟跑了,嗯,昆仑虚飞毛腿的称号已收入囊中,妥妥的。
墨渊是四海八荒敬仰的战神,此番回来,来拜访或是凑热闹的人数不胜数,昆仑虚的门槛大有被踏烂的趋势。
当然,有一些客人就不是那么的受欢迎了。
阿辞看着面前的离镜,七万年未见,他一身红黑色的衣衫,还是如当年一般多情又忧郁。
“昆仑虚与翼界素来无甚交情,敢问翼君来此有何贵干?”
离镜不在意阿辞不善的口气,只一脸恳求,“白辞上神,阿音是否在里面,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他眼中的希冀如此明显,带着可怜,阿辞语气没方才那么不留情面了,只是仍不松口:“我也大大方方告诉你,司音她不在昆仑虚,就算我让你进去也无济于事,翼君请回吧。”
“阿音她不是最看重她师父了吗,怎么可能不回来.....”离镜有些不相信地喃喃。
阿辞不欲与他多费口舌,但看在玉魂的份上,还是留下一句:“往事可忆不可追,沉溺在不可能的幻想里撒泼打滚,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蠢。多谢你的玉魂,如今物归原主,你好自为之。”阿辞将玉魂归还,转身进去了。
也许,爱与不爱,一念之差。
算了,与我何干,还是去厨房做晚饭吧~
小厨娘阿辞正欢快地同厨房一把手二师兄讨论菜色呢,十五便急急忙忙奔进来,束发的飘带都落到眼前,挡住眼睛,狼狈的很。
“怎么了你十五,又挨大师兄揍了,这么心急火燎的?”二师兄乐呵呵地调侃。
十五单手叉腰,喘了几口气,“师娘师娘,瑶光上神来找师傅了,殿内就他们二人。师娘你快去看看!”
阿辞微微皱起眉,一根筋的二师兄心直口快道:“那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想到瑶光上神过了那么多年了还不死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二师兄!
十五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他还一脸天真:“十五,你眼睛怎么了,要不要让令羽给你瞧瞧?”
十五猝。
死因:猪队友坑害。
阿辞拧着眉,还是决定去瞧瞧。快步走到殿门口,又猛地止住了步子,她这算什么,不相信墨渊吗?自然不可能。
那为什么会这么心烦意乱?
瑶光上神怎么说也是墨渊的同袍,七万年前还为了苍生险些殒命,只是叙叙话也并无出格,她是不是太过小肚鸡肠了?
越想越燥的白辞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殿门,一转身走了。
不想待在昆仑虚,还是去桃林找四哥好了。
和瑶光说清楚的墨渊出了门,在昆仑虚到处找阿辞,找不见了才疑惑。听了十五弟子结结巴巴的话,才知道八成是坏事了。
十里桃林
折颜被打发出来和墨渊喝茶,两人相顾无言,还是折颜捺不住,先开了口,一顿数落:“不是我说,墨渊你是怎么回事,这才几日,又怎么惹这小祖宗了?”
墨渊呷了口茶,一言不发,折颜看着心急,这两个一闹不和就跑他桃林来算怎么回事儿,人家不需要过二人世界的吗?
“瑶光上神来拜访昆仑虚,阿辞知道了.......”
折颜摸摸下巴,疑惑道:“不该啊,小六不是个瞎吃飞醋的呀?”
“吃醋怎么了?”阿辞在屋里一拍桌子,把白真吓得一抖。
“不管哪一世都尽会惹桃花!”阿辞抱怨道。
“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吧.....”白真觉得他需要为男同胞打报一下不平。
“我小心眼?就你心胸宽广,海纳百川,站着说话不腰疼!”阿辞斜他一眼。
“四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若是所有爱慕墨渊的女子你都吃醋,那怎么吃的过来?只要墨渊眼里心里都是你不就成了吗?你别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白真也很无奈。
“吵架本来就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讲道理的!”
理直气壮,没毛病。
“道理我都懂,就是想作一会,算了,四哥你陪我喝酒吧。”摆摆手,白辞长出一口气。
她的酒量一向不好,再醒转过来已经是半夜,躺在床上烙饼似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也不知是在吃醋还是在同自己生气,好像自墨渊醒来以后,她就愈发的患得患失,占有欲也日渐显出来。那毕竟是她失而复得的墨渊,哪怕知道他是个再长情不过的人,决计不会变心。
啊,自己怎么会这么矫情!真讨厌!
还是睡不着,阿辞也不再折磨自己,一骨碌爬起来,想着那就出去出去转转罢,欣赏欣赏夜景也是好的。
然后,除了美景,还看到了美人:)。
阿辞打开门,等在门前的墨渊闻声转过身,气质清冷,长身玉立,月下观美人,果然更美。
搭在门上的手犹疑了一秒,便从从容容松开,这个时候再关门回房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阿辞故作无所谓地踱步过去,墨渊开口,语带关切:“怎么不睡?”
他的口气太过稀松平常,叫她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搞清楚啊老兄,我们这是在冷战诶!敬业一点好吗?
“睡不着!”阿辞硬邦邦地掷下三个字,又觉得自己过了点,声音软了些:“你怎么不睡?”
她这只是单纯在好奇而已,绝对没有在关心他。
墨渊看她一张小脸故意板着,颇觉好笑,“折颜这里的小醋坛子打翻了,酸得我睡不着。”
他这么一说,她愈发觉得自己是在使小性子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却突然抱上来,扣住她的细腰,将她锁在怀里,抬手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拢到耳后,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眼里心里只你一个,莫要气了,我会心疼。”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烫得她玉白的耳朵忍不住一哆嗦。
以前阿辞觉得那些被男人花言巧语骗的女人都傻得很,此刻却觉得情人间的甜言蜜语真是能搅乱人心神的东西,起码,现在她一颗本来焦躁不安的心被他一句话便轻轻松松安抚了,熨帖无比。
是啊,她在烦恼什么,那些都不相干,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相爱着。
墨渊似能感应到她的心情,手轻轻抚着她腰间长发,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阿辞,十七有儿子了。”
阿辞有点懵:“我知道啊。”
话题转的如此突然,从风花雪月变成了家长里短?
“我们做长辈的是不是该快些,别落下了。”
“谁是长辈了,浅浅是我阿姐!”阿辞驳道。
“我们既在一处了,十七理应唤你声师娘。”
“这么说好像也对哦。”阿辞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一直同十七打打闹闹,我们成亲了,她需唤你一声师娘,你不是正可以讨到口头便宜了。”墨渊一步步诱导。
明白过来的阿辞从他怀里探出头,颇有兴味地瞧他,闲闲开口:“你说,本上神怎么着也算得上年轻貌美,做什么要嫁给你这么个,嗯,老头子,你可是和折颜那个老的不知道自个儿年纪的家伙一般大呢。”
他把她的腰扣得紧了些,吐气如兰,“你是莫辞的时候,也不比我小几万岁,我要是个老头子,你也算的上是个老婆子了,这样岂不正好,般配的很。”
真不知他何时学的这样没脸没皮了,阿辞正想着怎么怼回去,却听得他柔声轻唤,一抬头却不偏不倚撞进他眼里。
她一贯晓得墨渊长得好看,此时看着更甚,那双眼熠熠生辉,天上的星光也逊色几分,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世上唯有她一人。一时间她竟看的入迷,忘记辩驳,而在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她只听得自己呢喃着“自然般配”,那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和满足。
嗯,那就这样吧,一辈子都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