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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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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辞的感觉没错,青丘白浅的确是不在天宫,可是凡人素素在。
一揽芳华
听着夜华说着要娶她,说着他如何筹备婚事,素素心只觉得更冷,原来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被告知,然后高高兴兴地披上嫁衣。
她还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怜悯与施舍。
她不过是个无辜被牵连的第三者。
天上的人看不起她不要紧,只是,夜华是她留在这里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而他不信她,还要挖她的眼睛,他不爱她,这唯一的坚持都没有了,她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说不定不久就要被挖了眼睛,只能与冰冷的宫殿相伴渡过余生。
所有的爱都可以生生掐断,只要足够绝望。
夜华,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我们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阿辞回青丘前去了趟桃林,却只找到无所事事的白真,折颜不知上哪里去了。阿辞看着自己一脸“傻白甜”的哥哥,想着,折颜不在四哥也可,随即央了他随她回青丘。
狐狸洞里,迷谷报了凤九的去向,阿辞也只叹了口气,“随她吧,想来北海水君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让她出出气也好。”
三个日夜,她从来没觉得三个日夜能有如此漫长,聚魂阵在运转着,散着莹莹的光芒,阿辞却觉得眼前有些发黑,阵法在源源不断抽调灵力,她的身体渐渐有些发凉,缓缓地,像是沉入了冰海,传来些微的麻痹感。她看着他,用力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漫进口腔,刺痛让她勉强清醒了些,还没见到他醒来,她,至少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白真在炎华洞外左右踱步,心里也是担心得紧,虽然小六笑着说有八成把握,让他不要太担忧,但是若真的不危险,她又何必叫他来守着。他现在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阿辞估摸着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回头四哥又得数落她,到时候墨渊若是敢嘲笑她,她定要怼回去,他以为自己披散个头发就好看到哪里去了。阿辞胡思乱想着,想不去在意身上的抽疼和无力,但终究敌不过一阵一阵袭来的黑暗,脑子昏昏沉沉,眼皮也重的很,好在坠入黑暗前,她看到了光芒收拢聚在了榻上之人身上,成功了!耳边模模糊糊听到四哥凌乱的脚步声和着急的呼喊,她想告诉他自己无事,但是已经做不到。
等到意识回笼已经不知过去多久,阿辞眼睫扇了扇,有些吃力地睁开,不大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抬起左手想遮一遮,但是手却被桎梏着,动弹不得,视线往下,一双苍白修长的大手与她的十指相扣,然后,那手动了动,扣得更紧。
动了!!
会动!!!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汪深海,漾着的温柔几乎把她溺毙。
那双眼,七万年里,她多希望那双阖着的眼睛能打开,而此刻,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这么看着她,纵容而宠爱,专注地像是世上只有一个她。
恍恍惚惚的,她脑子有些断片,以为自己还没醒,带着些惊喜,“你好久未在我梦里出现了,怎么今日又来了?”阿辞的手伸着,想要捧着他的脸,但心绪浮动得厉害,不敢动作,唯恐惊扰了此刻的梦境,只傻傻盯着他笑,眼珠一错不错,能看一眼是一眼。
墨渊听得心头一酸,其实最初的几年他并无意识,但许是那锁魂铃和聚魂草的作用,这七万年里他一直在这里陪着她,点点滴滴,怎会不知她苦楚。
他抬手捉住她停在半空的小手贴到自己脸上,扬起一个笑,“阿辞,我回来了。”喉咙因许久未发声,有些嘶哑,但在阿辞耳里,无异于天籁。
阿辞怔住,呆愣地往外蹦字儿,“竟是热的?”
渴求了千万年的东西就这么活生生摆在面前了,再聪慧的人也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墨渊有些无奈,“我是真的回来了。”
墨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火热,一路烫到她心里,一个激灵,她瞪圆了眼睛看他,像受惊的小鹿。
他只静静朝她笑,眼睛里含着细碎的笑意。她觉得为了这个她已等了太久太久,激动地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墨渊任她搂着,抬手将她揽在怀里,下巴顶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上的幽香,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直到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有些担心,想微微撤身,道:“阿辞,你先放开。”
阿辞脸埋在他胸膛,任性得像个耍赖的孩子,声音瓮里瓮气,夹着明显的哭腔,“不,我不放,我一松手,你就走了。”
“不走,再不走了,我们一辈子在一处。”许是他语气太笃定,不自觉叫人信服,阿辞放开手,抬头看他。
墨渊叫她这执拗的眼神看得心头温软,低头凑近,在她眼上落下浅浅的吻,深情而克制。
“信了吗?”
阿辞不答话,只闭着眼钻进他怀里,抱得紧紧地,任自己笼在他的气息下,感受着他的体温,反复确认着。
两人相互依偎着,一片寂静,一派温馨。
阿辞终于缓过神,灵台清明不少,一骨碌翻身爬起,担忧地开始上下其手,嘴里念叨着:“你怎么样,身体感觉如何?”
墨渊按下她到处乱摸的小手,也坐起身来,柔声安抚道:“阿辞,我无事。”
白辞被按着手,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狐疑:“真的好了?”
墨渊仍是耐心地点点头。
为什么说女人的脸翻得比书快呢,阿辞上一秒还担忧得不得了,得知他身体无事了,下一秒就抽回手,往边上挪了挪,冷着一张俏脸,转过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能怪墨渊不懂女人心,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呐。
墨渊被心上人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措手不及,这个时候难道不该互诉衷肠吗?
但是,这种时候,不要试图和她讲道理,只消乖乖认错便是了。
墨渊带着不解,唤了句阿辞,白辞霍然转过身,红着一双眼看他,久别重逢的欣喜过了,看着他有些疑惑无知的脸,心头猛地涌上心酸和委屈,目光冷冷的,口气也冲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承担一切?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遇到事却从不与我一同分担,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就是我想要的吗?你从来都是这样!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害怕你再也回不来,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
墨渊看着阿辞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眼泪盈满眼眶又强忍住不落的模样有些心慌,握住她的手,抱住她微颤的身子,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应着:“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以后都听你的便是。”
听着身边人软声安慰,使过性子的小姑娘抬起眼,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看他,“真的吗,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以后有事也都与我一道商量?”墨渊被她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看的有些哭笑不得,举着手发誓道:“我保证。”她才破涕为笑。
其实女人就像小孩,是要靠哄的。
原本有些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阿辞睨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怎么这般放心,就不怕等你醒来也许我就爱上别人了,兴许都嫁了人生了娃了?”
墨渊静静看她,探手轻轻摩挲她头上戴着的桃木簪子,那簪子有些古旧了,与她这身份也不大相配,却是光滑的很,想也知道主人日日抚摸,爱护有加。
他道:“不,你不会的。”胸有成竹。
“那可未必。”阿辞还有些气闷,就乐意与他对着干。
墨渊低头凑近些,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便直起身,却臊得她脸色通红,一路烫到脖颈。
他说:“我的阿辞说的那些爱我念我的话,我都听见了,一句不差。”
阿辞是大胆直率不假,但是这种自己悄悄说的情话被对方堂而皇之地道出,是个人都有几分羞,阿辞自问还没有修炼到墨渊那么厚的脸皮,因此,便哼了声低了头不看他。
她没想到视线落在他胸口,方才又是拥抱又是激动,本就不紧实的衣衫现下松松垮垮的,他墨色长发的发梢隐入白色衣衫里,黑白对比强烈,衣襟微微扯开,露出一点白皙精壮的胸膛,肌肉线条匀称又充满力量,竟禁欲得撩人,这老男人性感起来真要命。
阿辞怕自己把持不住,忙移开眼,默念色即是空,我是四海八荒接班人。
阿辞刚刚瞪大眼,憋不出话,脸上泪痕犹在,本应狼狈的很,墨渊却觉得眼前人说不出的可爱,轻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仿若羽毛轻拂。但这声落在心虚的小色女阿辞耳里便成了明晃晃的嘲笑,她有些恼羞成怒道:“这七万年里,你的仙体可都是我在打理的!”
所以,我才没有流口水!
“哦?那你可得负责,”墨渊一本正经,顺势接上,“打理一辈子。”
阿辞简直要被他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气笑了,也不理他,作势要起身,却被他拉住手,“别急着走,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嗬,这会儿想起来了,刚刚调戏我调戏得不是很顺溜嘛,一套一套的。
阿辞腹诽归腹诽,还是坐下等他说。
墨渊也正了正神色,“这七万年里,你可曾见过一个模样与我一般的人?”
阿辞眨眨眼,答道:“有是有,天族的太子夜华生的与你一模一样,若不是年轻许多,我还以为见着你了呢。”
年轻?
墨渊:膝盖好痛……
阿辞没个自觉,继续说:“你是没看到那通身的气度沉稳的多像你。”
“你可还记得当年养在莲池的金莲?”
“记得,听说那日你封印了东皇钟,它便枯了,浅浅还难过了许久。后来天宫大皇子妃,就是夜华的母妃取走了金莲。”
“那是我的同胞兄弟。”
“!”
待墨渊细细说了此中渊源,阿辞才叹了一句,世界真是小。
“小十七历劫如何了?”墨渊问了问正在发怔的阿辞。
白辞皱着眉,“说起这个,之前我算过,但是浅浅的星象不明,只知她平安无事。目下你也醒了,我还是得去找她一找。”
“我同你一道去。”
白辞站起身,抱臂上下打量他,坏笑了声,“您老人家还是先梳洗梳洗罢。瞧瞧这衣冠不整的样儿!”
墨渊只纵容地笑笑,脸不红心不跳。
白辞的洞府离炎华洞最近,阿辞自然是先领了他去自己房里梳洗。至于避讳不避讳的,呵呵,连仙体都是她打理的,还计较这些。
白辞其实不喜欢住在洞府里,因着光线太暗,显得洞里闷得很,于是,她的洞里,墙上都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亮堂极了。
这简单粗暴的装修风格,可以说是很阿辞了。
墨渊右手掩饰性地放在唇边,遮掩着嘴角扬起的笑意,道:“阿辞的洞府甚好,以后昆仑虚都交由你装扮打理。”
小狐狸被夸了,尾巴翘得老高,嘴上还要逞强:“谁要替你打理,累得慌。”
昆仑虚:o(一︿一+)o我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迷谷烧了热水进去侍候,阿辞自然是等在外头,坐在石凳上,心情才平复下来,一切像梦一般,如果是梦,那就让她长眠不醒罢。
他回来了,真好。
老天总不是很见得人如意。
正兀自甜蜜着,阿辞忽的感应到了护身戒发出的警告,脑袋一空,一时间反应不及,不好,是浅浅,有危险!
阿辞转身冲洞里喊了一声“我去救浅浅”,便心急火燎地顺着感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