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情人》shoko

13、没想到我们都喜欢井老师

　　“要你管。”任洛安白他一眼，表情冷冷，很快体育老师愤怒了一下，井老师说了两句抱歉，他才挥挥拳头走掉。
　　“不可以这样。”井老师十分严肃。
　　“好的。”任洛安飞快回答，拿出便当盒，打开，尚还有些热气，雾气正在盒盖上，“一起吃吧！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井老师咬着筷子，“总是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任洛安笑面堂堂。
　　哎，看见井老师开心起来，真爽啊。

　　吃完饭收拾一下，上了大巴车往下一个目的地开，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十分热闹，王小花还给大家即兴嚎了一首自己凭感觉音译的歌，“李兰麻麻黑，都吃烤馍肉，一副另个露丝，一副另个露丝，一副另个帕拉哈舅姑！”
　　唱完还大声问道，“井老师，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井老师吹捧道，“真不错，有潜力。”
　　旁边座位上的小李老师笑得不行，“哎呀哎呀，现在的小孩，抖音都看多了吧。”

　　到了锦花城，居然地方不像名字那么俗气，想象中应该是那种搬很多盆花挂个横幅，就谎称花城的那样子，谁知是个像展览厅一样，一个门进去，又有一个门，厅内极大，由厚玻璃围成，长且阔，可以容纳近200人。花朵在缝隙中攀援，无孔不入，一点都不孱弱，似乎栖居玻璃之上，如此自然融洽。一个个厅内花团锦簇，然而颜色极美，搭配适宜。初进去是栀子花、茉莉花、水仙花等纯白色的话，装扮得如同梦中的婚礼，不过香气太过浓郁，几个小朋友都喷嚏连天，赶忙到下一个厅，灯色刻意昏暗，通是雀燕草，葡萄风信子，铁线莲，风铃草，桔梗和蝴蝶兰等蓝到浓郁的花，最令人惊讶的是中央又许许多多蒲公英，是从未见过的浅蓝色，上面写着可以用来实验，小朋友大朋友们赶上去一吹，霎那间，漫天飘洒蒲公英的种子，光束跟随点亮追随种子踪迹，飘飘渺渺，蓝光点点，星河灿烂。
　　后面又是许多这样的厅，竟然也不觉得沉闷，是堂有趣的科学实验课，连井老师都感兴趣起来，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小朋友们井然有序排着队，轮流看着一个个厅，居然看了得有两小时才看完，最后都走累了，在一个中央大厅休息，也是各类花朵，前面都写着名字与简介。
　　任洛安靠在井老师身旁，还在不知疲倦地问着这个花是什么，那个草是什么，不多久，井老师话简短起来，终于道，“我想休息一会儿，我们安安静静的，好吗？”
　　任洛安点点头，忽地感到温度涌动，“井老师，你好热。”
　　旁边的小李老师听见他这么说，本来在认真的玩手机打泡泡龙，这才转过身来，用自己的手一探井老师的额头，井老师皱了下眉头，躲开来。
　　“有点烫，”小李老师关心道，“井老师，你确实脸色不好了。”
　　井老师松展眉头一笑，“还好，快结束了，我回去睡一觉。”
　　小李老师点点头，“嗯嗯，正好我办公桌里有退烧药呢，回去给你。”
　　这时候正好听见哨声集合，便踏上回去的路程，井老师烧得昏昏沉沉，一路阖着眼睡去。
　　任洛安到了班级，井老师说了两句就各自解散放学，略等了一会儿，却看见爸爸来了，他走出来，爸爸正帽子口罩眼镜一个不落，惹的路过匆匆的家长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爸爸也一脸不情不愿，“阿姨在做饭，我才来接你的。”
　　任洛安抱着书包，和爸爸一起都走出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一路往后面走，任景行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你干什么？！”
　　“井老师发烧了，我要看他吃了药才放心。”
　　爸爸的表情非常复杂，任洛安一时还无法辨认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不怀好意，对他似乎十分疑惑，他很可惜现在王小花不在，不然按照她读遍路边摊爱情小说的阅历，肯定能分析的明明白白的。
　　这么一想，王小花也不是一无是处。
　　爸爸还是揪住他，慢慢低下身，半跪着膝盖紧盯着任洛安，“井老师怎么了？”
　　“听不懂人话？我说发烧。”
　　任洛安实在不耐烦，这什么事说得明明白白偏偏还要重复一遍，这到底有什么听不清楚的？他感觉到爸爸松开他，就自己继续大步往前走，熟门熟路打开井老师所在教室办公室的门。
　　几个老师刚刚放完学，边收拾东西边在笑着聊天，看见任洛安忽然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的男人，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爸爸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大礼貌，才把口罩帽子摘了，“不好意思，我是任洛安的家长。”
　　这令人窒息的场景一下子使这锅沸腾的水鸦雀无声，彼时他们还是学校老师，要秉持一点师德，忍住了拿出手机狂拍的欲望。
　　任洛安十分不耐烦，爸爸到底进来干嘛的，十分误事，他到了井老师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只好有往旁边看了看，小李老师咬着一片酸奶夹心面包，似乎本来在加餐，然而这面包已经在她嘴边咬住半天，一动不动，小李老师的眼睛也一动不动。
　　“李老师，井老师呢？”
　　小李老师微一张口，面包掉在垃圾桶里，正中红心。
　　“……走了。”
　　她咽下一口嘴里的残渣，甚至都没咀嚼，“我给他吃完药……就让他先回去……我帮他看班……”
　　“哦。”任洛安点点头，“知道了。”
　　他扭头就走，忽地小李老师继续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个，任先生，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签个名吗…？”
　　小李老师刚出口就觉得有点尴尬，未免太冒昧了，人家冷峻立着，并不打算和他们讲话的样子，明星嘛，都是懒得理人的。
　　任景行果然略昂起头，看了她一眼。
　　小李老师赶忙又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谁知任景行并无犹豫地走上前，拿过她桌上笔筒里的黑笔就潇潇洒洒在她的教案上挥斥方遒三个看不清的大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他撇了撇桌上刚刚拿给井老师一板药的药盒，留了一句“你的药好像过期了”，就转过身拉上任洛安匆匆离去。
　　门卡一关，彼时对桌的体育井老师已经把药盒拿过去，“我操！小李，都过期半年了！”
　　小李老师好久才回过神来，迷迷瞪瞪，“真的吗？那，那井老师怎么办？”
　　“你不要把人家井老师吃死了。”
　　“你瞎说，谁还能吃退烧药吃死的？”旁边另一个老师明显不信。
　　“谁说得定啊！小李你今天不要拿了个签名，明天就进牢子里了。”

　　他们三言两语调侃完，话题引到任景行身上，热闹起来。

　　任洛安跟着他爸在学校看了一圈，确认井老师已经走了，就开车驱往井老师的住处，谁知敲门也没人，爸爸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也没有接，井老师过了一会儿回了句“在外面”，就再无消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两人在公寓门口的小窗眺望着外面，雨不大不小，但足以使人步履匆匆。
　　两人就这么等起来。
　　任洛安还从来没有如此赤裸裸的和爸爸单独相处，他们之间有种特殊的默契，就是没什么废话要说，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某些事情，但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像亲近却又陌生，他知道这个人可依靠，却又没什么归属感。任洛安直接坐到鞋架旁边，开始想念起井老师。
　　“我第一次见到井老师那天，也下雨了。”
　　实在无话可说，就这么突兀的说了一句。任洛安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和爸爸说话，只是在和空气里残留的井老师的气息讲话。
　　爸爸应了一声，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井老师。”
　　“他有我需要的某种东西。”
　　“是什么？”
　　“一时也说不清楚。”任洛安说道，他从未与爸爸这么说过话，如此面对面心对心，坦诚无障碍的，“只是，在他身边我的心可以安静下来。”
　　爸爸点点头，若有所思，“我懂。”
　　“很好。”任洛安闭上眼，“希望我的六年级不要结束。”
　　爸爸似乎连日来的苦闷消散一些，竟然勾起笑容，不断摇着头，“真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