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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江辰只觉得这张明锦与他为何会在清风县出现有莫大的干系,只想着立马见到这人,顾昭继续道:“张家在长安的铺子就在朱雀南街,可有兴致去瞧一瞧?”
      江辰本来也想来看看,当下便应下了,便拿了件狐裘出门。
      顾昭先头已经来看过了,此时轻车熟路地带着江辰而来,顾昭本想坐着轿子来,可江辰却偏要步行,“总归是没多远,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坐轿子?”
      “可……外头风大,子渝你当真不坐轿子?”
      “王爷不能因为我怕冷,就真把我当成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于是顾昭便与江辰二人一步一步走在朱雀街上,不急不缓,顾昭握着江辰的手,很明显感到一阵冰凉,但掌心却温热,其实这大概是顾昭心里最向往的一幕,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感受对方掌心的余温,信步大街上,转瞬即一生。
      眼看着前方便是张家的商铺,巷子有一个人影掠过,江辰和顾昭对视一眼,悄然跟了上去,那人正是刘翟,此时他正往旁的一条小巷子里走去,很是神秘,却见他进了一间客栈的后院,二人当下心生疑窦,也未出声惊扰,只是也跟着进了客栈的后院。
      刘翟进了一间客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顾昭心下一动,心中暗想,刘翟此时来这里作甚,却听到里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刘大人,你既然已知我并非善类,又为何要来?”
      又有一个声音答道:“你既约我,我又有何理由不来?”正是刘翟。
      “我早便同你说过,这世上许多事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
      刘翟道:“我回长安城头件事便是寻你,寻来寻去,你终于露面了,可惜,是来要我性命的。”
      那女子听声音像是个少女,此时她笑了两声:“哈哈哈……那刘大人如今倒也还好好地站在这儿,不是吗?”
      刘翟道:“其实是因为你心软了,不然,对付我这么个手无寸铁之人,哪能数十日过去了,你都约了我三次,还没能杀了我。”
      那女子似乎被刘翟一语道破了心事:“那是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命大。”
      刘翟道:“是吗?第一次我在王府见着你,当下你便拿了剑,二话不说便朝着我心窝刺来,却硬生生刺偏了,留下的只是左肩的皮外伤。”
      “那是……那是技艺不精。”
      刘翟笑了笑:“是吗?既如此,第二回你把我邀到了天仙阁,那酒里明明下了迷药,可我晕倒后,却依旧毫发无损,这又是为何?”
      “这是因为我错把蒙汗药和毒药弄混了,那时候我本以为你已经……中毒身亡了。”
      刘翟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张姑娘可真会说笑,任谁杀了人,难道第一时间不是去探那人的脉搏和鼻息?张姑娘说的倒像是失手杀了人,慌乱中匆忙而逃一样。”
      “那……也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头一回杀人,难免出些差错。”
      顾昭和江辰此时都已经明白了,那女子便是张明锦,而刘翟似乎早已经同她见过面了,也知晓她与成王一案脱不了干系,却知情不报。
      刘翟听了这话,又道:“那张姑娘此时见到我,大可以一剑刺入我的心窝,我绝对不会动一下。”
      张明锦道:“你又是哪来的自信?难不成,真觉得我是心软才不会杀你的吗?”
      刘翟道:“无论张姑娘是不是心软,刘翟今日既然敢来,那便无惧生死,更何况,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张明锦又道:“那刘大人今日怕是要失望了,长安如今已经死了三个人,若是再死一个,于我而言,可是没有好处的。”
      “难不成,张姑娘此刻不怕我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了?”
      张明锦道:“既然你们连蚀骨香都查到了,那我自然是知道,你们决计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证据,不然此刻,我同我兄长在长安城的铺子,怕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刘翟道:“若是我说有,你又当如何?”
      张明锦似乎是愣了一下,里头沉寂了好一会儿,刘翟又道:“张姑娘那日去成王府,是因为要去看看我父亲是否真的死了,是吧?”
      “但张姑娘却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你不愿把你身后之人说出来,我自然也不会逼迫你,但你那一日,确实掉了个东西,难道也未曾发觉?”
      张明锦道:“我自然知道,但我若是问,刘大人会拿出来吗?”
      刘翟道:“张姑娘不久前才刚说了不会杀我,此时却是恼羞成怒了,这剑最终还是架在了我脖颈上。”
      “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并无此意。”
      张明锦轻笑一声:“那你此次来赴约,为何还要带上别人?”
      虽然隔着门,可顾昭却知道她此刻定然望往门口看着,遂也不再遮掩,推开了门,拱手行礼道:“张姑娘,许久未见。”
      张明锦收了架在刘翟脖颈上的剑,细细打量了一下顾昭二人,在江辰身上却多停留了一会儿:“二位听墙角的功夫可是了得。”
      刘翟惊道:“怀瑾,江大人……你们二人怎的……”
      顾昭看了刘翟一眼,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芷宜,你瞒着我的事可真不少。”
      “既然都来了,那便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张明锦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对顾昭道:“宁王殿下。”
      顾昭叹了口气:“本王如何也想不到,此事与你有关。”
      张明锦虽是个小姑娘,可语气却十分老道:“这世上的事情,向来变化无常,谁又能想到,我此刻竟然和宁王殿下坐在一处喝茶。”
      “张姑娘,本王只想知道,你们一伙人弄的长安城鸡犬不宁,到底居心何在?”张明锦既然出现在这,又知晓成王的死因,那必然与她背后的那股势力有关。
      张明锦道:“不为名,不为利,为的是许给天下苍生一个份幸福安乐的生活。”
      顾昭听着这话耳熟,正欲继续套话,一旁默不作声许久了的江辰忽然出声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声音不大,却让屋子内静了下来。
      “张姑娘这是要替天行道,那便定会适得其反。”
      张明锦过了好一会才嚅嗫道:“江公子,人定胜天,从来如此。”
      江辰瞥一眼她,淡淡道:“上律天时,下袭水土,万事万物,皆要顺其自然,若是气数已尽,那无论是繁华盛世还是战火纷飞,都会自然而然有契机,人定胜天,殊不知这个‘胜’是胜在抓住了上天给的机遇。连苟延残喘,也是老天早料到的。”
      张明锦哼了一声,很是不屑,“江公子学富五车,道理却是一大堆,若是上天不对,那就逆天而行,代朝从来便毫无人性可言,老天让万民受苦,我们却是见不得,我们本就是万民的之一,只知道要吃饱穿暖,自然虽有定律,人却是没有的,尤其是当官的,草菅人命,烧杀抢掠,毫无人性可言。若这就是天理,那这天理不要也罢。”
      她看了看窗外,自窗边一跃而下,“今日之后,我们便当从未相识。”
      刘翟趴在窗户边往下看,张明锦早已经不见踪影。
      顾昭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江辰本想说些什么,可面对刘翟,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说再多也是徒劳,和顾昭一起出了客栈,顾昭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子渝,你说是王侯将相家好,还是寻常百姓家好。”
      江辰不知他为何突生感慨,只是用跟顾昭一样轻的声音说了四个字,
      “都不轻松。”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寻常人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不轻松,都不简单。
      顾昭释然地望了望天,目光深邃,仿若远方有值得一看的东西,江辰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呢喃道:
      “下雪了。”
      冬日赏梅宴其实在此时未免有些早,须知梅花要十二月份才开,此时正是冬月下旬,自几日前下了场雪后,连着三日都是晴天,暖阳斜照,檐下滴雨,也不失为一个好天气,江辰好不容易忙完了宴会一干事宜,得了空闲便往偏厅里小憩。
      应邀前来的都是长安城的公子哥,纨绔者有之,博学者有之,俊美者有之,装病者亦有之,如顾昭。
      顾昭觉得,这所谓冬日赏梅宴,一无梅,二无宴,一堆人坐着扯东扯西,还得要让那匈奴郡主打量打量,实在无趣。但江辰还在那宴会上,他又不得不去看着,都称病不出了,无奈又来了。
      找了一圈才在偏厅找到人,江辰身上披了件狐裘,正是他平日里常穿的那件,正伏在桌上睡觉。
      顾昭过去拿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低下身来,正细细地数他的睫毛。
      江辰却在此刻醒了,有些迷离地看着顾昭。
      “怀瑾……?”
      顾昭连忙掩面咳了两下,装作刚刚到的模样,
      “子渝,你怎的待在这里,外头的人可都想着看看那匈奴郡主的芳容。”
      江辰打了个哈欠,“自让他们折腾去。”
      顾昭道:“难不成子渝就不想看看?”
      江辰揉了揉眼睛,慵懒地拿手肘立在桌子上支着头,依旧是平日那般,“王爷不是称病在家,为何此番又出来了,看来王爷虽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对匈奴郡主也很感兴趣。”
      顾昭觉得江辰睡醒的样子实在是扰人心神的很,而且,江某人近日回话的本领看来有所提高。
      都知道堵他的话了。
      “子渝,本王发现你最近似乎格外……”
      江辰有些好笑地看着顾昭,“我最近?怎的了……”
      顾昭在江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江辰有些气急败坏地盯着顾昭,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有些难为情地覆上顾昭的唇。
      二人缠着好一会儿才微微分开,顾昭似梦非梦地说了句,
      “唔,这次比上回要温柔些。”
      江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抬起脚往外走,顾昭拉住他的手,
      “子渝这就走了?”
      江辰无奈道:“王爷,外头人都齐了,若是单单少了我,不合适。”
      顾昭撇撇嘴,抱怨道:“子渝,你能不能……”
      “什么?”
      顾昭叹了叹气,当然是能不能不要每次撩得人心头火起,却只管点不管灭,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走罢。”
      刘谨似乎很在意这次赏梅宴,不仅做了几枝像模像样的假梅,还把宴会摆在正德宫里头,暖香浮动,觥筹交错。江辰他们从偏厅溜进去的时候,宴会还未开始,时辰却早已经到了,但由于匈奴郡主还未来,刘谨也并不恼怒,只是端坐在上头。
      又过了一炷香,自正门来了一人,是那匈奴大单于的世子,名叫也将,他向刘谨行了个礼,一口汉话说的很标准,大意便是郡主还在梳妆打扮,不久后便会到,换做别人,此刻早已不悦,可刘谨只是不急不缓地说,郡主何时到,宴会便何时开始。
      江辰身旁便是江陵,他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也将出现时,他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江辰看出来,他似乎不待见匈奴世子。
      据说匈奴大单于只有一个世子,对之宠爱有加,亦是给予厚望。而郡主却有五个,此番来长安城的,是三郡主,名为阿朵,是匈奴大单于最喜爱的郡主。
      顾昭正坐在刘谨左边的位子上,期间刘谨似乎同他说了些什么,顾昭只是微微颔首,端坐在椅子上,右边的位子是空着的——那是刘翟的位子,但因刘翟尚在为成王守孝,遂不便来这样的场合。
      又过了一炷香,正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人的身影,席上众人纷纷往门口望去,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身着粉红齐胸襦裙,胸前戴着一枚长生锁,上头还有数十个小铃铛围绕其中,头戴紫钗步摇,额上一抹芙蓉印,颊边两道烟霞红,细眉大眼,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向刘谨行了礼,直到匈奴世子向众人用汉话转述时,众人才如梦初醒,眼前这位着襦裙,戴步摇,着红妆之少女,正是匈奴阿朵郡主。
      刘谨也有些惊,“郡主这是?”
      阿朵说了些什么,都是番邦人的话,也将转述道:“阿朵说既然要找个汉人为夫婿,总有一日是要着汉人服饰的,倒不如先适应,适才也正是汉人服饰妆容繁琐冗长,阿朵不想过于失礼,这才耽搁了些时辰,望皇上海涵。”
      阿朵环视四周,大部分人都在细细打量她,独有几个人例外,她微微一笑,这才坐到了也将身旁。
      刘谨待到阿朵入座,这才宣布宴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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