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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第二天早上一早刘翟就要火急火燎地去程家。顾昭从房里出来,拿了个面具:“芷宜,我同你一道去。”

      刘翟这时也没什么心思说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这种打趣顾昭的话,不过他还是暗自惊奇,顾昭不是从来疲于理会这些事情的吗?今日怎的突然转了性子,想来是因为程申将军的缘故罢。

      二人到了程府,程申程老爷子亲自来门口迎接。刘翟也就不客套了,此番前来的理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昨晚程老爷子二话不说把程子康的尸体拿回来了,刘翟是敬重他,才没有与他追究。

      “大人跟我来吧。犬子的尸身老夫不经大人许可就私自带回来,是老夫的不是。”
      “那就麻烦程老爷了。”

      顾昭跟在刘翟后面,程子康的尸身被安放在祠堂里面,刘翟实在是不太想去验尸,但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叹气。

      尸身还是像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外伤,刘翟验了好一会儿。

      “如何?”

      “尸体没有内伤,没有中毒,死因……”刘翟摇摇头:“尚且不明。”

      顾昭俯下身来,看了看程子康的面庞,手指往程子康鼻孔处擦拭一下。
      “芷宜,这白色液体是……”
      刘翟猛地握住顾昭的手腕:“这不太像是一般的鼻涕……倒像是……”

      顾昭把手从他手里挣脱,拿出手绢擦了擦:“像什么?”

      刘翟翻了翻程子康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鼻孔处:“是脑液。”

      刘翟又把程子康的后脑勺抬了起来:“怀瑾,你能否看一下他的天灵盖有无一根钢针。”顾昭心领神会,往程子康头上一探,果真有一根钢针。

      “想来他的死因已经明了了。”刘翟忙不迭拉着顾昭到了外面,先是吐了个天翻地覆,才缓缓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程子康的死因,正是那根钢针。”

      “有武功高强之人,用钢针,插入他的头颅内,所以他的鼻孔处,才会有脑液流出。之前因为匆忙,加之此法的伤口有茂密的头发遮挡,故而不宜察觉。”

      “这样看来,程子康的死,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刻意杀害。”顾昭下了结论。
      “那这件事,怀瑾你有什么打算。还继续管下去吗?”

      刘翟的担忧其实并无道理,若是这件事真的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连程申的独子都敢光明正大地杀掉,说明对方有备而来,指不定现下他们已经掉入了别人是先挖好的坑。这样看来,顾昭的处境很有可能是不安全的,本想着过几年安生日子,倒还真让他安生了五年。

      “怀瑾,其实你既然已经不在庙堂,就不必为这些事劳心劳力了。依我看,你好不容易过上了你自己所希冀的日子,为何还要来淌这趟浑水?”

      其实刘翟说的没错,他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所希冀的太平日子,为何要来淌这趟浑水,但他眼前却突然浮现江辰那日在茶馆的模样,大丈夫报国,虽万死无恨。

      他向前走了一步,背对着刘翟,“芷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既然对方已经杀了程子康,还敢把尸体直接丢在迎来送往的花月楼,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知道你,刘县令是何许人也。”

      “换而言之,自从我们私下交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一起淌这趟浑水。对方不是普通人,可能早已把我们二人的身份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刘翟眉头一紧:“难不成……”

      顾昭转过来,对他说:“也许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自作聪明,却总还妄想着,兴许我不在他眼皮底下,也能帮他一二。”

      他几近自嘲地苦笑一声:“他什么都能查的到,虽然他确实不太能端得起架子,但好歹,身边还有另一人,可以为他出谋划策。”

      “怀瑾,你……”刘翟许久没见他如此模样,其实也是,这世上,能带动他情绪的,这世上就那一人而已。

      谁知顾某人并不领情,直接打断他的话:
      “走吧,先去问程老爷子几个问题。”

      江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床上,还盖好了被子,昨日发生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了,但这次,竟让他硬生生地熬了过来,这确实是令他所惊奇的一点。往常毒发的时候,都是他兄长在他身侧,为他服一剂安神的药,虽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这毒在他体内多年,江辰已经能克制住不让他毒发了,加之他兄长为他调养了这么多年,但每隔三月,此毒还是会定时定点地发作一回。

      昨日恰好与顾昭不知怎的就情绪失控了,正好赶上毒发。按理来说,应当是凶险万分才是,毕竟他往常毒发时,兄长都要费很大劲儿才让他恢复神智。

      出了门才知道已经晌午时分了。衙役说顾昭和刘县令一起查案去了,江辰还有些诧异,这清风县怎的频频出命案,再一打听,死的人居然是程申老将军的独子。寻思着顾昭他们中午应该也不回来了,江辰打算出去逛逛。

      其实清风县真不能算的上风景宜人,一出门风沙拂面,和长安比起来,确确实实差的远多了。沿途的小摊贩们大都是中原人,也有匈奴人,卖的无非又是那天晚上看到过的一些小玩意儿,走着走着,到是走到一个很别致的摊子,这个摊子上,卖的,全部是画。

      这些画里,大部分画的都是边塞的黄沙之境,也有少部分,画的是江南之境,江辰一时之间,兴致来了,便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些画。江辰不是个懂画的人,倒是皇上挺喜欢画的,有一次,江陵告诉他,皇上还是三皇子那会儿,日日寻访名画,后来被先帝罚了板子,皇上可不像别的皇子那样,最是没有骨气,一打他,准得哭出来,偏生哭的梨花带雨,叫人不敢再下手,但那次,竟然一声不吭的。

      “公子,买画吗?今日若是公子喜欢,大可以买二送一的。”

      江辰寻声望去,觉得此人有些许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反倒是那人先认出了他:
      “我道是谁有如此雅兴,原来是江公子,幸会幸会。”
      江辰站在原处呆呆发愣:“你是……”
      那人倒也并无不爽:

      “江公子贵人多忘事,昨日我们在茶馆见过面的,在下是王祎才。”

      江辰朝他鞠躬:“原来是王公子。”

      “想来与江公子也是有缘,江公子若是看上了不才的画,大可分文不收,送江公子,如此可好?”

      江辰:“哪里的话,王公子的画,意境开阔,浑然天成,景中有境,境外有情。犹其是这幅画——”江辰把手指向了一幅这里面唯一有人物的画上,

      “画中一名红衣女子背对着我们,把手放在垂杨柳的枝干上,她身旁的柳树,寥寥几笔,远处虽乍看是小山重叠,有湖水经一弯孤山绕道,重上白堤,恰好顺了这女子的目光,仔细一看,有被小山挡住的一角衣尾。旁边的小字为:欲访画中人,先寻画中柳。那这尾一角是归来的,还是寻来的,是这女子寻了这衣角,还是这衣角寻了这女子,短短十字,让人不经思绪遐想,当真是妙不可言。”
      王祎才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态:

      “王某卖画多年,皆是生活所迫,今天遇见江公子,才知这卖画也能卖值当,也只有江公子才读出了我画外的弦外之意。”

      “王公子说笑了,江某只不过随口一说,都是随意胡诌的,王公子的画当真是好画……”江辰哪会懂什么画,适才确实是直观感受,兴许依着江陵的缘故,这随口一说的本领还是有的。但王祎才此时却十分欣喜:

      “江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来寒舍小坐?”
      江辰寻思自己出门的时候,并未带钱,他也没有钱就是了,想来顾昭他们被程府的事情绊住了脚跟,一时半刻回不来,那便跟着这人去去也未尝不可。
      “那江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程老爷子年过花甲,精神气儿却很足,刘翟心道:不亏是老将军,让人一靠近就顿觉身旁空气都凝固了。
      “刘大人,最近别来无恙。”

      刘翟朝他行了个礼:“承蒙您老人家关怀,晚辈刘翟刘芷宜,此番是为了令公子的事情而来。”
      程老爷子叹了口气:

      “生死有命,老夫只是恨铁不成钢,当初就应当硬生生逼着他把这拳脚功夫练到家。”

      顾昭本来想回县衙一趟,奈何刘翟这厮非得要说在程家待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程老爷不知顾昭来了这里,只说他是刘翟请来帮忙查案的朋友,因为小时候脸上受过伤,面目可怖,所以带了面具。

      眼下刘翟和老爷子在里头谈话,他没敢袒露身份,只好在外头候着。

      不多时,刘翟和老爷子一前一后出来了,临了了,程老爷子朝刘翟鞠了个躬:“那此事,就有劳刘大人了。”

      刘翟看了看程老爷子远去的背影,没注意到顾昭正在神游,认真地和他说起了案子:

      “怀瑾,我看着程公子房内放了许多字画,想来他平日里定是时常收集。没想到,程老爷子戎马一生,程公子这个将军之子却文文弱弱的。一股子书生气。”

      顾昭十分不走心地“嗯”了一句。

      “按理说,程公子自小习文不习武,况且我素来听说这程老爷子家教极严,程公子不应当是那种会去花月楼那样地方的人。”

      顾昭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出神,漫不经心地“嗯”了第二句。

      “诶,我说顾怀瑾,我方才说的你听清楚了吗?怎么心不在焉的。”刘翟拍了一下顾昭。

      顾昭方才老是想着等会儿回县衙怎么同江辰道歉,此时有些虚心地看了看刘翟,不多时,他强行让自己的思绪回来,又成了往常那个顾怀瑾:

      “芷宜,你说,万一这花月楼本来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呢?”

      顾昭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凶手大费周章地杀死程子康,尸体却放在花月楼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若凶手真的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那他大可把尸体往山林里一扔,如此一来,岂不是方便省事得多。”

      刘翟来了兴趣:“那他们如此做是为了……”

      “引起我们的注意力,”顾昭眯起眼眸:“花月楼那样的地方,但凡出了点什么事儿,可是怎么也瞒不住的,搞不好,还会闹的人尽皆知。程子康不是普通人,把他杀死本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况且程老爷子虽早已解甲归田,但还是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

      刘翟:“那怀瑾你的意思是……”

      顾昭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这伙人,有备而来。”
      “那我们现在怎样?”

      “回县衙。”顾昭丢下话后,就当真出了程府,往县衙方向走了。刘翟如今越发看不清顾昭在想些什么了,只好先派人去查花月楼,然后就跟上了顾某人的脚步。

      江辰跟着王祎才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个小巷子,想来他应该是不该来的,毕竟他和王祎才并不熟识,这样贸然来别人家,着实不妥,也怪他当时脑袋一热,便答应了他,中途他倒是想脱身,没成想,这王祎才态度十分坚决,非得拉他去他家做客。说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等了多久才等到个钟子期,结果还没好好一叙,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江辰看这天色,叹了口气,不知他回去的时候,街上还有没有亮光,还能不能看得见路。

      王祎才一进门,就看见了柳依依正在生火。

      “夫君,你回来了,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奴家还未做好饭食。”

      王祎才引江辰进来:“娘子,今日有客。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柳依依看了江辰一眼,愣了一下:“原来是有客,夫君你也是,竟也不只会我一声……”柳依依说着打了下王祎才的胸口,才招呼江辰:“这位客人进屋坐吧,饭马上就好了。”

      江辰看了看王祎才夫妇,不忍直视地别过身去,着实觉得自己来错了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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