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不散》路子都

14、十四

　　庄园很大，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似狼又似狗的龙类混血动物很多，毛发如钢刺般立于皮肤之上，尖锐如利刃的指甲从爪子探出，一爪下来毫无疑问能把人撕成两半，龇着渗血的獠牙，脊背竖起，向符之书咆哮而来。

　　她从大衣的兜里找出一根发绳，把披散的长发扎起，露出精致的眉眼，灼灼黄金瞳已亮起。

　　言灵·御金。

　　咔嚓咔嚓，如变形金刚变身机械作响，从外面飞来的金属把刘青尔包裹起来，拖离战场。

　　奔袭而来企图把符之书撕成碎片的动物，在即将碰到她的前一秒，突然喷出大量鲜血，本来矫健凶残的躯体如同烂肉一般被分成两块，掉落在地上，伤口的断面非常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器在一瞬间切割。

　　一根被血染红的金属丝线在空中飞舞，而未被染红的部分散发着死神镰刀的冷光，如同有意识的生物，回旋、翻转、切割，它曲卷着敌人最薄弱的部位，毫不留情地收割生命。丝线切割皮肤的声音与血液从血管中喷溅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板上的血水渐渐地积成一滩，反射着光的血色看起来就像是纯正的葡萄酒。

　　符之书单手握着从后尾箱的飞来的剑，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安格斯走去。她从一个断肢走向另一个断肢，步伐稳健从容，被杀的已然死去，而杀戮者几乎进入无人之境。

　　一只体型比其他动物都要大两倍的兽，一爪踩住了金属丝线，金属丝线在它爪下挣扎两下竟然没能切开它的皮肉，它的智商似乎比别的动物要高，看向符之书的金色瞳孔里露出几分讥讽。它从喉咙里啸出一声巨吼，前臂如鞭一般扭动，用向内弯曲的细长锋利勾爪重击符之书的后脑，另一根金属丝线悄然从它张开的大嘴横切而过。

　　此刻的符之书如同一片蕴含丰沛雨水的乌云，已然倾泄在敌人的心脏地带。

　　安格斯苍白的脸闪过一抹微笑，微笑之余带着一丝嘲弄，他扣动扳机连发数弹，都被符之书的言灵控制住子弹，逐一回射给他自己。

　　安格斯连连躲闪，飞来的子弹毫无声息地从鬓角处掠过。他抽出绑在腰上的三棱-军-刺，刀身三面开刃、三面血槽，三个刺刀刃具有相同的扭曲弧度集中到尖部形成锥状刀尖，漂亮又杀气立现。

　　在此同时，一匹待在角落没有被注意到的兽，也张开满是腥臭味的大嘴向符之书奔来，她往地上一蹬，跳起，伸出左腿在安格斯的胸前用力下踹，借力跃到半空中，手腕一转抽出长剑，从下面挥砍上，从上方高处把直逼而来的兽的脖颈切开，还来不及哀鸣，硕大的头颅咕噜咕噜滚落地面。

　　安格斯直逼过来间不容发，长剑与军刺交错，擦过，迸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双方的攻击都充满了狂气，军刺霍霍攻势凌厉，白光闪烁锋利至极，安格斯的眼睛深处不知藏着什么东西，那双本来极为温暖的眼眸，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符之书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感情，直劈、横斩、斜切，行云流水般地展开，军刺贯穿空气，袭向她的脖子，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符之书的剑长占不到优势。她突然左脚大跨扭腰转身绕到安格斯的身后，刷地一剑从后背重重刺入他胸腔。

　　当剑刃从安格斯的身体里抽出时，他松了一口气，血液和体温不断地流失，他小心翼翼地咬破藏在嘴里的液体包。

　　一直站在二楼的莫嘉娜迎上符之书没有温度的眼神，她勾起红唇，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容，“我知道他很差劲，只是没有想到差到这种地步，也亏得会有女孩喜欢他。”

　　说完双手拿着铁鞭踏上栏杆，如同燕子跳舞一般往下跳。

　　莫嘉娜穿着黑色为底色的紧身衣，妖冶的绿色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出无懈可击的曲线，宛如一条美人蛇向符之书露出足以使人毙命的渗着毒液的利牙。

　　重达20千克的铁鞭夹杂着厚重的金属气息和血腥味，鞭上的竹节随意碰击便能血肉绽开骨头断裂。

　　符之书向后退去避开能把她的头骨砸碎的重击。

　　莫嘉娜落在地上连计算距离的时间都没有，突然冲了过来，右手的铁鞭直直地刺出去，符之书屈身避开狙击胸口的攻击，左手的铁鞭却对准露出空门的背部挥下来。符之书将剑身转至背后接住这一招，将撼动剑身的沉重攻击带向外侧，回转身躯从铁鞭的桎梏中逃脱而出。

　　利兵器对上钝兵器十分不讨好，一个不注意，震得虎口酸麻也只是小事。

　　在莫嘉娜抬起脚移动的瞬间，符之书直冲而来缩短距离，铁鞭看准机会向符之书的面部刺来，符之书仰身架开铁鞭，乘机猛力踹向莫嘉娜的左腿膝盖。

　　一柄遍布千万条蜿蜒波纹的□□从天而降，如同滑行般将空间切开，朝着符之书的脊椎袭来。

　　符之书伸出左手由内向外回勾绕圈握住了莫嘉娜的手腕，在她因为膝盖被踢折失去平衡的瞬间把整个人甩向那柄□□，霎时就像澎湃的海水碰撞岩石之后，溅上水沫一般，血液不断喷出。

　　高壮如棕熊的男人像被人瘙痒一般露齿狂笑，他丢垃圾一般随意撇开插在刀刃上的莫嘉娜。横举长刀气势凌人宛如铜墙铁壁向符之书碾压而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威压，一道闪电般的斩击，划破空气。
　　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气势，男人的杀意铺天盖地如洪水倾泄般溢满整个空间，迎面而来狠戾残暴的强悍，符之书眉毛连挑都不挑一下，剑身映着灯光发着寒芒，像是摆在博物馆的展览品。

　　她向后跃去，躲开他的斩击。

　　男人的咆哮响彻四周，一直紧握着大刀如挥舞着小树枝一般，符之书的视线追着动作，剑势下移，身体向右下沉入，大刀以几乎把整个人劈开的气势掠过，在挥空的手腕还没有及时换招的刹那，符之书在其下方回旋，剑尖从下方扬起，将空间纵向一字展开，左手拿着在后退时捡起的铁鞭，向他的颈侧重重一挥。

　　男人血红的双眸最后留下的映像是符之书森然的笑容。

　　清扫完障碍的符之书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安格斯不见了，他留下极为明显的脚印，明晃晃地指向被她弄到屋外的刘青尔。

　　安格斯靠在把刘青尔稳稳包裹起来的铁盒，他把耳朵贴在上面，听着里面微弱的心跳声。他看着符之书从屋里走出来，嘴角微微勾起来，“我就知道她可以保护好你。”

　　他喜欢刘青尔，没有目的没有企图，他们在柏树下初遇，在透过树叶照射进来的光线中，鞋子接触到草地的声音如同有人在喁喁私语一般，女孩眼中的浅笑变得像一缕灼人的光，强烈的感情如同波涛一般翻卷奔泻而来，他们相知相恋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今年夏天，他们告诉他刘青尔和符之书的关系。在墨西哥的交战中，他们注意到了符之书，花瓶一样的女孩却有着强悍的实力，这样的人做研究再适合不过了。没有一个阵营永远铁板一块坚不可摧，如果人类不贪婪，混血种就不会存在。

　　“你不愿意？”莫嘉娜伸出纤细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眼睛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刘青尔，“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被注入药物你觉得会怎样？”

　　最后他被迫接受了改造，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就算是符之书赢了他和刘青尔也不能继续在一起的怪物。

　　藏在嘴里的液体包是一种活化龙血的药物，对他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他的嘴唇轻轻地贴上铁皮，留下一个温柔而安然的吻，我爱你。

　　一直牢牢握在手中的戒指盒因为主人的无力，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符之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鼻子突然喷出鼻血，用手指压制以后依旧从指缝中啪嗒啪嗒地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