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皇后》未澜

36、第 36 章

　　事实证明，今儿个的确是个适宜出门的好日子。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啊。
　　叶薇无意中靠近那个曾和楚寒种下许多美好回忆的凉亭时，就一眼望见了端坐在石凳上的男子。阳光、凉亭、美男，真是视觉的享受，可惜总有煞风景的存在。
　　高贵帝王的腿上，坐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正悉心地剥着手里的果壳，纵然低着头，也可以认出这不是上回见到的那位。正想着，那女子就抬起手将剥好的荔枝肉递到了皇帝的嘴里，巧笑嫣然。
　　叶薇只觉一阵恶寒，扭身就走，虽然挺想和楚寒相处一会，可她无法忍受还有第三者在场。
　　“什么人这么大胆，看见了朕都不知道要过来行礼么？”
　　啊啊啊，他终于和自己说话终于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了，那一瞬间，叶薇感动得几乎哭出来，调整好情绪抖擞起精神，进了凉亭垂首问安，“陛下。”
　　等了一会，没反应，又等了一会，继续没反应，耳边只有那个女子轻盈的娇笑声。
　　叶薇偷偷抬眼，便见那两人正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呵，真幼稚，你们慢慢玩吧，径自抬起头，她转身欲走。
　　“朕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慵懒的嗓音带着点点性感，穿透背部直抵心脏。
　　楚寒拼命压抑着翻江倒海般的狂躁，他多想可以潇洒地任她离去，可是做不到，话语先于理智出口。天知道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忍着不去见她，天知道那天远远望见她时内心有多激荡，老实说，他十分讨厌这样的自己，仿佛没有了灵魂，完全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操纵在掌心。
　　故意忽视她，故意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亲近，究竟是为了什么？
　　将腿上的女人放下来让她坐到旁边去，然后将目光投放在叶薇的左脚，楚寒拢了拢眉心，多想在她疼痛不已的时候为她轻柔按捏。忍不住轻叹口气，待她回过身后，他指着另一旁的石凳说：“坐。”
　　得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把那碍眼的女人打发走吧，叶薇一面考量着一面挪了过去，挨近楚寒坐了下来，立时，一阵淡雅的酒香扑鼻而来。矮油，兴致不错嘛。
　　“喝一杯吗？自己倒。”
　　这是唱的哪出？想把她灌醉么？叶薇扁扁嘴，喝就喝，谁怕谁。取过托盘里倒扣的空酒杯，执起酒壶，豪爽地满上。
　　“哇，好漂亮的手链啊！”

　　叶薇的大名宫中怕是无人不知，所以，即便安柳儿是去年才进的宫，也私下听闻过那个女子的事迹。
　　嫉妒么？当然，可是陛下不是已经不稀罕她了么。原本她真的这样以为，然而此时此刻，和那两个人坐在一起，她就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很莫名的一种感觉，明明她挨得陛下更近一些，可她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就好像被他们生生隔离了开来一般。
　　安柳儿如坐针毡，想着总该说些什么话，好让陛下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
　　视线随意扫过石桌，不期然地望见叶薇正在倒酒的那只手上的手链，惊艳了一把。那是她见过的最稀奇的样式，简单却又不失华美，几颗圆润的珍珠串在一起，中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银光泽亮的，真真好看极了。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赞美道：“哇，好漂亮的手链啊！”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楚寒几乎是立刻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条手链上，是啊，差点忘了，这不就是楚郁提过的能让她自由穿梭两个时空的破玩意么。如果没了它，是不是她就再也走不掉再也不能逃离自己了？
　　“柳儿喜欢？”楚寒温柔的眼神望过去，却不等对方回答，偏转头抓过叶薇的手腕，漫不经心地研究怎么把它解下来——原以为是像手镯那样往外掰就行，显然不对，口径只比她的手腕大一点点根本出不来，所幸自己圣明很快发现了玄机，两头连接的地方成功断开，手链松落下来。
　　整个过程只是很短暂的一会儿，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悠然而不急迫，尽管很想粗鲁地扯下来然后踩个粉碎。说实话，他真担心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抢夺那小女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启动开关一走了之，还好她乖乖的没什么反应。
　　楚寒不由分说地将手链戴在了安柳儿的手上，“看，现在它是你的了。”
　　面对着那张明显因得意而笑得粲然的面容，安柳儿愕然。呃，陛下，嫔妾只是觉得它好看并没说想要啊，别人戴过的东西嫔妾才不稀罕呢。
　　不过，她才不会笨得去拒绝陛下的好意呢，于是从善如流地笑了一下以示感激。

　　叶薇直想扼腕叹息，太大意了。
　　那双手覆上来的时候，熟悉的温柔触感袭击了所有神经，身子僵硬了脑袋空白了，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她呆呆地望着楚寒微垂下的侧脸，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
　　习惯了的重量依附从手腕上蓦地消失，魔咒解除一般，叶薇清醒了过来。她懊恼地瞪圆了双目，眼睁睁看着手链被转移到另一个女人手上，猛然站起身想要去抢回来。
　　“干什么？”楚寒一把按下她，凌厉道：“坐下。”
　　施加在手臂上的力量很重，叶薇无奈只得重新坐下，气呼呼地讨伐：“陛下，那是我的。”
　　“从刚才那刻起，就已经不是了。”楚寒收回手盯着酒杯，目不斜视，“怎么，这么舍不得么？”垂下的另一手已然紧握成拳，果然，还是想着要离开对吧。
　　沉默良久，叶薇十分认真十分严肃十分诚心地发问：“怎么样才可以把它还给我？”
　　她这么执拗，不是因为还想着有机会来个时空旅行常回家看看什么的，那个千分之一的概率，在穿越回来的前一刻就被小墨粉碎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回去。想要留住这串手链，是因为它是和那个永别了的时代唯一的一点联系，是对永远见不到的小墨的唯一一点牵念，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剥夺？
　　而她的坚持显然触怒了楚寒，他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出来的。“怎么样都不可以。”
　　“……好吧。”灌一口酒压下心底的不甘，叶薇便淡然道：“抱歉陛下，不能奉陪了。太医关照过走动过后要及时回去做脚底按摩，告辞。”
　　实在呆不下去了。
　　她瞎扯的这句话显然很有效果，楚寒并未打算就这么放她走，可听闻是太医的意思后也只得不痛不痒地回了个‘嗯’。
　　叶薇起身，临走之前望了眼那个正随意拨弄她手链的女人，郑重警告：“这位姑娘，请好好保管它，如果你把它弄丢了或是弄坏了，我跟你没完！”说给她听，更是说给楚寒听。
　　她有预感，手链很快就会到楚寒手里去，只希望他能听明白自己的话。
　　事实上，她猜得一点也没错。
　　确定叶薇已经走远后，楚寒便沉下脸，望着那串直想毁尸灭迹却又顾忌着她的心情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手链，阴鸷地开口：“摘下来。”
　　安柳儿一懵，“嗯？”
　　“没听懂么？”
　　“哦，是。”当然听懂了，只是没反应过来嘛，本来她就没想要戴着啊。安柳儿慌忙取下手链放在了石桌上，感受到对方明显压抑的怒气，吓得不敢噤声。
　　她还是想走她还是想走！低气压笼罩在楚寒的周身，脑子里乱哄哄的，被这样残忍的认知逼得几近崩溃。
　　好半响，他才冷冷说到：“你先回去吧，如果她因这事来找你，就说东西在朕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