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皇后》未澜

35、第 35 章

　　叶薇一瘸一拐地走在熟悉的宫道上，每见到一样景致，就忍不住怀念一番。
　　各种纹样的碎石路、珍贵的名木古树、精致的亭台楼阁等，当这些深深印刻在脑子里的画像终于以实物呈现在眼前时，那种亲切的感觉，几乎另她当场哭出来。
　　可是，心情是低落的。
　　那群侍卫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果然不敢轻举妄动，有人离开去禀报，她等啊等。
　　楚寒没来，连晋也没来，来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似曾相识，大概也是凌阳宫的人吧。也对，总得派个认识的人来确认不是。
　　“叶姑娘，请随我来吧。”
　　没有温度的话语，逼退了叶薇的所有疑问。
　　他生气了。
　　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然后使劲告诉自己：不急，慢慢来。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太过渴望见到楚寒的心情，冷不丁地，叶薇就瞧见了远远隔开一条回廊漫步的男子。宿命一般，视线被吸引过去，即便他的目光并没有望过来，也开心到不能自抑。
　　许久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但也难掩那份霸气。一袭绛紫金边的外袍穿在身上，耀眼夺目得连太阳都自惭形秽。
　　嘴角不自觉扬起，叶薇想不顾一切地朝他大喊，管他现在怎样看待自己，只想叫一叫他，只想那双眼睛再温柔地投射过来，哪怕只是一瞬间。张嘴欲喊，却在看到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时，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因为角度问题，刚才并未看见。
　　而随着他们的走动，叶薇发现楚寒的一只手就搂在那位美女的腰上，甚至，在她耳边亲昵地说着什么，嘴角翩跹。
　　她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远去，直至拐过转角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整个过程，楚寒都没有看过来一眼，自己就像空气一般，被他忽视得如此彻底。
　　可是，他爱那个女人么？不！她太了解他痴迷一个人时是怎样的状态。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触碰，只是皇权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她很理智。
　　可是，该窃喜么？不！他只是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就像她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叶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曾经这样幻想过，楚寒会惊讶于她的到来，然后霸道地把她拉到寝殿，遣退闲杂人等，对着她呵斥，宣泄他的怒气，然后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吻她，抱她，什么也不再追究。
　　然而现实却大相径庭，这就是四十天或者说三年多后，他们的重遇。
　　“叶姑娘？”
　　思绪被打断，叶薇望了眼明显带着催促意思的小太监，自嘲地一笑，随即重拾心情，迈出了步子。

　　“叶姑娘，陛下吩咐了，您暂时就住在这儿。”
　　再也撑不住，叶薇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顺便打量了下四周，挺干净整洁的一间屋子，小摆设也相当精致。和银泉宫自是不能比的，不过也挺不错，至少他把自己留下来了不是吗。
　　“太医随后就会过来，您先歇着吧，别乱走动了。”
　　见小太监转身欲走，叶薇忍不住出声叫住：“我可以见一见陛下么？”要与他面对面的，而非远远相望。
　　听到那样的要求，再想起陛下先见之明的交代，小太监嘴角抽了抽，腆起笑容，径自重复刚才的话语：“太医随后就会过来，您先歇着吧。”
　　被皇帝忽视也就罢了，如今连她的问题都被太监忽视，简直岂有此理。叶薇忿忿地呼出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啊。
　　幸亏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痛得她眼泪流下来肿得跟个馒头一样的左脚经过太医一番诊断后宣布并没有残废，只是关节扭伤而已。
　　期间，太医狠狠责问她为什么扭得这么厉害还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叶薇只是再次暗叹，没有做声。
　　当然，有些事情她并不知晓。
　　太医问诊结束后，第一时间就被召去了凌阳宫，将诊断结果详细说与那个一脸阴沉的皇帝陛下听，“……目前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便是，若当时再多走一些路，麻烦就该大了。”
　　“这么严重？！”听闻的过程中，楚寒的眉头越皱越紧，完了质问立在一边的小太监：“为什么没给她安排一顶软轿？”
　　小太监战战兢兢：“奴才该死。”可是，这怎么能是奴才的错呢陛下？没有您的命令，奴才哪敢擅做主张，您只说请太医看看没说要用软轿接啊，奴才太冤了。
　　没一会儿，楚寒就意识过来小太监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考虑太过欠缺，若不是之前远远望见她走路的姿势不对劲，也许到现在他都不会知道她伤得这么重呢。
　　那么高的围墙上摔下来，底下又是坚硬的青砖铺地，按太医的说法，她当时一定承受着刺骨的剧痛。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纠成一块，感同身受一般，疼痛不已。
　　“那位姑娘摔了一跤。”
　　当时，过来禀告的侍卫是这样说的，为了不明目张胆地表示内心有多在乎，楚寒便也没多问，本能地以为是她混进了宫后和侍卫冲突下摔的，不会是什么大事。但考虑到现下天气热穿得少会不会有什么擦伤，他便派了太医，哪知真相是这样。
　　混蛋！从高处跌落和摔跤是一个概念吗？连话都不会传，不想在皇宫里混了吧！

　　安静地休养了几日后，叶薇总算不用再靠金鸡独立来活动了，虽然还不能活蹦乱跳，走个路已经不成问题，只要把重心倾往右边就可以了。
　　趁着眼下风光秀丽时候正好，她决定出去溜一圈，这些天一直窝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而且，说不定还能邂逅某人呢。
　　运气不错，刚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一个大熟人，叶薇灿烂一笑扬声打起招呼来，“嗨，连……大人。”
　　连晋闻言望过去，随即便把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打发先走，自己迎向那一边。“叶小姐，你的脚没事了吗？”要是惹出什么岔子来，陛下又该发飙了。
　　叶薇撇撇嘴，“没事，太医已经允许了，所以就出来走走活动筋骨。”那太医也真是的，明明嘴上说只是扭伤，却把她当残疾看待，先是绝不能让左脚受力，稍微好些后规定一天最多只能走几步，还让侍女监督着，院子都不准出，搞得她真要以为自己是重度伤残了。
　　“那就好。”既然太医这么说，就证明伤是彻底好了。连晋顿了顿，犹疑着开口：“叶小姐，能打扰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可以啊，我现在最富裕的就是时间了。”
　　可不能让她久站，连晋提议到旁边的廊椅上坐着，为了不显得居高临下，他稍稍挪远了些。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叶小姐，我只是想知道，你爱陛下吗？”
　　“嗯。”叶薇郑重点头。
　　“那这次是为了陛下而来的么？”
　　“嗯。”叶薇郑重点头。
　　“这么说，你是想和陛下在一起的，对吗？”
　　“嗯。”叶薇郑重点头。
　　“那……”最重要的，连晋问出他最在乎的那个问题，“还会离开陛下么？”
　　“嗯。”叶薇郑重……“哦不！”
　　真想咬碎自己的舌头，不过都怪那家伙出题犯规，明明应该这样问嘛——你不会再离开陛下了对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满怀诚意而来，并且，我坚信我们可以幸福，我不会再给他带来任何伤害，只要……”叶薇抬高眼帘，深吸口气后继续道：“他还爱我。”
　　至此，连晋紧绷的嘴角明显浮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心里更是安慰至极。思索了下，缓缓启唇：“那么，不管陛下对你如何冷漠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那绝不是陛下的本意。你当初一声不吭的消失对陛下的打击很大，陛下也需要宣泄心中积郁已久的愤懑，给他一点时间，千万不要对陛下失望，好吗？”
　　这三年来他陪在陛下身边，眼睁睁看着那个尊贵骄傲的帝王逐渐消沉，无能为力。
　　徒劳无获的找寻，对着一切有她痕迹的事物发呆，好不容易睡着后呢喃出的名字，越来越坏的脾气。那个时候的陛下，让他觉得可怜无比。
　　终于，陛下走出阴影振作了起来，恢复到那个高不可攀独霸狠戾的君王，一切如初，不对，那只是表面，内里，是行尸走肉。陛下的内心究竟有多孤寂，不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作为御前侍卫大多数时间寸步不离的他也能够了解。
　　他不希望陛下再沉陷那片万劫不复的沼泽，既然她回来了，一切都应该好起来了不是吗。“陛下是爱你的，不要用眼睛，也不要用耳朵，用心去感受吧。”
　　叶薇消化着他的话语，猛然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谢谢，我明白了，等着瞧吧。”说着对他俏皮地眨了下眼。
　　她的理解，一言以蔽之，皇帝陛下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