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皇后》未澜

37、第 37 章

　　下雨天什么的最适合表白了，尤其是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简直不能更有氛围。
　　叶薇一面熬着锅炉上的汤，一面望着窗外如是感慨。
　　从小到大她都没进过厨房，别说熬汤了，就是煮个饭要加多少水她都不清楚。但此时此刻正在逐渐沸腾的这一锅汤，确实是她亲手熬的——补充一点，在伶歌的指导下。
　　楚寒能把伶歌重新安排回她身边，这是叶薇最欣慰的事。
　　她在这里的身份颇为尴尬，说是主子吧好像不够格，说是奴仆吧，哪有住一个宫殿还能使唤侍者甚至想要什么都一应俱全的仆人。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昨天从凉亭里回来后，叶薇就做出了决定，要把楚寒抢回来，回到以前的状态。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理论上来讲总是她亏欠了楚寒，所以，先讨好他一下吧。本想做一顿好吃的，难度系数太大，退而求其次，就熬个银耳莲子汤好了。
　　“小姐，可以了，把锅取下来倒一碗出来就好了。”伶歌在一旁出声提醒，没办法，小姐半点都不让她插手，只能动嘴。
　　“好嘞。”叶薇立即伸手去端锅，紧接着，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长一短。
　　“烫！用布衬着。”
　　“啊！”来不及了，叶薇刚触碰到砂锅的边沿，就尖叫了一声缩回了手，就像每次被烫到一样，两只手下意识摸向耳垂，缓了一会儿。
　　熬个汤真辛苦，细心地加水加料守了这么长时间还受了点皮肉之苦，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如果那个男子还不为所动的话，那就没天理了。
　　叶薇喜滋滋地想着。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哗啦哗啦地冲击着地面，似是要洗去这世上所有的污秽，不停歇地不知疲倦地奉献出它的洗礼。
　　“伶歌，麻烦你帮我打一下伞，我们现在就去凌阳宫。”
　　下雨天出行实在不便，而凌阳宫离得还很远，两人踩着水迹总算到了那座高贵一如它的主人的宫殿前，却被告知：“陛下在议事厅。”
　　那一瞬间，叶薇高亢的激情泄了一半，大老远地跑过来，结果还得折回离她寝殿较近的议事厅，天气好倒无所谓，就当散步了，现在这算什么事儿啊？就不能好好呆在寝宫里么。还好气温比较高，盅里的汤一时半会凉不了。
　　议事厅门口，连晋守在那里。这位侍卫统领亲自看门，叶薇倒是头一回遇见，便随口询问了一句。
　　连晋摊了摊手，无谓道：“陛下说想静一静，我就被打发出来了。”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稍等，我去通传一声。”方一转身，只听里面‘哐啷’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被震碎了，还伴着物体摔落碎裂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叶薇更震惊，手里端着的托盘都差点扔了，“怎么了？”
　　连晋摇了摇头，止步不前。这个时候进去，一定话都来不及说就会被陛下赏一个‘滚’字，思及此，他为难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子。
　　今天似乎不怎么顺利嘛，不是黄道吉日？不适宜表白？叶薇忍不住这样想，嘁，才不迷信呢。“算了我直接进去吧，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叶薇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连晋体贴地为她掩上了门。
　　穿过外堂跨进正殿，便见原本干净清爽的御案旁一片狼藉，奏折撒得满地都是，摆设的一些瓷器也难逃悲惨的下场，好些碎了开来，而不知道是什么木制成的御案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凹印，完全可以想象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皇帝陛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拳重重砸在了御案上，还嫌不够，发疯似的把案上的所有东西一并挥扫了下去，笔墨纸砚、各种摆设品，无一幸免。
　　叶薇不明所以地叹了口气，一抬头，看见罪魁祸首正阴鸷地盯着自己，脸色黑得像是无尽的深渊，令人胆寒，胸膛剧烈起伏着，不难看出隐藏着滔天的怒意。
　　呃，自己惹到他了？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倒霉，真撞枪口上了，叶薇悻悻然地暗忖了一句，不过既然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于是硬着发麻的头皮靠了过去，“陛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嘛，要不要喝点汤……”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便扬了过来，将她眼巴巴递上前去的碗盅连带着托盘打飞出去，哐当、唰啦，上好的釉瓷成了一堆碎片，泛着清香的汤汁溅洒一地。
　　“喂！这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一早上的，你就算不喝也不要这样糟蹋我的心意好吗？”
　　“你的心意？呵。”楚寒冷哼一声，真想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那朕的心意呢，你为何要这样践踏？！屏住气，沉下眼，“朕不想再说第三遍，滚出去！”
　　“你到底在发……”冷静冷静，叶薇反复提醒自己，她不是要来跟他吵架的，不能让事情变得糟糕。沉下心绪，她试着心平气和地唤他，“楚寒，我们好好谈谈谈，成吗？”
　　自己的名字再次从她嘴里喊出来，楚寒的心有一刹那的动容，但他还是冷着眼，朝外喊道：“来……”
　　意识到他要喊侍卫来把自己撵走，叶薇赶紧踮起脚尖，吻上了那片她想念已久的唇瓣，成功堵住了他剩下的话语。
　　伤心，只蜻蜓点水般地轻触了那么一小下就被推开了，不过，目的达成了，他看上去没有再喊人进来的意思。
　　差点又被她的主动靠近而迷惑，怎么总是对她没有抵抗力呢，楚寒狠狠鄙视了下自己，逼迫自己恢复清明。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说着望了眼地上汤盅的残渣，冷冷继续：“给朕下药吗？”
　　他果然都知道了，可是，怎么能用这样伤人的意图来揣测她的回归呢？是她活该么，巨大的无力感笼罩过来，叶薇抬起眼眸迎视他噬人的目光，严肃道：“没有任务，因为爱你，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回来。”
　　“爱？”曾经在她身上苦苦追寻的字眼，此刻听来却觉得讽刺无比，楚寒凄厉地笑了起来，但很快狞下表情，讥讽道：“你这样说不怕有人伤心吗？”
　　“什么意思？”
　　啧啧，这眼神，真是无辜呀，楚寒几乎又要沦陷进去。好半晌，他抬起右手，将一直紧握在掌心的东西甩到她面前，“自己看！”

　　那是三团小小的不明物体，呈抛物状落在了叶薇的脚边，她弯下腰捡起来一看，原来都是纸团。
　　什么呀这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么？然而打开第一张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就醒悟了。
　　一张小墨的独照，一张小墨和她的合照，一张小墨的留言。
　　临走前，小墨是有说过他在手链里放了给她的留念，让她有空就拿出来看看来着，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取回手链的原因之一。只是到了这里一直想着怎么接近楚寒就没顾上这茬，没想到这份留念会以这样的方式查收。
　　纸张是用了特殊材料，薄得几近透明，即使被揉捏得如何褶皱，展开来稍微压一下就能恢复平整。
　　此刻，叶薇盯着合照上的两人，小墨的双手环在她的脖颈，调皮的嘴亲在她的脸颊，自己也笑得如沐春风，一片和谐美满，是在师父宣布任务不久前刚照的呢。
　　免不住一阵欷歔：小墨啊小墨，怎么偏偏挑了这一张呢，你要把老姐害惨了。
　　楚寒倒是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发现了手链上的奥秘找出了这三张东西，也就是说，手链果然在他那里。
　　“陛下是因为这个才发这么大的火吗？”
　　楚寒双手环胸，不言不语。
　　他倒宁愿自己没有看到那些东西，就不该琢磨那手链。他不知道那两张人像是怎么出来的，依这逼真程度来看显然不是画的，一定是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技术完美记录下了真实存在过的场景。
　　还有那张字条，虽然上面的字体他看不懂，但那个红红的心形图像说明了什么还用得着细想么。
　　楚郁不是也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么，肯定就是那个家伙，看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多刺眼啊。一想到叶薇可能嫁给了那人并且他们可能有了孩子，他的心就嫉妒得发狂，真想杀了那男人，居然敢抢他的女人。
　　“陛下，”叶薇深深地叹了口气，很郑重地喊他，“所以你应该听我解释而不是自顾发脾气，你觉得他是我的谁？情人？丈夫？”
　　看她一副觉得离谱至极的表情，楚寒呆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紧绷的面容稍微放松一些，怒意也不自觉收敛了许多。
　　“他是我弟弟，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她的话语一字一字地落在心上，楚寒眼角抽了抽，一时无语。是啊，怎么没想到她还有个弟弟呢？怎么就觉得那是夫妻相而不是姐弟相呢？怎么就这么冲动了呢？
　　然而当时，他确实被狂暴的妒意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看他逐渐平静了下来，叶薇试问：“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虽然他没有承认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合照，但显然算是默认了，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是特别特别重要的。
　　叶薇如是想。
　　“我不是故意一走了之的，虽然在完成任务后确实迷茫过该走还是该留。”她把当初发生的意外事件道出，接着说：“回去后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想要在你身边，我想要陪着你，可是时空机发生了故障，为了能够早一点回来，我天天催着小墨赶紧修赶紧修。
　　“我们那里的时间比这里慢许多，你知道我有多焦急么，你知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牺牲了什么吗，我再也回不去你明白吗。因为担心你，我甚至都没跟小墨好好道别，我怕师父——呃，就是郁王早就对你不利，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三年，足够发生太多太多的变化。可我还是孤注一掷了，哪怕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孤独终老，我也认了。
　　“当确定你还好好地当着皇帝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你知道我想见你想得发疯么。屁颠屁颠地让陈轩告知你，没有等到你派人过来，没关系，那我就来找你，没有人可以带我进宫，没关系，我可以爬墙。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摔断腿啊，你知不知道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有多难过啊。
　　“我承认自己不可原谅，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啊。”叶薇一股脑地倾吐着压抑的心声，看着对方的面容一点一点软化下来，看着他露出心疼的表情，看着他微微颤动的身体，她知道，他的心被深深震撼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现在她可以滚了。叶薇给了他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言语，然后才颇感无奈道：“好嘛，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便是了。”
　　“你敢！”楚寒几近疯狂，却见她置若罔闻地直往门口走去，歇斯底里地叫喊出声：“你再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朕废了你的双腿，让你哪都去不了！”真的很想这样做，让她从此只能呆在他的怀里。
　　脚步停下，听着那样霸道的话语，叶薇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暖熟悉的胸膛靠近，那双大手强势地从腰后抱上来，急不可耐的，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楚寒终于觉得自己空虚的心被填满，老实说他的脑子被她心酸的质问以及认真的神情击蒙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眼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薇薇，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连绵的细雨从上午下到傍晚，从白天下到黑夜，没有任何消退的趋势，大家原以为这场雨会延续上很长一段日子，但一觉醒来便是个艳阳天了。
　　太阳高挂着，毫不吝啬它的光芒，将雨后的大地装点得金光闪闪，轻易就耀了人们的眼。空气中更是溢满了泥土的芳香，清新自然，令人神清气爽。
　　叶薇是被清晨的阳光吻醒的，哦不，是被身旁的男子吻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收获了满室的旖旎春光。
　　一夜缠绵，一夜风流。
　　此时此刻，叶薇瘫软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一点也不想起床。
　　“一会让人把银泉宫收拾了，你搬回那里。”
　　性感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叶薇懒懒答：“不用啊，我现在住得挺好的。”
　　楚寒瞪眼，虽然她看不见，“哪里好，离凌阳宫那么远。”当初他原想直接让她回到银泉宫的，可是那里被封印了一般没派人打扫过，空置了许久，一定积了灰不能立刻住人，而且，这样会显得太过在意她，于是干脆把她支得远远的了。
　　“还有，手链呆会还给你。”他相信她的话，相信她再不会离开自己。
　　“随便。”反正里面的东西已经拿了出来，要不要回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时光太幸福，楚寒至今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了自己怀里，于是拢了拢手臂将她拥得更紧，隽永而美好。
　　“薇薇，下个月初五就是好日子，我已经等不及了，你呢，准备好嫁给我了吗？”
　　这……算是求婚吗？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戒指玫瑰，会不会太寒碜了点。但叶薇知道，只要她想要，就是天上的星星，这位尊贵的帝王也愿意为她摘下来。
　　在他精壮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嘴巴一得到自由，她便明知故问地娇嗔：“大白天的，干什么呀？”
　　“你。”
　　“流氓！唔……”
　　属于楚寒的刺激，才刚刚开始。
　　而属于两人的甜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