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皇后》未澜

34、第 34 章

　　静寂的议事厅里，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陛下。”连晋立在御案前，恭敬行了个礼，见尊贵的皇帝陛下正专注地处理政事头也没抬一下，便自行禀告着：“方才天现异象，城中百姓躁动不已，传闻亲眼见到了女神的降临。属下打探下来，才知是有一个少女从天而降。”
　　楚寒一开始并没对异象什么的感兴趣，有躁动的话相信这个侍卫统领也已经摆平，他只是认真批阅着案上的奏折，直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说出口。那一瞬间，手中的笔一顿，在干净的奏折上画出一道红痕，然后动作定格。
　　从天而降么？是……她么？
　　无数情绪一闪而过，震惊、希冀、心痛、忿恨，这些过激的思维一眨眼消散而去，留下的，只是淡漠。楚寒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到：“人呢？”
　　“属下无能，目前下落不明。”
　　“知道了，退下吧。”
　　连晋离去后，楚寒坐在御座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随即走到窗户旁边，一眼望出去，天居然还是蓝的，云居然还是白的，可是为什么心境却再也回复不到当初的美好呢。
　　哦不，也许是可以的。曾经多少次渴望哪边爆出诸如刚才被告知的那种奇闻，从天上掉下来也好，从地里蹦出来也好，从海里冒出来也好，怎样都好，只要还能见到她。哪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可是这次是真的了，那个少女也许就是她。
　　那又如何呢？可笑，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吗？忘了一年前楚郁临走前的那番话了么？
　　不，非但没忘，甚至铭记在心，他的每一句话语，都曾经如利剑一般刺在心上，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对了，我想我应该把薇薇的事告诉你，你也猜到她的来历不寻常了吧，是的，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把她送到了你的身边。
　　——陛下还在等她吧，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根本不爱你。
　　——我和薇薇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她爱你就不会一声不吭地走掉，好吧就算她是舍不得跟你告别也有必须回去的理由，但现在也该回来了不是吗。
　　——你应该见过她有一串手链吧，就是那个东西让她来去自如，你知道她过来一趟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吗，可是你看，两年多了，她在哪里？（此处楚郁故意隐瞒了时间单位的换算）
　　——她肯定早就把你忘了，你不了解那个时代，如果你了解，就知道这里有多闷了。兴许她是曾经有过一时的迷惑，可一旦回去，回到那样灯火酒色光怪陆离的精彩世界，你凭什么还能让她想起，你只不过是她长远生命中的短暂过客罢了。
　　——在他们那里，喜欢她的男孩不计其数，我倒常常听她夸赞某个男生，一定是对他有意思的吧，说不定已经结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啊，就算将来的某一天她真的再次出现了，谁知道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她不爱你。
　　话语此起彼伏，交织在混沌的脑海里，最终化为无数个‘她不爱你’，叫嚣着，回荡着。
　　好不容易将脑袋冷静下来，楚寒双手狠狠摅过面庞，重新抬起眼，对着遥远的天际自嘲地冷笑了一记。
　　是吗？从来都没有爱过么？已经彻底将他忘了么？

　　“见到陛下了吗？告诉我他来了——呸，告诉他我来了吗？他怎么说？”看见陈轩从外面进来，叶薇有点小激动，赶忙凑上前去。
　　“陛下知道你在我这儿了。”虽然因为那道命令无法指名道姓，但可以旁敲侧击呀，陛下那么英明，自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陈轩垂着头跨进厅堂里，如实反馈到：“不过，陛下什么表示也没有。”
　　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顶，叶薇只觉得自己的热情被灭了大半，原以为他会立刻派人将自己接进宫去呢，不是说过一刻都不愿和自己分离么，不是曾将自己纵容得无法无天么。如今这是准备不闻不问，放任不管么？
　　也对，在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久以后，凭什么还能得到他一如往昔的珍爱。就算是情非得已，那也欠他一个解释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见我，我可以去见你啊，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脚。
　　如此一番考量后，叶薇将希望寄托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小轩，你能带我进宫吗？”
　　“对不起叶姐姐，”陈轩十分抱歉地回答，“我没有那么高的权限，我自己进宫都要一级一级申报上去，连个跟班都带不了。而且，没有陛下的允许，我看没有人敢把你放进去。”
　　“那有其他办法吗？”
　　“有，”陈轩斩钉截铁道，见对方把炯炯发亮的眼神投过来，便继续说：“等，只能等。我想陛下现在只是在怄气，等他想通了，一定会召见叶姐姐的。”
　　什么破主意，叶薇忍不住翻个白眼，“我一刻也等不了。”为了时空机的修复，她已经等得够久了好么，谁能明白她想见楚寒的心情几乎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
　　“啊！我想到了。”打断对方一径的劝慰，叶薇自顾问着：“除了正门和边门，皇宫的外围是不是没人把守的？”
　　“叶姐姐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翻墙进去成功的概率大吗？”叶薇只是随口一说，倒并不想要对方的答案，因为她觉得完全不可能失败，她对自己有信心。爬个墙而已，根本不在话下，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比赛爬树，连年长一些的大哥哥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疯啦。”明白了她的意图后，陈轩直跳脚，“外围虽然无人把守，但你只要一进去，立刻就会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到那时候，你会被当成刺客刺成马蜂窝的。皇宫里换了好几批卫兵，你觉得你碰上熟人的概率大吗？”
　　“没事，不认识无所谓，姐姐有降服他们的咒语。”

　　计划一经拟定，道具立刻准备起来。
　　“用这个吗？据说是爬墙专业户的必备道具。”陈轩找来一样东西摆在叶薇跟前，既然说服不了她耐心等待，那就只能全力支持了。
　　“飞爪百链索？”这玩意不就是二十世纪流传下来的某电视剧里某格格用的吗，叶薇拿起来耍了一下，哎呦妈呀，兵邦作响，“不行，声音太大了。”
　　大白天的，她可不想还没开爬就被发现，能低调还是低调点的好。
　　走到后院寻找趁手的可以利用的工具，突然看见从一个门洞里走出一个挑着担子的大叔，貌似是来送完菜准备走人的，两个篮子里已经空了。
　　呀，那个不错。叶薇锁定目标，二话不说跟了过去，叫住前头的人，一番交涉后高价买下了他的担子。
　　抽掉扁担，剩下两根下方带有木头钩子的麻绳，要的就是它们，一根嫌短，两根接起来就差不多了。
　　这种绳子很牢固，并且用木钩代替铁钩，轻巧隐秘得多，只要能恰到好处地勾住围墙脊——这是个技术活，交给陈轩好了。
　　于是，在那个太阳即将落山的傍晚，皇宫外围的某一段，两个人偷偷摸摸地靠了过去。
　　依陈轩的身手，要将钩子甩上去勾住目标简直是小菜一碟，掌握好力度和准头，第一下，就零失误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真棒。”叶薇忍不住赞叹，如果换做是她自己，估计等到星星出来都还在原地甩啊甩——哦不对，星星是等不到的，因为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动静早就会被里头发现。
　　陈轩拉了拉麻绳，确定已经被勾稳，但还是不很放心，“叶姐姐你真的要爬么，很高啊。”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放一百二十颗心。”叶薇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他手里夺过绳子，“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得确定你是安全的。”
　　“好吧，随你。”知道拗不过他，叶薇便不再多费唇舌，伸展四肢准备开爬，感觉到后背灼灼的视线，她转过头抗议：“你这样看着我有压力，背过身去。”
　　爬绳索这种高技能，她又做不到像特工那样漂亮帅气，她那毁形象的动作实在不宜见人。见他听话地照办后，叶薇吭哧吭哧顺着麻绳一路爬到了围墙顶端。
　　真特么累啊，双手都快勒出血痕来了。目光随便往下一扫，活生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高？站在下面倒不觉得，这下好了，怎么下去啊？
　　倒也无须烦恼，因为在她刚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时，身体就已经自动执行了下去的办法。
　　站上这狭窄的墙脊的那一刻，叶薇的双脚就不由自主地发软，当她发现自己离地如此之高时，更是吓得一个哆嗦，脚底一抽身子一倾，就这么栽了下去——值得庆幸的是，倒向了里面而非外面，要不然她一定会吐血身亡的。
　　摔落过程中，她努力克制着没有叫出声来，但落地时的刺激忍不住令她痛呼了一声。当然，这个声音与她跌落的动静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并不是预想中的狗吃屎姿态，很神奇的，最先接触到地面的是左脚，所有的撞击力一下集中在那里，一路震荡到神经末梢。于是结果是——叶薇抱着膝盖揉着脚踝痛得呲牙咧嘴，完了完了，这条腿一定残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
　　凌厉的声音突兀响起，叶薇忍痛抬起头，望着不知何时围拢过来并将犀利的剑锋指向自己的侍卫们，露齿一笑。“大家好，我是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