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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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
弗莱把之前带回家的鱼丢进锅里。准确来讲那已经是一堆边角料了，毕竟已经吃了好几天，尽管孩子们仍然舍不得，但是现在的季节已经不是冰天雪地能够有免费的天然冰箱的冬天了，再藏着这么一点鱼骨头也迟早会腐坏掉。于是弗莱替孩子们做了决定，把剩下的拿去熬汤。
流浪儿没有那么多条件去挑剔，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一锅浓香的汤上面漂浮着多余的血沫和油脂，看那没出息的样，恨不得扒上去舔两口。还是弗莱坦荡的把那些渣滓都捞了出来，对着一脸不舍的孩子们直接的说：“会影响汤的味道的。”
他们切了点素材，奢侈的放了不少土豆和白萝卜，一些葱花和小米椒，少许的烟和味精。弗莱费力的搅动着锅底，用手指沾了一点含在嘴里——她从未尝过这样的味道，非常，非常的美味。
再适合不过了。
根菜类的蔬菜廉价并且能够填饱肚子，所以弗莱切了很多。她擦干净自己的小匕首，塞回了袖子里面，端出了饭碗。一个傍晚，在特地清理干净的空地上支起锅子，自己最亲近的人，和香喷喷的晚饭，没有比这个更加合适的场合了，就在今天吧，毕竟她已经只有三天了。
“弗莱姐姐！”
她从自己的犹豫中艰难的挣扎出来，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碗，满满的一碗鱼汤，堆满了从干瘪的鱼骨头上剔下来的鱼肉，乱糟糟的，卖相也不怎么好，但一根骨头都没有。莱娜倚在她身边，探头探脑的盯着那堆美食，弗莱便用筷子把那一摞尖尖的肉拨到小丫头的汤里面。
就像是一种无言的心照不宣，弗莱想，她和孩子们。
“吃吧。”孩子们看着这段时间鲜少有什么表情的大姐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弗莱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是有些不太积极，于是她特意拔高了音量，至少让自己听上去有点笑意：“享用美味的晚餐。”
大概有效果了，孩子们的眼睛亮了亮。
“美味的晚餐！”
海威老头给她的那些好鱼让他们享受了好几顿有荤腥的晚餐，就连剩下的这些骨头都没有浪费，全都融进了汤汁里面，滚烫的，燃烧的。孩子们吃的很开心，他们捧着凹凸不平的木碗，嘴巴吮吸的时候呲溜呲溜。鱼汤热乎乎的，干辣椒提味，但喝起来又不是那么辛辣，总而言之，很好喝。
但是就是现在。
“……”弗莱用筷子分开一块煮透了的萝卜，里面的芯都是软烂的，流出来饱满的汁水。她试图从一块白萝卜里面找到一点安全感或者说勇气，只是弗莱发现她还没办法这么欺骗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最后还是鼓不起动力，太烂了。
“我要走了。”弗莱干脆撂下筷子，自暴自弃的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当那个破坏一切的人：“三天后就走了，我肯定不会回来。”
“我要走的远远的，离开这里，我不会回头，我也不打算带上一个人。”
“永远离开。”
得了，高兴了吧？她低声的咒骂自己。
在彻底沉默下来的圆中间，弗莱喝掉最后一口晚饭，把碗轻轻放下来，离开了这个地方。
冬天彻底过去了，慢慢的也有了一些春意，海上的洋流也会慢慢回暖，是个很好的季节。第二天弗莱早早的收拾好了她仅剩的那点可以收拾的东西，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她跟孩子们说清楚了，她也和自己唯一几个认识的人道别了，她随时都可以准备好出发——弗莱想起了迪亚曼蒂他们，诚然她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帮家伙，不过想到这马上就是永别，她觉得她也不介意去和琵卡说个再见什么的，迪亚曼蒂勉强可以算在里面，但是维尔戈，嗯，算了吧。
从一个地方离开去往另一个地方是这种感觉吗？弗莱坐在垃圾山上，她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也准备好了一些家底留给孩子们，变得无事可做。事实上她通过尼禄医生很早之前就打通了镇上的孤儿院，等她离开之后尼禄会替她把孩子们通过妥善的方式收容到镇上去，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弗莱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好比是打一个哆嗦，冷冷的，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还没有缓过一点神。
这跟离开那个地狱不一样。弗莱是从那个地方逃离的，她费劲心思头也不回的逃跑，一直到世界尽头。弗莱不可否认的知道她是因为天龙人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才又开始逃跑，她没法明知道那一家子天龙人的存在还若无其事的生活在这里，只是这回不是仓皇的离开……更像是一种道别，毕竟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第三次了。
其实挺轻松的。弗莱思考了半响，终于想到一个好一点的对象：她要去和那个叫罗西南迪的小男孩打个招呼。
那样柔弱的，胆小的男孩子，完全不像是个天龙人的孩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这么讲有些奇怪，弗莱觉得，至少在离开之前，探望一下他们，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他们只是这个世界里平凡的一员，想要活下去就得经受一些煎熬，对那一家人而言，这样的代价是微乎其微的。
她离开垃圾场，一步不停的朝前。弗莱还记得那间歪歪斜斜的小屋子该怎么走。她本来想从那片林子里穿过，不过想起来上次在林子里面被那个多弗朗明哥撞见的样子，很是觉得膈应。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密密匝匝的树冠层里冒出几束淡淡的黑烟，大概是起了山火吧，弗莱没有多想，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绕开这里。沿着海岸线绕过去也是一样的。
那间小小的破房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颓废一些，甚至还要倾斜几分，弗莱看到那扇有个漏洞的窗户和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的门板，不自觉的皱眉。看来天龙人一家似乎在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样，估计还是被镇民刁难了。她侧头去听，也没有听到罗西南迪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那一家人有个生病的母亲，就算谁都不在家，也不可能……
弗莱脚下一顿，接着飞快的跑进来，冲进了屋里面。
只剩下两天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