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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可曾见过这妙人? ...

  •   这些日子以来,军里不分昼夜精练兵将,顾长歌也倒没闲着,领了当归去边城里几所医馆轮回问诊,顺便教些应急的医术给那些只粗略懂得医术的边城大夫。

      顾长歌本就生的唇红齿白。

      青丝白衣的端坐在医馆里问诊的时候,旁人只道是不是仙人下凡,细细一问才晓得是顾成风将军的次子。

      于是每天围在医馆前瞧病的有一堆人,偷看顾长歌美貌的又有一堆人。

      “倘若是臂膀这块,”顾长歌拉过面前嗷嗷叫痛的男人胳膊,用手使巧力轻轻一提,“这样扭过来就好。”

      只听“咔哒”一声,那人垂着的胳膊便恢复了原样,立即没有痛感,随即甩了甩手,还是没有感觉到痛。

      他立马大喜:“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本是东头的农户,今早挑了两担甜瓜来城里叫卖,谁知卸担子的时候,肩膀一阵剧痛,竟是脱臼了。

      于是忙不迭来到医馆,却没有大夫会正骨,只叫他取了跌打损伤的药膏回去涂。

      谁知道被帘子后的顾长歌听到了动静,唤了他进来,眨眼的功夫就接好了他的胳膊。

      周围一圈的看客无不啧啧叫好,后头跟着听学的几个大夫更是掏出纸笔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顾长歌无言,正骨科本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医术,没想到边疆如此闭塞,连个脱臼都束手无策,可想而知在这里疑难杂症几乎是等死了。

      不过好在这里巫医盛行,绿洲草药种类又繁多,他们虽不挂牌也没有个正经行医馆,但是制的巫药不错,寻常人家小病小灾的吃几粒倒是可以药到病除。

      就连顾长章的军营里都收了不少巫药,平常将士们受伤之后都嫌军医熬汤煎药的太慢了,直接就用这些瓶瓶罐罐的巫药,不消三两天便生龙活虎了。

      “走走走!有病看病,没病别瞎凑热闹!”当归拿着一柄玉头佛尘一脸愠怒的往外驱赶着快挤到顾长歌常案边的人群。

      众人惊慌的迈着小步伐往后退退又挪挪,这小娃娃生的杏眼薄唇的十分惹人怜爱,没想到拉着脸赶人的时候这么凶!

      凶?当归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心道我还没打人呢!每天这里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看顾长歌来的,眼神在他家公子脸上身上转来转去的,公子倒是无所谓,连眼都不抬,只是转的当归火气大!

      他家公子谪仙一般的人,哪里可以让这些乡巴佬瞧了去!
      瞧便瞧!
      还拖家带口、呼朋唤友的看热闹,更有甚者在门口叫卖起了瓜子蜜饯小吃,还真当这是戏台子了!还真有人买了!

      被当归臭着脸拦在案前后,这些人果然规矩了不少,没有人吵吵嚷嚷的要凑上来。

      顾长歌只是垂着眼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随手翻看几个听学大夫递过来的病例随笔,耐心等待医馆里的小厮去把那堂下等候的病人挨个带来问诊。

      天香楼本不叫天香楼,只是个胡同旮沓里装修破败、常年没生意的小客栈。

      据说风水不大好,又时常丢东西闹鬼的,当地无人敢住,只能供来往商人马队歇歇脚,给点茶水钱度日。

      没想到前几年来了支大启的商队,里面有位名叫月白公子的人。

      某日公子拿着柄折扇,带了块罗盘说是要去看看风水,三两下就在街边靠北的胡同口选中了这家小客栈。

      尚只是遣小厮上门说明了来意,还没等月白公子自己一掀衣角坐下喝杯茶、细细和客栈主人谈价钱时,对方就赶紧甩手这个闹鬼亏本的破地方、张罗着收拾行李要走人,什么金银财宝都不想要,只求百年后能有块地方做祠堂。

      月白哭笑不得,拉着那老板好说歹说,对方才只勉强要了片金叶子,临走时还不忘推荐了塞外顶好的工匠给他。

      这下好了,月白满心欢喜的将这客栈拆了又盖、重新翻修,楼下是宽敞明亮的大堂、楼上是布局精致的雅间,三楼还有个藏书屋。

      请了一批从大启来的厨子,养了几位吹啦弹唱的歌姬,接着又在门口挂了块硕大扎眼的牌匾,亲自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草字“天香楼”,妙哉。

      说来也怪,自从月白接手了这块地方以后,再没有闹鬼丢东西的传闻了,生意也一天天红火起来,不多时日就成了这边城里炙手可热酒楼了。

      顾长歌和崔治一前一后抬脚进了楼里,一路被小厮领着上了二楼一处偏远的雅阁,僻静隔音,月白从不对外开放,只给他两留着来喝酒听曲。

      “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

      两人并肩经过一间屋子时,却听到里面不知是谁在低低喟叹,嗓音温润,轻不可闻,若不是他两习武耳力好,就错过去了。

      崔治和顾长章相视一笑,后者更是一脚踢开了虚掩的门。

      只见屋里一个身着青衫拿柄折扇的翩翩公子哥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转过身来,
      “哎呀…顾兄!赵兄!何必这般粗鲁!我这可是红木的门…”

      崔治在军营外从不暴露自己的皇子身份,因此取了母家的姓“赵”,除了顾家统帅的大军以外,无人知道他是三殿下,自然也包括天香楼的老板月白。

      月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惨着张俊脸,颇为好笑。

      崔治挑了挑眉,擂了他一拳在肩膀上:“月白公子在念诗呢…方才在偷看哪位姑娘?”

      说着,他的脚已经往窗边移去,窗外是一处小医馆,坐落在天香楼的后边,他们当时骑马从正门胡同口来,尚未发现这个地方。

      此时这个半大的医馆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围了一群人,没有半点求医问诊的肃静,倒像是搭了个戏台子。

      崔治负手在窗边,含着笑意扫一眼那人群,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人群中。

      竟是他。崔治的嘴角扬了扬。

      医馆的上头是一颗翠绿老树,遮天蔽日。

      彼时有风平地而起,吹落了枝头的白花,扑欶欶的落了顾长歌的一身。

      他却只顾垂着眼看书,羽睫轻颤,唇红齿白,不曾伸手拂去这些落花,任凭风吹起衣角,吹乱了青丝。

      周围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唯独他在的那一小方天地静了许多,仿佛有道天然屏障,将他与这世俗,隔开几分。

      此情此景,说不上来是哪里动人,偏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崔治打小就在贵人堆里长大,见惯了各色各样各种风情的美人卿客早就麻木了视觉。
      他自诩是个对美色不容易动心的人,此时都难免心头有几分发热。
      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在胸腔里隐隐要呼啸而出。

      走神之际,他只感觉肩膀猛然一沉。是谁的胳膊搭了上来,还未回头,耳旁就传来月白公子轻飘飘的叹息:“这真是…真是…赵兄可曾见过如此妙人?”

      “见过——”回话的却是顾长章,他抱臂靠在雕花的窗台上,下巴一点楼下医馆,扯出一抹微笑:“不才,是在下内弟。”

      闻言,崔治和月白均是一僵,同时收回了视线,站直,也不勾肩搭背了。

      前者略微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望向屋里的古玩花架,装作在认真欣赏的样子。

      后者更是面带疑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长章,半晌才道:“表弟?”

      顾长章:“亲弟。”

      月白:“堂弟?”

      顾长章:“亲弟。”

      月白:“义弟?”

      “够了!哪里不像亲兄弟了?我没晒黑前也是这般细皮嫩肉的!”
      顾长章青筋暴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又让月白缩了缩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实在难把眼前这个阎罗王和楼下的谪仙联想起来。

      别说亲兄弟了,说是仇人,估计才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光看外表就是正邪两道,水火不容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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