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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突闻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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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寒暄以后,顾家兄弟二人并三皇子崔治吩咐随从简单收拾行李,乘车往西北大营奔去。
顾长歌貌美穿着道袍谪仙一般的人物,骑马的时候颇引路人侧目,惹得顾长章生气瞪眼,马鞭一扬,不得不把他赶进了崔治的马车里,他胞弟的仙容不允许别人惦记。
宣化帝在位时,极其重视驿站传讯,因此道路修的十分平坦,马车快速驶过也无丝毫颠簸。
崔治是腹部受伤重些不能久坐,因此在车内设了一张软塌,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却因为顾长歌的加入变得有些狭促,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有些燥热胸闷。
顾长歌只是侧着身子,背贴车厢,端坐在崔治脚下的茶几前,执着一本医书看的仔细,如玉般的侧脸隐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之中,羽睫浓密,紧抿红唇,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紧绷,又松懈下来,他似乎在思忖些什么,抚在书上的指尖也微微蜷曲一下,看的崔治的心里也是一阵蜷曲,麻麻酥酥的感觉。
“何事?”终于,顾长歌忍受不了这种逐渐炙热的视线,他难得的蹙起眉头,转脸看向软塌上用左手支着脑袋正盯着他的崔治。
崔治并未束发,青丝凌乱散在肩上,也还是敞开里衣漏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缠着绷带的小腹,懒洋洋的窝在那里,眉眼带笑,俊逸非凡。
如果说顾长章的俊是英气逼人,神采飞扬的翩翩公子模样。
那崔治的俊就是雍容华贵,俊美风流,一颦一笑间眼波转动,流光溢彩,表面文雅多情,骨子里透出的却是野性难驯,像极了一匹伏在阴影处,盯着猎物等待着时机,一跃而起,嗜血食肉的黑豹。
“口渴。”崔治抬起下巴,弯唇一笑,视线飘过茶几上一杯顾长歌才饮过的冷茶。
若是一般人听闻此种轻浮的暗示早就拍案而起,亦或是羞涩难耐。
但顾长歌一贯就不是那一般俗人人,他神色如常的放下书,端了那杯冷茶向崔治嘴边递去。
似是没意料到顾长歌的突然靠近,一股冷香幽幽袭来,崔治下意识的嗅了进去,心里的燥热顿时消了几分。“你…”他抬眼望向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有些无言。“喝。”顾长歌淡道,垂眼冷面,又将杯盏递近几分,直贴着崔治的唇瓣,手指也触到了他的下巴。
顾长歌指尖的凉意让毫无防备的崔治冷不丁倒抽口气,“嗯”了一声。
就这一声,喑哑低柔,格外的惹人联想。
下一秒车厢猛的一沉,帘子被大力撩开,一张疑惑的俊脸探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崔治:“……”
顾长歌面无表情。
最终,狭小的车厢还是挤进来了顾长章。
他巧妙的挡在了顾长歌的身前面对着崔治侃侃而谈,从小时候自己上树摸鸟蛋,下河插池鱼讲到了在边关异域风情的薄纱女郎和甜美可口的葡萄酒,应有尽有。
崔治只是听着,不做评论,鼻尖还萦绕这一股淡淡的冷香,叫他有些走神。
两天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到了西北大营。
顾成风携一众心腹将士在营里等待,见了负伤而来的崔治,不免心痛一番。
崔治十六岁入关,在军营这三年里,一点没有世家子弟的娇纵任性,反而与麾下将士同饮同食,不分你我。
有几次边关周边小国来挑衅冒犯,也是崔治仗剑翻身上马领兵平了战乱。
他精通兵法,又擅用计,在沙场上如鱼得水一般,有军功也都报在了顾长章头上,不让朝中知晓他的能耐。
正因崔治贵为龙子却又平易近人,不好大喜功,吃苦受罪都不嚷一句,十分招将士们的喜爱,顾家父子更是看重他。
此次宣化帝薨了,慧贵妃也仙逝,连皇陵都未入成这些事,路上也没有人同崔治说。
就连顾长章,也顾忌他的伤势并未开口提这些。
顾成风先是询问了一番崔治的伤势复原情况,眼角又瞥到一旁白衣道袍的顾长歌,嘴边遮不住的笑意,“子颂甫一下山就遇到了殿下,此乃天意,我顾家终将世世代代辅佐明君。”
这话一出,犹如平地炸雷。
崔治敛起笑意,无声看向顾成风。
只见后者依旧神色不变,只是那抹笑里多了丝冰冷杀意,崔治知道,那份杀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他环视顾成风身边立着的几个心腹将士,他们的脸上全是是一片肃杀透着戚凄,还有一丝丝的不忍。
再看顾长章,也是沉着脸不发一言。崔治的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住,他伸手捂住了胸口,那里传来的钝痛窒息感越发强烈,“我…我父皇母妃…他们…”崔治薄唇微启,喘息着艰难吐出几个音节,在这一片死寂的军帐中似乎格外晦涩。
顾成风八风不动,只是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圣上薨了。慧贵妃也已仙逝。”
圣上薨了…
慧贵妃也仙逝了…
薨了…仙逝…
他竟连父皇母妃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崔治面上瞬间苍白没有血色,黑眸里也全然没有往日的流光溢彩,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提线偶人,孤立无援的站在这偌大的军帐中。
“备马…备马!”像是突然梦中惊醒一样,他眼里闪过一丝急色,连喊两声备马。
话音未落只感觉脖颈有刺痛传来,还不及反应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亏得顾长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让他倒在地上。
“子颂?”他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的顾长歌。
后者却面无表情的拔出刚刚快手刺进崔治颈后大约一寸左右的银针收入囊中,一脸平静的望向众人,淡道:“针上粹了迷药。”
众人:“……”
我们又不是问你这个!
顾长歌:“哦,他的伤势太重,不能发疯。”
原来是刚才顾长歌眼瞧着这人腹部缠着的绷带透出的血色越来越多,竟晕染到了月白衣衫上,崔治也像是不知痛一样的,直直杵在原地,不曾动分毫,还叫唤着要备马杀回京里。
顾长歌这才悄无声息移到他的身后,辣手催针。
“做的不错。”顾成风微微一笑,凝视着眼前这个素白寡淡的小儿子,一向粗犷狠厉的声音都柔了几分。
闻言,顾长歌抬眼望向自己笑眯眯的老爹,虽不急着搭话,但是眼里的冰雪却开始有些消融的迹象。
“父亲安康。”他道。
脑海里却浮现出顾长歌五岁时候,顾成风从边关赶回来,来不及换下铠甲就拉起他的手,领他去城楼上看花灯的场景。
他虽然从小性子冷淡,但却对父亲兄长十分的依赖,纵使一言不发,也要跟在他们的身后。
想到这里,他无声瞥了眼顾长章怀里的那人。
听闻三皇子素来得宠,可离了父皇母妃,身份再怎么尊贵,也只是形单影只的落魄皇子罢了。
“父亲下一步如何打算?”顾长歌将目光落在了老爹身上,顾家一向是不问朝中大事的,只埋头苦守边防,这次崔治被几番周转藏在这里,想必他爹和兄长已经做好干大事的准备了。
然而顾长风只是笑了笑,揽了他的肩膀一起向帐外踱步,故作神秘的小声道:“我可是备了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