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文澈

3、第 3 章

　　邺王既死，梁王当立。孰料此刻居然有勤王军队入城，已在宫门外集结。
　　“梅先生呢？梅先生在哪？”收到消息的梁王慌张了，急忙唤人召来自己的军师。
　　“殿下莫不是忘了，您遣了先生去清缴邺王人马。”
　　赵韫后退一步，伸手扶住了荣贵妃。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是满满的惊讶。荣贵妃惊讶的是自己弟弟对自己所言的顾虑果然存在。赵韫惊讶之处是在于这支势力这般隐秘，这黄雀又该是何人呢？皇后吗？还是其他宗室子嗣？
　　眼见来敌即将突破宫门，梁王焦虑之下居然想出了挟持皇帝要挟来将的法子。
　　“不行！这跟你当初承诺的不一样。”荣贵妃牢记自己弟弟对自己的嘱托——不管如何，一旦皇帝生命受到威胁，你必须表现出舍命相护的样子。
　　“你当初要我做的是杀了邺王一家，我已经做到了。”对于梁王来说，荣贵妃如今便是一个没有办法再起作用的棋子而已，他自然不乐意再好声好气地再同她商量，“你莫要阻挡我。否则你的小命也不保。”
　　“梁王殿下，如今宗室无他人如你这般手握实权。何不好言相谈？”赵韫亦出言相劝。
　　“他们都杀过来了，还哪里好言相谈？”
　　皇帝虽卧病在床，却也并非无耳目。他本对荣贵妃与梁王里应外合一事心生怨恨，但如今见荣贵妃挣扎着豁出性命去护着自己，他却又心软了。
　　是啊，都是邺王逼人太甚，她母族不显，自己又没能让她安心，唯一的妹妹被逼死去后尽管手握证据却始终求告无门。再在梁王的鼓动之下，意志松动也不足以为奇。如今看来，彼时梁王还允诺她，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才下定决心里应外合。
　　“爱妃，你退下吧。”皇帝此刻心中倒是真的盈满对自己宠爱的妃子的怜惜之情。
　　“陛下。”荣贵妃此刻的妆容已被泪水所毁，但她却还是坚决拉住了梁王的手肘，并不愿意退下，意图让梁王松开挟持的皇帝。
　　“既然你这般不识趣，那便别怪我翻脸无情。”梁王情急之下，倒真的把皇帝往旁边一推，右手举起手中的长剑意谷欠砍向荣贵妃。
　　“娘娘！”眼见荣贵妃要香消魂散，老皇帝都不忍地闭上双眼，却有一小宫女惊呼着小跑上前，挡在了呆愣如鸡的荣贵妃面前。
　　梁王不惧来人，自然也不将一个小侍女放在眼里。她既然有心拦阻那砍杀便是。不料那小宫女一靠近他，左手对他右手的手肘一推，一阵酥痒，他手中的剑滑落，同时有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梁王倒地，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谁再向前一步，我就真的要了梁王殿下的命。”梁王虽受伤倒下，但伤口不算太深。而那把方才刺进他胸膛的匕首正搁在他的脖子上，从胸膛带出来的血液还从匕首上滴落，染红了梁王身上的衣裳。
　　荣贵妃也被面前的变化所惊讶，她见到了自己尚未被毁容的妹妹。可妹妹，妹妹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退后！你们通通退后！”赵韫此刻也不再隐藏，带着自己的人马围了过来，并站在了自己妹妹的面前。
　　宫门亦在此刻被攻破，而先勤王军一步进来大殿的却是梁王的幕僚梅先生和梁王府上的护卫。
　　“梅先生！快救我！”尽管一直提防着自己的军师，但此刻梁王也顾不上别的了。

　　梅先生并不回应，反而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挟持梁王的小宫女。

　　这大殿的宫门此刻也迎来了新的客人，进京勤王的为首将领和士兵。而梅先生一行人还自发让道，允那些将士将梁王带进宫的卫兵围了起来。

　　梁王此刻也发觉了不妥，呲眼瞪目，“你！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背叛了我！”
　　“背叛？你从来不信任我，我们之间谈何背叛？”梅先生轻笑一声，“你若信我便不会处处提防我，更不会遣我去清缴邺王人马。事实上你还真的要我去整编邺王人马，还支开了我的随从，想必你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只不过你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一安排倒如了我意。”梅先生举起了自己右手的虎符，“我正愁着如何让这东西派上用场。”
　　“虎符怎会在你身上？”梁王此刻是当真诧异。
　　“国师，你是国师。”皇帝此刻却恍然大悟，“莫非你便是当初跟随国师隐世修行的小皇叔？”
　　虎符作为君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他从一开始便从先王口中得知虎符早在先王继位之时，已被国师的继任者带走。而国师的继任者是先王一母同胞的幼弟，元后嫡幼子。因其年幼，聪慧无比，国师亦言明其命格极其不凡，自有仙缘。故舐犊情深的老皇帝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嫡长子，将虎符给了日后将传承国师衣钵的幼子保管。

　　梅先生颔首回应了皇帝的举动，让梁王更加激动。而方才一直用匕首压制梁王的人也移开了匕首，退到一侧。

　　“我隐藏姓名进京，也的确是存了几分察看东宫人选的意思。”梅先生，如今的国师叹气摇头，“邺王过于强横，心性又狠辣，凡事又锱铢必较，不可为帝。而你，梁王，我为你准备的最终考验，你还是没有通过。”

　　梁王伏诛被圈禁，邺王虽已身死但因带罪在身被除名，其一家被贬为庶人。东宫太子之位，落在了宗室的一位无父无母的小侯爷身上。
　　被轻拿轻放的荣贵妃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自己依照弟弟的嘱咐护着陛下，死而复生的妹妹以宫婢身份刺伤梁王让弟弟得以临阵反戈，赵家也跟着凉了。
　　齐国公夫人那日在宫中所受刺激不深，虽说是靠装疯留得性命，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过往路人们指着嗤笑，再念及那天出宫路上遇着的赵家姑娘，尘埃落定后她回到家中便卧病在床。她休养了许久，一直到新皇加开恩科，她方好转。
　　新帝的登位意味着朝堂的势力群体更换。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国师现身上京，协助新帝临朝。
　　得知荣贵妃晋为太妃得以在宫中荣养，而赵韫更得提拔一跃为刑部尚书，齐国公夫人按捺着心中的不安向儿子探听赵家他人的事。
　　“赵家近日迎回了他们家的三姑娘，据说是和二姑娘乃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只是较之二姑娘，她体弱多病，年少时曾有几次命悬一线。有云游道长给他们家出了一个法子，将三姑娘藏起来抚养。而他们赵家照着这法子，三姑娘的身体倒真的一日比一日好。”
　　什么双生子，什么二姑娘三姑娘，那日自己见到的分明是同一个人。不过若真的同一人，她口中的鬼神娘娘做不了假的话…
　　刚刚大病痊愈的齐国公夫人又病了，常常低声喃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齐国公找了名医甚至是太医上门，都说齐国公夫人是被癔着了。

　　齐国公和世子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听从大夫的意见，只能安排人手愈加悉心照料齐国公夫人。

　　赵韫一下朝到家，便急匆匆地寻自家妹子去了。妹妹失而复返，阖家喜庆，如今虽是三小姐，但也是一家团聚。
　　赵家如今可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贵重的，都先送到妹妹的院子里去。他进到院子，正见妹妹在为一株牡丹浇水。说来也奇怪，凡是进了这院子的花花草草都长得比之前的要来得好。由于这花养得实在是太好了，赵韞自己就向妹妹索要了一盆兰花放到自己院里去养。这兰花也真有趣，到了他的院子，也没几天就失去了在妹妹院子里的那股灵气，可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伺候着。
　　“妹妹，我怎么听母亲说，你都不怎么出门？”
　　“府里什么都有，我也没必要出门。”
　　“妹妹，今日临淄王府上的马球场又开了，哥哥带你出去瞧瞧如何？”
　　“若兄长有心为妹妹解闷，不妨多为妹妹准备几本法典，亦好让妹妹可以多多为兄长解忧。”将手中的水壶递予身后侍女，赵芸汐移步走向亭中的石凳。
　　“妹妹，你总不能一直都躲在家里吧？现在已经···”
　　“哥哥，我现在，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回。”赵芸汐亦十分认真，“我不想再走那条路。我的路，就只能是寻一良人，为他生儿育女，碌碌一生吗？”
　　“可娘也是这般···”
　　“那娘就不苦吗？”
　　赵韫无言以对，娘真的不苦吗？娘她所流的泪还不够多吗？
　　“哥哥，我想让姐姐离开那深宫。”

　　“汐儿，姐姐如今是太妃。”

　　“可姐姐并无子嗣。”

　　“但姐姐从进宫门那一刻开始，她便只能是天家的人。姐姐没有殉葬，已经是幸事。”

　　“可她，也是父亲母亲的女儿，我们兄妹二人的长姐。”

　　赵韞低头不语。

　　“哥哥，我想试一试。不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作者有话说

　　灵感来源于知否的荣妃剪辑，果然不愧是霸气的好姐姐，所以想写个故事让那些姑娘得到另外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