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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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说不上好，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便因出海便遭了难。可幸运的是，我的父亲有一位兄长，愿意照拂孤儿寡母。后来我母亲一病不起，在我七岁的时候也随之撒手人寰。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妹妹。小小的妹妹将她藏起来的糖塞到我手里，用着那把稚嫩的嗓音笨拙地安慰着我。
我跟着伯父伯母回了他们的家，有了父亲母亲，也有了弟弟妹妹。
大伯父是个泥水匠，干活很是勤快，因此小有积蓄。我们一家过得也甚是快活。
我被挑选为秀女进宫的消息传到家中之时，父亲的背佝偻了几分，母亲捂脸哭泣。那一夜，他们房间的烛火亮了一宿。
我离开了那个家，身上被塞了一叠银票，那是他们为我准备的嫁妆。
得承圣恩，我不再是那乡下的农家姑娘。我便想见见我的家人。
父亲发鬓已花白，母亲亦苍老许多，弟弟也念了书考取了功名，妹妹也长大了，但还是跟小时候那般心善淳朴，会用着软软的嗓音喊着我姐姐，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宝物送给我。她不会向我索取什么，即便如今的我拥有众多。
这时候，我圣宠正浓，在这宫中什么有精美的糕点没吃过呢？但我还是觉得，妹妹给我带的民间的松子糖远远要甜于宫中御厨精心准备的糖点。
妹妹长大了，该相看人家了。我的妹妹这么好，只有这世上一等一的好男子才配得上她。她该锦衣华服被人娇宠着，就像过往在家中被我们娇宠着一般。所以，我挑中了已远离权利中心的齐国公世子，家室虽显赫却已露溃势，有名无实，还可再撑两代。齐国公世子也算一表人才，至今无通房姬妾，倘若妹妹嫁予他，他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再加上在宫里的自己助力，妹妹平安康乐一生不是难事。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我这一青眼，给我妹妹带来了祸事。
栖霞县主也看上了齐国公世子。
当我得知妹妹被匪人从上元灯会上掳走，我的心便慌了。弟弟带着家中的仆从在灯会找了一宿，终于在城外的小道上找到了妹妹。她是回来了，但姣好的面容被毁，这对一个女子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可那些嘴碎之人是如何对待她？她们一个个在背后嚼着舌根说着妹妹的清白被污，将我妹妹的遭遇当作一桩话题！
我妹妹她做错了什么？她不争不抢，凭什么要她遭遇那些？
我向圣上哭诉，我要找到幕后黑手，我要给我妹妹报仇！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栖霞县主，指向了邺王府，可我们能怎样？邺王权势滔天，他们的人甚至当着我弟弟的面将证据毁掉。而我的妹妹，甚至为了不拖累我，选择以白绫悬梁自我了断性命。
栖霞县主得偿所愿嫁给了齐国公世子，他们红烛被暖，而我妹妹白骨埋尸荒野，我们一家还四处投告无门!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不管是邺王还是齐国公府，我绝对不会原谅!
圣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邺王也越来越嚣张。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些官眷人家，心不甘情不愿对我低头伏小的女人，她们都在等待着要看我的笑话。所以我接受了梁王递过来的好意。我不在乎谁坐那个位置，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会一无所有，那一无所有的我要邺王一家给我妹妹偿命，不是很划算吗？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邺王死了，我妹妹回来了，真好。
圣上终究撒手人寰，我也成了太妃。从一个宫殿换到另一个宫殿，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可我的妹妹她在意，她想让我离开那牢笼。
傻妹妹，天家的女人，哪能轻易逃离这华美的牢笼呢？
新皇临朝后，最大的不同便是多了一位国师。
国师也是天家的人，但他也是方外之人。可是，我却不禁开始担心。当我出席那宫宴，我开始明白我为何不安，因为他看着妹妹的眼神不一样。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
我劝说着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为妹妹谋一良婿，可是那些人选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各种意外。
我知道，是国师也是如今的摄政王的作为。但是我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因为国师并没有任何亲近我妹妹的意思。至少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不近女色风光霁月的国师大人。
直到那场祈福大典，由于意外，国师临时指定了妹妹替代出了意外的舞姬，在祭坛之上跳了那一曲祭天之舞。
后来，我和其他的无子无女的先帝妃嫔一般归了家。而我的妹妹，则成为了那华丽的宫殿里的鸟儿，没有了自由。
因为国师说，妹妹是上天选中的人。
“你猜的没错，我不会允许任何男人拥有她。”
“我自然是爱她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我更在意她，更愿意她永世安好。”
“她想要你自由，所以，你得到了自由。”
“你妹妹不傻，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我的殿中，我不禁瑟瑟发抖。我看不透那个男人，他让我恐惧。
尽管我不愿意，但我还是笑着离开了皇宫这座巨大的牢笼，那是妹妹的心愿，她希望我自由，她希望我可以获得幸福。
他果真应诺，他给了妹妹荣耀，给了她一切，只是除了自由，也除了爱人。
后来我才明白，他，在透过妹妹看另外一个人。
那一个，可以在祭坛之上，跳出祭天之舞的那人。他在看的，应该是妹妹曾经提起的鬼神娘娘。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我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直到离世那一天。
“姐姐，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在看的人不是我。”
可我没想到妹妹会先跟我坦白，会劝慰我。
妹妹她说，她是真的愿意一生不嫁娶。
妹妹她说，她现在是真的很快活。
妹妹她说，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她也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帮了许多人，她此生无悔。
我没想到的是，妹妹会比我先走一步。
而妹妹走后，权势滔天的国师也选择了离开，道是此间缘尽。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灯火阑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快快去看，有人在湖中央的舞台跳舞。”
“哪里哪里？”
湖中央的高台之上，有一盛装打扮的女子正在舞蹈。
“真好看。”
“听说这舞改编自旧朝赵氏女的祭天之舞。”
“可是我知道的赵氏女？一舞动天下那位？”
“自然是那位。可叹佳人红颜薄命，后来之人亦无法再跳出那祈福之舞之神韵。”
“说起来，我不久前翻阅一小扎，那上面可是写了国师心悦赵氏女。”
“嗨，都是乱写的。想也知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国师他只是欣赏赵氏女。”
“那他对她也未免太好了。赵氏女曾为妻杀夫一案书陈情表，那时候旧派文人可是对其口诛笔伐，是国师一力为其压下争议。”
“那妻杀夫一案，是那女子可怜，嫁了一个中山狼。就因为生了女儿，她婆婆就溺死那小婴儿。她那夫君对她更是非打则骂，甚至在她面前亲手掐死她的女儿污其清誉。此等丧尽良心之辈，国师大人也看不过眼吧！”
“但是小扎上可是写了，昔日圣上谷欠纳赵氏女，是国师断了他念头。如果他不是对赵氏女有别的意思，又怎会不允她为嫔为妃呢？”
“国师和赵氏女就不能是单纯的师徒关系吗？”
“这两人怎么会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怎么会没有？”
“他们眼界和阶级本来就不一样。”
“既然都说不一样，那怎么会互相看对眼？”
“正因为有不同才会被吸引啊!而且我没说赵氏女喜欢国师。就不能是国师他恋慕赵氏女吗？爱而求不得，只能为其撑起一片天地，默默守护她。”
“这个设定和国师的摄政王身份好违和。”
“什么嘛！那是你还固定在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思维。”
“你说的国师是情种了。”
“谁说掌权一方的人就不能是痴情人了？”
“我看你，是磕定旧朝国师和赵氏女这一对了。”
“这对真的挺般配的嘛。彼此不拘束于小情小爱。赵氏女可以说是最早那批反抗女性固化那批人吧。她的一生都致力于为底层女性进行抗争，也正因为她，才燃起了这星星之火。说实在的，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时代。”
“我还以为你会想活在赵氏女那个时代。”
“不，我不想。她那个时代，对女性过于苛刻。我并不认为我会有勇气跟她站出来一起去反抗，去帮助那些活在底层的可怜姑娘们。”
“是啊。我们如今不再只是家族的联姻棋子，不再是谁的附庸，真的很好。”
“我希望以后的她们更加自由，可以肆意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选择了司法一路。”
“你知道了啊。”
“作为好姐妹，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傻瓜！有什么不好说？咱们什么交情。你放心去，等你考上了，我们虽然不是同一所以学院，但在同一座城。我可是在等你的好消息。”
“那你可要等我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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