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为我楚舞》云初音

8、股东大会

　　初升的太阳把房子里装满了光亮，客厅放着英文歌，音乐节奏明快、活力动感，楚舞一跟着节奏轻轻哼唱，脚尖不自觉地数着拍子，以至于都没发现何家尧开门的声音。
　　何家尧进门就听到欢快的音乐，他不在她有这么开心？
　　楚舞一穿着端庄的正装从洗手间出来，边走边拉扯着衣服下摆，后知后觉，才看到何家尧。“你回来了。”
　　何家尧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视线跟着转移，不禁皱眉――他放衣服的沙发上有床薄毯，毯子的一个角掉在地上，另外三张沙发分别放着一个半开的行李箱，一只高跟鞋，离他最远的那张上放着楚舞一昨天穿过的婚纱，桌上摆着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何家尧抬头看向楚舞一。
　　楚舞一本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再说她当真没有收拾房间的习惯，一个是忙，她宁愿把时间用来听歌跳舞练瑜伽，二是，Aaron有洁癖，来了会帮着收拾了，她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却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楚舞一关掉音乐，把她的东西一一收进行李箱，仿佛随时准备离开。“婚纱是送去干洗店还是寄回婚纱店？不然你把地址给我。”
　　何家尧不悦的扫了她一眼，回房间，将后脑勺留给她。“准备好，十分钟后出发。”
　　一场不太愉快的对话很快结束，十分钟后，两人出发前往楚氏集团，一路无话。八点左右，楚舞一接到赵舒城的电话，让她先别去公司，集团楼下有员工闹事，引来了记者，处理不当会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等他处理好了，她再过去。
　　“哥，我们是一家人，不论是多大的困难都应该共同面对，我也可以保护你们，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挂断电话，楚舞一发现何家尧在看她，车子也减速在路边停下。
　　“你要劝我？”
　　“为什么要劝你？虽然我不认为硬碰硬是正确的解决方法，但我想看看，凭你们的能力足不足以做我的合作伙伴。”何家尧恢复人前的自信和傲慢，嘴角勾着冷漠的笑，发动车子继续行驶。
　　“那你等着看吧。”
　　八点半，车子行至集团楼下，两人刚下车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大家怎么都聚在门口？今天是不用上班吗？”楚舞一含着笑，没有丝毫慌张。
　　“楚小姐，我们都听说了，集团要改革制度，这些股份是楚董事长分给我们的，你们没有权利拿回去！”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中年男人带头抗议。
　　“对，没有权力拿回去！”
　　“为什么要改革制度？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众人紧紧地围着何家尧和楚舞一，情绪激动像怕他们跑了似的。记者也跟着围上来，闪光灯不停，话筒简直是要往她脸上戳。
　　“楚小姐，请你解释一下吧。”
　　“楚小姐……”
　　何家尧落下她小半步，众人不敢拦他的去路，便一个劲的堵着楚舞一，四名保安拼死挤进来，护着楚舞一，却依然举步维艰。
　　“副总和职工代表在开会，让我们护送您上去。”一名年纪稍长的保安压低声音告诉楚舞一。楚舞一了然，看来谈判大概是谈不拢。
　　楚氏找了何氏做靠山，一方面让一部分人不敢再打楚氏的主意，一方面也让楚氏的员工产生了楚氏“挖不倒”的错觉。楚舞一看在场的不少人是之前闹着要抛股的，看楚氏要倒了，就想早早脱身，发现还有利可图便立刻换一副嘴脸，讲述自己为楚氏多么用尽心力，痛斥他们为了钱榨干职工的利益。多么可笑，他们有些人还是追随楚州云多年的，情义两个字，在利益面前当真如此渺小吗？
　　她不相信！人心可能被蒙蔽，可能麻木甚至死亡腐朽，但是她父亲用信任、用青春、用健康、用生命换回来的，绝不止是这些。
　　“请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们肯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副总已经在和职工代表商议，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保安组长试图稳下局面。
　　“我们不相信你们，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的？你们肯定是想背着我们搞鬼！”依旧是灰衣男子做这只出头鸟。
　　“就是就是……”场面一下子又失去控制，大家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大家可以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楚舞一收敛笑意，端正的职业套装，摄人心魂的气场，让人无法小觑。
　　“各位，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楚州云的女儿楚舞一，”楚舞一往后一步与何家尧并肩，挽住他的手臂。她倒是不太在乎称谓的问题，只是她昨天才和何家尧大张旗鼓的举行了婚礼，今天并没有看到想要的效果，自然要提醒他们。“这位是我的丈夫，何家尧，何氏集团的总裁。我今天是代表我父亲楚董事长来参加会议的，可能我的行事风格和我父亲有所不同，但是我和我父亲一样，绝对不会为了目的置你们于不顾。”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是那个灰衣男子，何家尧锐利的目光跟随声音而去，他却心虚般隐进人群里，并用手里的纸牌挡住自己的脸。
　　“你们不是要相信我，是要相信我父亲，相信你们自己，相信你们为之付出真心的楚氏集团不会辜负你们。”
　　“楚小姐，说这些都是虚的，我们想听实话。”说话的人楚舞一认识，他叫刘东，是跟随楚州云多年的，他左脚天生残疾，找工作四处碰壁，后来遇到楚州云。他虽是腿脚不方便，但干活勤快，不怕脏不怕累，得到了楚州云的重用，现在怎么说都是个不小的董事？怎么会跟到这儿来？
　　“公司的制度变了，你们不就是想把我们手里的股份收回去？我年纪大了，以后还指望这个养老的。”是了，刘东没有子女，养老的确是他最大的问题，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受人鼓动。
　　“刘叔，我知道您今天来是迫不得已，我理解您，但是您要知道，只有集团还正常运行发展，您手中的股份才会有价值，你们大家才不必面临失业。如果集团倒了，对您对我对你们大家都没有好处。与何氏集团的合作就是为了救集团，制度改革是要破除原先的阻碍因素，帮助集团继续发展下去。集团改革绝不是要拿职工的股份去冒险，我们的主要目标在于管理制度变革，具体的，我们会在会议上解释清楚。”
　　“当然，”楚舞一话锋一转，“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作乱的害群之马。”楚舞一环顾四周，语调激昂：“楚氏集团是我父亲和各位一起创立起来的，历经了三十年的风雨，我知道，它之于你们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一份收入，更是半生的心血和半生坚守，它记载了你们辉煌的岁月，而有你们在才是集团最大的荣耀，所以在这里，我想代表我的父亲和大家说一声‘谢谢’。”楚舞一九十度弯腰鞠躬，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不少人想起楚董事长在集团的时候，一晃眼，好多年过去了……
　　刘东神色黯淡下来，有点自责：“楚丫头……”
　　“刘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想必您也清楚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因为我觉得他对我的关心实在太少了，在他心里，集团永远比家重要，比我重要。平时根本看不到他人，到周末，他宁愿加班出差，都不愿意带我去游乐场，我不懂，工作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他，但是现在我懂了，因为他不仅是在工作，他更是在守护他的战友，守护你们共同的理想，虽然他仍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他是一个合格的战友，他用他的博爱，让更多的人获得幸福，起码我的牺牲也值得了。”
　　楚舞一想起她母亲刚过世那阵子，那时候的她还很小，连记忆都是模糊的，可是她总记得自己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时的孤独感，强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没人疼，没人爱，于是她决定反过来抛弃全世界，被丢下的那个人才是可怜的，别丢下的是全世界，她才不可怜！
　　软硬兼施，情理兼容，清楚的知道自己手里的王牌是什么，怎么用，作为合作伙伴，还不错。
　　何家尧把手抽出来，改为揽住楚舞一的肩膀。“集团改革的具体事宜我们到会议室再谈，各位，现在可否让一步？我们都准备一下，九点准时召开股东大会。”事情谈到这里，再闹，于情于理不合，众人只好退开。
　　“对了，等一下！”何家尧招过保安组长，众目睽睽之下揪出穿灰衣男子，“请那位先生到办公室，我夫人有事要请教他。”
　　反转来的太快，众人还在思索他是哪个部门的谁？他突然丢出纸板，灵活的从人群里窜了出去。
　　灰衣男子手中的纸板有将近一米长，上面醒目的写着“抗议：楚氏不公”几个大字，纸板的边是用木条固定的，做工粗劣，他站在靠里面的位置，本是纸板扔向保安组长，却被保安组长身手矫健的避开了，纸板直直向楚舞一砸去。
　　何家尧眼尾余光看到飞来的纸板，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决定，他一把将楚舞一搂进怀里，纸板撞在他的头背部，发出一计闷响后掉在地上。楚舞一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看着何家尧和乱成一团的众人。
　　何家尧看了一眼楚舞一，召回保安组长：“不用追了。”敢伤他的人，他自会讨回来。
　　“各位，看清楚了吗？别人巴不得楚氏集团分崩离析，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虽然真正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外人，但今天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何家尧勾唇笑了笑，“很期待与楚氏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