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小荒山

42、临行诸事

　　接下来几天里整个贾家忙得没有一个闲人，大闲人宝玉都忙着与黛玉整理行装、湘云相对简单，本来就经常往来于史家和贾家，行礼多数就装在箱子里，可以直接伴奏，但是兴奋的她还是整日帮着帮黛玉收拾、帮丫鬟们打包。黛玉很少出门自然更加是忙这忙那，更何况女孩子出门本就要准备得细些，这几日几乎就没睡踏实过，连做梦都会想到往那个包裹里塞什么东西，而贾政、贾赦忙于送侄曾孙进宫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虽然宫中什么也不缺，但是为了不失大户人家的体面，陪着这未满周岁孩子进宫的东西准备了十几车，宁国府众人忙于丧仪，贾敬不理家务多年，贾蓉死了老婆又死了老爹，本来就缺少治家才能，虽然有凤姐帮衬，仍是忙得四脚朝天，薛蟠忙着打点金陵的生意，家里的女眷只当要送黛玉回乡祭母，而且又是宝玉头一回出门远行，各项准备更是细之又细，恨不得把整个荣国府给他打包带走，一派繁忙的景象。
　　不知不觉到了出发前夜，薛蟠礼节性地来到王夫人的院子与老妈（薛姨妈）和妹妹拜别，盛夏昼长，虽然已是晚饭后，天并没有黑透，凉风习习，一点点扫去白天的闷气，薛姨妈拉着宝钗斜靠在榻上,宝钗乖巧地为母亲捶着腿，薛蟠搬了个凳子坐在榻前。薛姨妈其实也就四十岁出头，风华未去，仪态大方，云鬓墨染，体态略显丰腴，眼圈红红的，自然也是不舍儿子远行，嘱咐了好些注意事项，薛蟠自然一一应了，不时还关照几句以表孝心。今日早些时候还见了本次同行的陆掌柜，也是好一番交代。
　　出门时宝钗把薛蟠送了出来，此时天已黑尽，回廊之上也没有过往之人，宝钗白皙的皮肤借着月光透过薄纱隐约印出来，莹润光洁的脸蛋不饰一丝脂粉却光华尽显，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眼线，一双弯曲上翘的长睫毛把眼睛点缀得无比生动，可是一晚上没有开口的她一句话就让薛蟠惊出一身冷汗：“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妹妹何出此言？”厚着脸皮继续装下去吧，薛蟠在初次见到薛姨妈和宝钗时就下定决心死撑到底。
　　“虽然你右手心的痣，脖颈后的烫伤痕，无一处不告诉我你就是我哥哥。但是除了外表，你身上没有一点薛蟠的影子。”宝钗的话冷静却不失温柔。
　　薛蟠继续扯：“妹妹，我吃了道士给的石头，很多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你不要多疑了好吗？”
　　“不管你是不是吃了石头，也不管你是何人，直觉告诉我，你应该不是个坏人，答应我，把薛家撑下去好吗？”虽然宝钗神色恬淡，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仪。
　　“这是什么话，薛家不靠我难道还靠外人吗？妹妹放心，只要有我一日，薛家不会倒，只会越来越兴盛。”薛蟠这话倒不是撒谎，虽然还没有真正完全介入薛家全盘的经营，但是通过他近半年来对薛家生意的了解和调整，薛家的生意在细节上已经有明显进步。一些新型的经营理念，比如传销、赊销、代销的手段在布庄、商号中的应用，一些类似期权、权证等票据形式的初级金融产品在钱庄、当铺中的推广，一些广告、传单、现身说法等营销策略在药铺、酒肆等产业中的应用，整个薛家庞杂的生意逐步都在往好的地方走。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不多说了，今后我会把你当作我真正的哥哥的，你也要像疼自己亲生母亲和亲妹妹那样疼我们娘儿俩好吗？”女人的直觉真是恐怖，不管薛蟠如何撒谎，宝钗还是认定薛蟠是另一个人，但是起码她是认可目前这个薛蟠的行径的，也不穷究为何薛蟠会大变样，宝钗这样睿智而气度不凡的女子，果真也是世间少有的。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看好这个家的。只是还有一句要嘱咐妹妹，中秋之前便要遴选进宫了，如今贾家在宫中可谓春风得意，你中选的几率自然大增，如若没有选中也罢，如若被选中，切记处处小心，宫中不比家中，整个皇宫可谓危机四伏。”薛蟠虽然从未与宝钗有多深的交往，而且为了避免身份曝光往往还躲躲闪闪，以至两人至今没有过如此长的交谈过，如今自己就要启程，这些话还是要交代的，毕竟金陵十二钗中宝钗也是其中最闪耀的一枝。
　　“妹妹谨记哥哥教诲，哥哥一路顺风，妹妹就送到这里了。”说罢宝钗站定，静静地等着身前的薛蟠转身离去，双臂交叉在一丝不苟紫红色的罗裙之间，毫不矫揉造作，落落大方的神态虽不比天宫中的警幻仙子，但却另有一番韵味。
　　“妹妹也多保重，为兄去了。”眼前的宝钗无限风韵，薛蟠现在也无暇分心，转身往自己院中去了。
　　一个人踏着月光心情不坏，故意选了假山后被小竹林隐没的小径绕回客院，刚转过假山，见竹林小径上有两个人在说话，月光皎洁，定睛细看是一男一女拉着手，女的在哭，男的似乎在替她抹泪，薛蟠心道，又不知是谁屋里的小厮与丫头私会后花园。又想到自己今后带着黛玉一同出行，自己也可能会有更多与黛玉私下相处的机会，心中莫名一阵狂喜。
　　眼前这两人谈得似乎很投入，不一会儿又抱在了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就站在假山石径上的薛蟠，而薛蟠也没有当初偷看黛玉放灯时候的雅兴，也不避让信步走了过去，两人忽见来人，吓得撒腿想跑，薛蟠开口道：“别跑别跑，你们归你们聊，别管我，我只是路过。”
　　那个丫鬟似乎裙衩被林间竹叉勾住，那小厮跑了没几步听出是薛蟠的声音便赶紧收住脚步，转身给薛蟠跪下道：“少爷，奚福知错了。
　　而那个丫鬟扯开了被勾住的裙衩见奚福跪下了，也赶紧陪着跪下，嘴里却支支吾吾吓得说不出话。
　　“你小子，偷吃也不小心点，若是被别人看见，你们两个逃不掉一顿好打。起来吧，你们继续聊，明日你就要跟我上船了，过了今日也没得聊了。”说罢薛蟠也不理会他们，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回头瞧瞧，却见那丫鬟拉着奚福的手跟在薛蟠身后，两人看到薛蟠转过头，赶紧收住了脚步，又倒退两步，“我说你们两个谈你们的悄悄话吧，我会替你们保密的，还跟着我干什么？”
　　那丫鬟扭捏了两下，甩开奚福的手，跑到薛蟠面前跪下道：“求少爷成全我和奚福吧，让我跟奚福一同随你上船吧。”
　　“啊？！”薛蟠一愣，定睛一看这小丫头原来见过，是黛玉屋里的雪雁。
　　奚福也跟上来跪下道：“少爷，求求您成全我们两个吧，雪雁她～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若是我们走了，她的肚子大起来，就活不成了。”
　　“啊？！雪雁，你才多大啊！奚福，你这个猪狗不如的！”薛蟠说着一巴掌就要扇下去，但忽然想到自己与英莲，这一掌也就没真的打下去。
　　此时雪雁已经羞得捂住脸跪在地上一抽一抽哭了起来，奚福呆呆地直着身子跪在地上等着捱薛蟠的巴掌。
　　“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说。”薛蟠让他们两个起身，“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雪雁有身孕了？”
　　“才在一起一个来月，这事情英莲姑娘也是知道些的。雪雁有没有身孕还不得而知，只是怕万一……”奚福回答，眼睛不时的瞟一眼身边娇小的雪雁，伸过手把她揽进怀里。“少爷，我和雪雁是真心要好的。”
　　“好啦！别跟我面前肉麻了，林妹妹没带上你吗？”薛蟠问。
　　雪雁答道：“本来是带的，可前日老祖宗见了小姐，嘱咐一定带上紫鹃姐姐和其她几个得力的婆子，嫌我小，带上怕是累赘，要把我留下看门户。”
　　“哎，老祖宗果然是细心，不过这事情有我在，看门户我另有安排，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回去收拾行装？”
　　“少爷～！”奚福傻兮兮的还想求薛蟠答应。还是雪雁反应快拉着他袖子道：“少爷答应我们啦，他说的是‘两个人’回去收拾行装”。赶紧又跪下给薛蟠磕头。
　　“好啦别磕头啦，我还没死呢，别那么客气，回去跟你小姐说，就说是我让你跟着去的。”说罢薛蟠也不理他们径自回园子了。只留下石径上两个年轻人喜得相拥而泣。
　　待薛蟠走远了，小丫头雪雁拉着奚福的袖子问：“你这坏人，还说少爷以前带着你们无恶不作呢，我看少爷良心才好呢，今日之事若换了被别人看到，你我非被打断腿赶出府不可。”
　　奚福腆着脸道：“自打少爷到了荣国府，这性情大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日若不是我惦记要好一段时间见不着你，约你在这里私会，也不会被少爷撞见，看来我们两个运气真不错呢。”
　　“那～那～”雪雁欲言又止，捂着小脸羞得直跺脚。
　　“那什么？是不是以后还顺便可以求少爷赐婚？”奚福傻兮兮地问雪雁。
　　雪雁听她这样说，狠命踩了他一脚，“你还说，羞死人了啦。”转身向贾母院子方向跑去。
　　奚福看着雪雁跑去，楞楞地挠挠后脑勺，转身便也回了客院。

　　金簪藏雪也玲珑，善解犹疑一语中。闲趁晚香穿凤竹，无端惊破紫鸳踪。

作者有话说

　　嘻嘻，写书可以减肥呢。小荒山现在睡得少了，瘦了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