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草稿莫读）》小荒山

40、宝玉在成长

　　宝玉这个年纪正是性格定型的关键阶段，这个时期的青少年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形成稳定的性格特征，身边的朋友、家人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影响很大，这就是所谓榜样的作用，在这个时期体现得比较明显。所以近半年来在府里与他接触最多，年龄也相去不远的薛蟠对他的性格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一起夜探宁国府、深夜厢房断案、遇刺后花园、假出殡复仇天香阁，乃至于方才以棋指路、激辩贾政这一路走来让自幼出生在脂粉堆中的花样宝玉从心底里萌发了男人的血性和责任感，虽然方才见到老爹一如既往如条件反射一般恐惧，但是内心的反抗意识和表达自己想法的意愿却被第一次激发出来，耳边薛蟠那句“咱们做爷们儿的……”话彻底挖开了他心中的堤坝。
　　此时他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面部轮廓生硬得像雕塑一样的贾政，咽了口唾沫朗声道：“父亲大人，我有话说。”
　　“哦？你倒是出息了？”贾政确实有些意外自己儿子的举止，为掩饰脸上并不明显的惊异，他背过身，几案上的大青花凉壶中斟了杯凉茶，也不转身，声音依旧严肃不带感情：“说，说得不对一并收拾。”
　　宝玉见贾政并未发作，定了定心神道：“事先薛大哥早已料到仵作验尸这一关节，所以贾珍吊上去时还是活的，所以吊死后舌头会吐出，身上的外伤也经过处理，应该不会很明显。再者此事在外人看来绝无凶杀的可能，因此，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宫里的仵作也更不会为了个死人惹出什么麻烦，所以……”
　　“不要吞吞吐吐，接着讲！”贾政出人意外的并没有打断宝玉的话，而做儿子的更是很少在父亲面前完完整整地说过那么长的言语。
　　“所以此事除了父亲您自己、薛大哥、我……别人是万万猜不出的”他本想说还有黛玉和湘云，但是心思细密的他故意把她们两个按下不讲。
　　贾政听儿子讲完了，细细呷了口凉茶，并不言语，屋子里静悄悄的，宝玉不自觉地朝门后又退了两小步。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贾政嘴中虽然是呵斥，但是并没有薛蟠初次见到他时，一语不和便摆谱砸东西的派头，而是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盖碗。
　　薛蟠在一边看着这对冤家父子的一席对话，偷偷朝宝玉竖了竖大拇哥，便当着贾政的面开头道：“事已至此唯有走好以后的路，过去的事情再提无益，宝兄弟，你可还记得方才下棋输给我的赌注？”
　　“赌注？”宝玉一时被老爹吓昏了头，没反应过来，凝眉略想一下道：“是，小弟自当为大哥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贾政见两人当他面攀谈，家长的派头又不自觉端了起来，转过身闷哼一声道：“你们不知悔过，还要做些什么浑事？”
　　薛蟠退后一步站在宝玉身边道：“并非浑事，姨丈还请细听，外甥前些时日，让铺子里向洋人购得大船数艘，正巧近日水手已然训练得当，薛家本就是商人，故外甥原欲独自随船去江南、两广之地为族里生意奔波一番，如今适逢多事之秋，不妨让宝兄弟随我一同游历一番长长见识，宝兄弟有志不在功名，不如随我历练些筋骨，一则可避今日之灾祸，二则或许明日有所见识可承贾家之鼎盛……”
　　薛蟠的话还没说完，宝玉已经忍不住了：“薛大哥，你说的便是要小弟随你一同出行？太好了！”当即跪倒在贾政面前冲老爹磕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放宝玉前行。”
　　“这是什么混话！真正异想天开。”贾政听薛蟠这出人意料的一番话，不由得怒气渐生，又端起凉茶抿一口，就近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宝玉跪在地上低着头，只见到父亲在太师椅上，看不到面目表情，也不敢抬头，只是惴惴地跪着。薛蟠对贾政这套做派也无可奈何，恭谨地站在一边。
　　许久，贾政如从入定中醒过来一般，抬起眼皮，起身甩了甩衣袖，也不理睬屋里两人，跨步往外走去，宝玉见状却急了，自出生以来并未离开过京城的他无限渴望出去闯荡一番，也不顾心中畏惧，跪转身冲着贾政央求道：“父亲还请放行！”
　　“跟老祖宗商量去吧，我管不了你了。”贾政也不停下脚部，背过手，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屋里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四只眼睛只望着贾政一步一晃地走出客院，“哇呀呀呀呀～～～～”宝玉嘴里忽然爆出句昆腔中大花脸叫板的声调，从地上蹦起来抱住薛蟠激动的捶着他的背：“大哥！老爷同意了？！”
　　“别～～捶死我了就没人带你去了～也别抱着我，我可不好这口。”薛蟠坏笑着推开宝玉，“老爷必然是同意的，今日之事万一被人发现个蛛丝马迹要逃都来不及了，更何况你跟我出去锻炼锻炼是有好处的，老爷自然也是望子成龙的，只是平日里不表达出来而已，但是接下来你自己想办法去搞定老祖宗和太太们，我可帮不上忙。”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大哥～老祖宗是万万不会放我走的。怎么办……”一边说这一边神色已然黯了下来，毕竟还是个半大小伙子，情绪起伏得快。
　　“你把林妹妹让给我，我就帮你想办法”薛蟠见他傻呼呼的挺实心眼，所以有意逗逗他。
　　“除了把林妹妹让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宝玉板着脸，丝毫没有把薛蟠的话当玩笑。
　　薛蟠见他果然是个石头脑袋，继续逗他道：“你看我除了黛玉还缺什么不？”
　　“那～那我那里也不去了，我守着林妹妹。”
　　这情敌有些强劲啊，薛蟠听他如此回答不禁心下感叹，当下也不再与他开玩笑了，拍拍他肩膀道：“笨石头！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器物，你让我我让你的，黛玉把心给谁得由她自己做主。”
　　“嗯！大哥说的是。只是大哥真的有办法吗？”宝玉闻薛蟠不提黛玉，心里又活泛起来。
　　“山人自有妙计！”
　　“大哥，你说话真真要把小弟憋死了！求你说吧！”宝玉讨饶的本事也可算人中翘楚。
　　见宝玉可怜巴巴地讨饶，薛蟠也不忍继续逗他，便拉他一同在太师椅上坐下，也倒了杯凉茶，灌了一口道，“我们如今可是逃犯～老祖宗也不想我们留下被人查出个蛛丝马迹，然后被抓到公堂上，咔～”薛蟠用手抹了抹自己脖子。
　　“大哥妙计！只要少许和老祖宗透露此事，老祖宗必然心惊肉跳，巴不得我赶紧躲起来。”宝玉听薛蟠这样说，按耐不住兴奋，从椅子上又跳了起来。但瞬间又想到了什么，“那～林妹妹和湘云～。”
　　薛蟠心里汗啊，和这种痴情种子做情敌，太难了。只得继续解释道：“她们不也是从犯吗？”
　　“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宝玉这才舒畅地乐了个开怀。“我这就找老祖宗说去。”
　　“我说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吧，急个球啊，此刻怕是老祖宗的轿子还没回来呢。”薛蟠见宝玉兴奋的没有了样子，赶紧提醒。
　　“大哥说的是！今后还要靠大哥多提点啊。”也不知道宝玉从那里学来的清水马屁功夫。
　　当下也不多说，宝玉赶紧回贾母院子，一路想着怎样措辞，怎样说服老祖宗，连晚饭也没心思吃。而薛蟠送走了宝玉，回到暖阁之上，见英莲躲在被窝里埋着头，有心想要过去再和她温存一番，坐在床头，隔着丝毯拍拍英莲的小脑瓜：“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却见英莲没有掀开毯子，反而身形一抽一抽的，轻轻为她揭开丝毯，见英莲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小丫头脸下小半张蔺草席都浸透了。赶紧搂过她娇柔的身子道：“哪个大坏蛋又欺负小英莲了？”
　　英莲略略在薛蟠怀里挣扎一下，便伏在他肩膀上痛哭起来，喉咙都哭哑了，让薛蟠心疼得什么似的，拍着英莲的背宽慰道：“有什么事跟大哥说，大哥帮你做主。”
　　“大哥～你不要英莲了，你要走了是吗？”英莲哭哑了的声音让人心碎。
　　薛蟠意识到方才与贾政、宝玉在楼下的对话一定是被英莲偷听到了，英莲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薛蟠的人了，不可抛头露脸，不能随薛蟠出门，所以担心薛蟠把她丢下，所以才哭成了个泪人。
　　“大哥怎么会离开小英莲呢？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呢。”薛蟠轻轻抚摸着英莲的柔荑。
　　“可是大哥就要坐船和宝玉走了呀～而英莲已经～已经是……”英莲说不下去，却已经羞红了脸。
　　“大哥带你一起走，大哥才不管什么礼数呢，大哥只要英莲在身边。”薛蟠声音掷地有声。
　　听薛蟠这样说，小英莲放下了心，也不敢再多造作，想起身下床。
　　“别动拉，我让人把晚饭拿到厢房里来，你就好好休息吧，用不了几天就要起身了，这几天可要把精神养好才行。”说着薛蟠下了楼，去吩咐饭菜。
　　而此时，宝玉那边却忙活开来……
　　荣府顽石初长成，少年心事逐云平。车书万卷行千里，雏凤清声或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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