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身披荣光奔向你》陆宜安

5、Chapter5

　　这边，张继科收到了周姐发过来的微信。果然，她换过微信号。

　　头像也是一只灰色泰迪。

　　他点开朋友圈往下滑，除了各类新闻之外，还有很多生活照片分享。

　　他一张一张往下翻，一边翻看，心里一边开始直男式指点，"这照片都什么角度啊，脸怎么这么大，圆鼓鼓的，跟栗子似的。"

　　睡他对床的许昕正跟老婆发微信，一抬头便看到张继科看着手机莫名其妙地发笑，背后不由发凉，"你大晚上看啥呢，笑的那么诡异。"

　　靠在栏杆边刷牙的方博也闻声看向张继科，嘴里含了一口泡泡，好奇道:"看啥美女呢？我看看？"

　　"走走走。"张继科把手机熄屏，嫌弃道，"怎么就知道看美女，老色了你。"

　　方博一脸无辜地摊摊手，看向哈哈大笑的许昕，"我....？"

　　"我笑不动了。"许昕抚着胸口顺气儿，"我还是早点睡吧。"

　　张继科把被子盖过脑袋，锁在被窝里继续翻言煦的朋友圈。翻到后面，他突然停住，拧眉看着屏幕里笑的灿烂的人脸，心里莫名窝火。

　　我为什么要翻她朋友圈呢。

　　她明明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又为什么大费周章要她的微信呢，人家没想跟你再有交集吧。

　　想到这里，他掀开被子起身，把手机放的老远，眼不见为净。

　　到了吹号关灯的时间，张继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闭上眼，思绪瞬间开始翻涌，即将进入梦境时，突然间惊醒。

　　他松了口气，撑起身坐起来，伸手掀开一角窗帘，难得一夜无雪，月光透过筛入房间，他望向窗外，只觉神思混乱。

　　他不解，对于言煦，是不甘心，还是，就从未放下过。

　　"你瞎想什么呢，难道忘了她当初说过什么了么？"

　　同样深夜无眠的还有言煦，她抱着电脑在听同期音记录采访内容来消遣失眠时光，她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深深呼了口气，歪着脑袋看向窗外缓缓神，思绪慢慢飘远。

　　她灵光一现，保存好文档，点开网页，在搜索引擎输入"张继科"三个字。

　　弹出来的新闻页面铺天盖地，不过最多的就是说他是史上最快获得大满贯的运动员，是传奇式的乒乓国手。

　　这些年，言煦一直都有关注乒乓球界的动态，有关注张继科，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放弃官媒的工作，选择体育媒体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页面中排在最前面的年初世乒赛的新闻，言煦点击进去浏览。上面称，苏州世乒赛之后，张继科由于腰伤错过了一些中国国家队的活动，随后又陆续缺席了几站乒超联赛和日本公开赛，伤病的困扰以及状态的不稳定，逐渐让他走进了职业生涯的低谷。

　　大部分人只看到了他意气风发最快拿下大满贯，却没看到他背后的付出和伤痕累累。

　　新闻上的配图，是他第一次拿到世界冠军的时候，手捧奖杯，站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正对着镜头微笑，自信张扬，有着少年傲骨的血性和野性。

　　言煦嘴角微微牵起，按快捷键将新闻截下，打开文档添加图片，在下面配上一句文字。

　　"他身上永远有一股劲，一种极致的暴力美学，打，就是要把你打服。"

　　她摩挲着下巴，仔细琢磨着这句由心而发的评价，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又拽又张狂的臭屁小狗。"

　　-

　　冬训的第三天，队员们在战士们的组织训练下，开始练习队形和踏步。

　　一如前两天的状况，早操氛围尤其沉闷无力，迎着寒风硬撑着往前跑动，被棉袄大衣束缚着的四肢无力摆动，断断续续的队伍在一点点艰难地挪动着，人影绕满了操场。

　　言煦早早地来到饭堂吃早餐，顺便处理工作提交新闻稿。她捧着一碗热豆浆，徐徐吹散热气抿了一口，瞬间暖和心扉，一边听着战士们响亮的口号声，一边欣赏着部队帅哥的颜值，冬日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队员们陆陆续续来到餐厅用餐，餐区瞬间挤满了人。

　　言煦见状，往里面挪了挪，给大家腾出几个座位来。张继科和马龙许昕一块儿拿着餐盘在排队取餐。张继科一大早没什么胃口，只要了点白粥和一个包子鸡蛋，他先去找座位，余光随意一掠，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身影时，没睡醒的眼睛才勉强睁大了点。他没有出声，也没走过去落座，只当作没看见继续找座位。

　　许昕一回头，便看见言煦身边的空位，朝两人招手示意。走近他才看清是言煦，道了声早安，"小言记者辛苦了，竟然比我们还早，惭愧啊。"

　　"不辛苦。"言煦莞尔，"大家训练之余还得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才辛苦。"

　　马龙舀起一口粥轻轻吹凉，边吃边道:"对了小言记者，方便跟你要点儿冬训照片么？刘指导让写冬训总结，得用配图。"

　　"没问题。"言煦打开二维码递过去，"你们想要照片都可以找我要。"

　　张继科没有反应，动作不急不缓地剥着鸡蛋壳，舀着已经见底的白粥，事不关己的模样。

　　言煦将图片发了过去，马龙和许昕开始挑照片，突然看到一张照片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张继科，突然大笑了起来。

　　沉浸在吃饭中的张继科惊诧地看着笑到五官变形的两人，又抬头看向捂嘴偷笑的言煦，他凑过去看马龙的手机，脸色顿时就黑了，手里的鸡蛋瞬间碎在他手里。

　　是言煦抓拍到的那张又拽又臭屁的照片，表情嘚瑟至极，抓拍瞬间他还是半闭着眼睛的，活脱脱的表情包。

　　"言记者，这就是你的记者专业技能？"

　　言煦一脸无辜，解释道:"自然美也是美，而且作为记者，我有义务挑选有价值的内容进行刊登，但像你这种难见一次的图嘛，可以留作纪念。为了保障你的肖像权和报刊销量，我报不会刊登的，放心。"

　　这番言论天衣无缝，张继科听到直扶额，无语地看着乐的不行的马龙和许昕，许昕立刻让马龙把图发过来，困意瞬间消散，"终于不止我一个人有喜剧图了。"

　　张继科幽怨地看向言煦，她则坦然地对上他眼睛，丝毫不落下风。她看了眼张继科手里被捏碎的鸡蛋，把自己碗里还没吃的鸡蛋和没开封的牛奶递给他。

　　"补偿你的，不客气。"说罢，言煦抱着电脑离开了餐厅。

　　这么一出，张继科瞬间清醒了，愤愤地撕开吸管包装，大口大口地吸着牛奶。

　　-

　　下午，突如其来一场暴风雪，迫使部队停止半天训练，让队员们自由活动。

　　言煦呆在宿舍闷了一天，熬了三四个小时才把手头的工作完成，揉揉酸痛的脖子，打算到楼道里舒松筋骨活动一下。她滑着手机检查工作消息，突然添加好友页面弹出一个红点。

　　是两只狗狗的头像，下面写着"来自周姐名片推荐添加"。

　　她没搭理，也没想太多，将手机揣进兜里到处走走。

　　顺着楼梯下楼，边锤着发酸的肩膀，双手扶着栏杆身子往下压着放松舒展身体，透过栏杆缝隙，看到门口阶梯好像坐着个人。她下楼走近些，擦了擦雾蒙蒙的水汽，透过玻璃窗才看清，是张继科。

　　外面风雪渐大，言煦也顾不得什么恩怨，伸手推开门，朝人喊了声:"外面风大，进来呆吧。"

　　"女生宿舍，不好吧。"张继科把脸缩进高领里，冷的有些发抖，"等风雪小点我就走了。"

　　"见死不救，冻病世界冠军的罪名我可担不起。"言煦侧身顶住门板等他进来，"没事的，进来吧。"

　　他没再拒绝她的好意，掸干净身上的碎雪进了楼里。暖气扑面而来瞬间暖和冷到发抖的身躯，他赶紧靠着暖气片取暖，不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

　　"下这么大雪还出来，是有事儿？"言煦随口一问，打破沉寂。

　　"来给丁宁送稿子的，出门时不大，谁知道现在又大了，打算等一会儿再走的。"张继科搓暖双手插入大衣兜里，看了眼言煦，没再说话。

　　言煦轻轻哦了一声，坐在楼梯上，也没再说话。

　　两人又陷入沉默里。

　　"你..."言煦突然想到刚才的好友添加讯息，迟疑地看向张继科，不知如何开口才合适，她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两只狗狗头像的微信，是你么？"

　　"啊。"

　　张继科脸上一窘，有些微微发红，刚才坐在门口挣扎了一会儿，才狠心按下的发送键，想着反正以后见面机会很多，加个微信好友也不足为奇，加个好友方便沟通工作罢了。

　　虽然这个借口，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被言煦当面说穿，难免有些尴尬，眼神有些不受控地看向别处，故作随意道，"昨天问周姐拿了你的微信，想找你拿回...我的黑图而已。"

　　言煦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张继科窘迫又别扭的样子，竟有些心软。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见面就该大方直接面对，拖拉纠结不是她的性格。她拿出手机爽快地通过了好友申请，拿起手机朝他晃了晃，"通过了。"

　　张继科倒意外于她的直接，他低头看了眼微信页面，又问:"你之前那个微信，是不用了么？"

　　"那个手机号，很久不用了。"言煦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坦诚道，"高一那年回杭州之后那个手机号就不用了，但一直还留着当备用卡，后来也注册了微信。但毕业后工作就用现在这个号联系了，之前的号就注销了。"

　　言煦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仔细一想，很快得到答案。她脆生生地开口问他，语气有些得意，"你看过我以前的微信？"

　　"哦，就试着加你微信，谁知道你换手机号了。"张继科也不否认，眼神里无法掩饰淡淡的落寞，低头把弄着大衣拉链，语气沉沉的。

　　"哦，这样啊。"言煦故意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感慨了一声，拖着下巴盯向他关注着他的表情，嘟囔着嘴巴，耷拉着眼皮，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她轻叹道，"以德报怨，不计前嫌，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

　　"我有什么好计较的，都多久的事了。"

　　言煦认同地点点头，收敛了眼神拿出手机回复工作信息。张继科默然地把视线拉向她，多年不见，印象中瘦小的栗子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小巧的鹅蛋脸，眉毛又细又弯，披落肩头的长发平添几分文静书香气质，岁月静好的美感。

　　这么一看，好像还是那个美好的小栗子。

　　他牵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安然绽放在沉默的空气当中。他换了种轻松的语气，问道:"杭州生活不好么，为什么要来帝都？"

　　言煦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复低头打字回复消息，道:"帝都发展空间更大吧。"她打字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亮了些，"你是觉得，我是为了你来帝都工作的？"

　　张继科耸了耸肩，摊手，"不然呢。"

　　果然一点没变，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言煦无奈一笑，口头上却也没急着否认，"对，但也不对。"

　　张继科偏偏头，耐心等她的回答。言煦微微挑了挑眉，坦言道:"来帝都工作的确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一直关注乒乓球的动态，也想从事相关工作，刚好遇上导师内推，就到帝都工作了。"

　　"你倒是直言不讳。"张继科抱臂看向她，目光慢慢变得柔软起来，"没看出来你这么深情啊。"

　　"你就自恋吧你。"言煦白了他一眼，无语地摇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焦灼尴尬的气氛慢慢融化成娓娓的暖流。

　　风雪渐熄，天也快黑了。

　　"我该走了。"张继科探头看了眼窗外，见雪已经停下，裹紧了大衣准备离开。

　　"等等。"言煦喊住了他，把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解下来递给他，"雪停了会更冷，戴着走吧，明天还给我。"

　　张继科有些犹豫，他并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没等他内心纠结完，言煦就直接把围巾箍在他脖子上，朝人挥挥手，"记得洗干净，谢了。"

　　就这样，他戴着镶嵌花边的女款围巾回了男生宿舍。

　　甫一开门，正在篮球赛的方博和许昕愣愣地看着他这身不伦不类的穿搭，大为受惊，恨不得嚷嚷全队人一块儿来看热闹。

　　"你哪儿来的围巾，还是女款的。"许昕伸手捻起围巾一角，凑近闻了闻，皱鼻，"还有香水味。"

　　方博惊到嘴都合不上，惊呼:"救命，这世道不好了，洁癖大王竟然用别人的东西了。"

　　张继科懒得搭理两人，兀自把围巾放进盆里，拿起肥皂裹进围巾里搓搓，双手浸在冷水里仔细小心地揉着，生怕弄皱一丁点儿，拧干之后平整地铺在衣架上，挂在暖气片上烘干。

　　然后，挂在暖气片上晾干的粉色女款围巾，成了男生宿舍围观的著名景点。

作者有话说

　　*口嫌体正直的小狗没错了，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扮猪吃老虎的人，谁也不想输给谁的强强恋爱极限推拉还是非常有看头的。暧昧期绝对是最甜蜜的时候，特别是多年不见情愫仍在的感觉是很容易旧情复燃的，这也是我的亲身体验哈哈！有洁癖的小狗用栗子的围巾，这就很说明问题，这世道真的不好了，臭情侣竟然贴身物品换着用啊，这还不是实锤了么，捶死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