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67、第二十七章

　　因为交易而出生的孩子可悲吗？是的。
　　可至少他还带着一方的希望。
　　而不被期盼的孩子呢？
　　稚子何辜。

　　吴山瑶凄凉一笑：“你知道吗？我爹这辈子做过最心思缜密的一件事恐怕就是这个了。他诱导我娘说出这个条件，抠的就是‘第二个孩子’这个字眼。根本就不是我二哥，而是他和那个种花女的孩子。
　　因为家道中落，种花女被迫卖身，我爹找到了她，可她不肯走，我爹就费尽心思把她弄到了杭州的窑子，然后想方设法地让她回心转意。
　　后来她怀上孩子，我爹为了让这个孩子有正式的身份，就让我二娘也怀了，然后故意挑起我娘的妒火，设计一系列事件就为了白纸黑字达成这个协议。
　　等那个孩子进了家门，我娘才知道上当了。她怒火中烧带着人去找种花女，结果在跟她争执的过程中摔了一跤，撞在石头上流产了。
　　种花女被家丁押了回去，可是却又被我爹偷偷放走，只留下一个孩子在我家。我爹怕我娘对孩子不利，二娘照顾二哥又忙不过来，就把孩子放到我奶奶那边养着。可是一年半之后，孩子沉在外头的池塘里淹死了。
　　我爹认定是我娘干的，疯了似的对我娘动粗，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被我娘怀上的。”

　　“我是争执、怨恨、愤怒与报复的产物。”
　　吴山瑶仰头想把眼泪倒回去，可是泪水只是越积越多直至溢出了她的眼眶。沈海昆伸手去擦吴山瑶脸上的泪水，可却怎样都擦不尽。他心疼地将吴山瑶抱在怀里，让她整个人都紧紧地贴住自己，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瑶瑶，你是最好的，你是最美好的存在。”
　　吴山瑶哭得不能自已，沈海昆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的戒指套到吴山瑶手上，他单膝跪地，捧着吴山瑶的脸让她注视自己的眼睛，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瑶瑶，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我永远期盼你的所有，也永远爱你。”
　　沈海昆的求婚来得猝不及防，吴山瑶傻了好一会儿大脑才重新恢复工作，她拉下沈海昆的手，艰难地从包里翻出手帕，又在慌乱之中擦干了眼泪，才带着哭腔控诉：“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沈海昆笑着吻上吴山瑶的唇，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握着她的手道：“戒指戴上了就不能反悔了。”
　　吴山瑶用力推他：“先戴戒指后求婚，你这是强买强卖！”
　　“我们又不是强扭的瓜，我们可甜了。”沈海昆说着又欺身吻上了吴山瑶。原本他只想浅尝辄止，借此引来吴山瑶的注意力而已，可慢慢地，他的吻不断往下，放在吴山瑶腰部的手也逐渐向上方游走。
　　意乱情迷。

　　“海昆，不可以。”

　　吴山瑶惊呼出声，又急忙咬住下唇将余下的声音封在口中。沈海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用最后一个吻撬开她的贝齿，然后就在理智断线之前猛然起身奔向了浴室。
　　吴山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喘气，好容易等到身上那股燥热的感觉褪了下去，才起身对着穿衣镜整理衣物和补妆。
　　眼部轻微的红肿还好修饰，可脖颈上沈海昆留下的痕迹却是怎么遮掩都不自然，吴山瑶叹着气收回粉饼，将散在后面的头发拨到了前面来，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词——欲盖弥彰。
　　水声传来，吴山瑶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从衣柜里取了一套衣服放在小凳上，一同放到了浴室门口。
　　她敲门：“海昆，衣服放在门外，我先回去了。”
　　“别，”沈海昆抹了一把脸，急急忙忙地从门内探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抬眼看见吴山瑶脸上的红晕和发丝间隐约可见的明显是遮掩痕迹的白，他又补充道：“今天是我不好，你放心，成婚之前都不会再这样了。”
　　吴山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触手却是一阵凉意。她原本想说的话被这么一打岔就少了八/九分，最后只道：“小少爷话别说得太满，往后这些位置再有这些痕迹，我可以出门前你就别想碰我。快进去洗你的冷水澡。”
　　吴山瑶说完就转了身又往书架走，沈海昆回过味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他匆忙关门加大了水量。

　　已近饭点，李宜兰和沈海萍还未回来，吴山瑶跑到楼梯口，心虚地往厅里瞄了一眼，又跑回沈海昆房间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
　　“做什么？”沈海昆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吴山瑶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补过饰非。我不找本书当借口，难道还要直言是因为你我才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沈海昆耐心哄她，又大大咧咧地牵起吴山瑶的手往楼下走，“别紧张，你就想你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说起这个吴山瑶就更生气，她用力地戳了几下沈海昆的胳膊再次控诉他：“你连问都没问我。”
　　沈海昆含笑停下，问吴山瑶：“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嫁。”吴山瑶很没骨气地回答了，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当初刚在一起时非要听她说一个答案的沈海昆。才过多久，怎么两人就调了位置。
　　“在想什么？”沈海昆看她愣神不由得问。
　　“在想我怎么变得跟你一样幼稚了。”
　　沈海昆也想起了当时的事，他捏捏吴山瑶的手，带着她穿过大厅：“婚姻大事，你要说法才不幼稚。”
　　吴山瑶眯着眼反问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对求婚这件事并不重视？”
　　“当然不是！”沈海昆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本来是想好好计划一下，等你准备好了再正式跟你求婚，可是你一难过，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顾不了那么多。
　　多么冲动的话语，可吴山瑶现在却觉得它无比动听，那些所谓该有要有的仪式也显得不那么必要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踮起脚亲亲沈海昆的嘴角，挽着他向停车的地方走去。“我们回家。”

　　*
　　天边还印着彩霞，但灯已经亮起，两旁的路灯让吴山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和沈海昆不断变幻的影子。她将头靠在沈海昆背上，静默着思考刚才答应的求婚到底是不是一时冲动。
　　她一路没有言语，沈海昆也一路没有打扰她，只是将一只手覆在她环在他腰间的手上。
　　从沈家到吴山瑶家的路，沈海昆每天都要走过几遍，沿途的风景已经不能更加熟悉，但他刻意又骑慢了一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大致也猜到了吴山瑶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她总是那样容易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口的灯亮着，吴山瑶站在虚掩着的大门前向停好车的沈海昆伸出手：“一起进去吧。”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陈妈这几日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所以总是早早就回房睡觉。她做好的菜被倒扣的盘子盖着放在桌面上，吴山瑶用手试了盘子的温度，感觉还热，便直接乘了饭给沈海昆。
　　“你不吃？”沈海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吴山瑶摇头，又道：“我不饿，想喝酒。”
　　“那我陪你。”他直接起身打开了吴山瑶放酒的柜子，在一堆形状各异的瓶子中拿了一瓶不大不小的放到吴山瑶面前：“你说的，不许贪杯，这瓶喝完就行了。”
　　吴山瑶笑：“若不是知道你没怎么喝酒，我还以为你故意挑的这瓶最烈的来。”
　　沈海昆闻言就想收回，吴山瑶却已经手快地将它打开了。辛辣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让头脑变得无比清醒，吴山瑶关了灯，拉着沈海昆上楼：“走，带你去吹风看星星。”
　　没有风。月明星稀。
　　吴山瑶无奈地看着沈海昆笑了一下，直接拽着他坐到了走廊的地面。“看来是要你专心听故事了。”
　　“你喝小口一点。”沈海昆拿过吴山瑶手里的酒瓶，也像她那样灌了一口，结果刚入口就被呛得不行。
　　吴山瑶拍他的背：“你才要小口一点。小心一会儿醉了。”
　　沈海昆抬眼看她：“有你在我怕什么，况且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你也抢了我想说的话。”吴山瑶探身将沈海昆刻意放远了的酒瓶拿回自己身边，喝了一口之后又靠在他肩膀上酝酿。
　　沈海昆揽住她的肩：“其实咱们就这样安静坐着也不错。”
　　“可是我想快点嫁给你了。”
　　把心里的结都打开，快点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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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