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111、第十四章

　　确实如此。
　　她始终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女孩子。
　　司澄情不自禁想继续那个刚才没能实现的吻，可他喜欢的姑娘却是兴致高涨地带着他穿梭在她的秘密花园里，展示给他各种细节上的巧思。等她再次停下来，玻璃雕塑的灯已经暗了。
　　“啊，已经两点十五了。”熟悉灯光切换安排的郝懿恍然回神，心情大好地望向始终注视着她司澄，“或许我们应该回去了？”
　　司澄拨开她散落额前的细发，言语温柔：“不等着看看你的星空吗？”
　　郝懿反问：“你认为能一次性看完我隐藏的惊喜吗？”
　　“呵，”司澄失笑，“是不急于一时。”
　　他们相携往回走，路两旁的灯火就在他们身后随着每一步的踏出一排一排地熄灭，司澄惊讶地看向郝懿，后者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今晚的最后一个小惊喜，司总你还满意吗？”
　　“我很喜欢。”郝懿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个拥抱，她靠着司澄坚实的肩膀，耳边是他轻柔的声音，“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经历的最浪漫的一晚。”
　　“嗯哼，那暂时也是我最浪漫的一晚吧，”司澄将郝懿抱紧了一些，可她却退出了他的怀抱，“澄，遇见我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要太快下定论，因为我会不断带给你惊喜。你的生命里很可能会出现更多的‘最’。”
　　“我的最爱。”
　　司澄脱口而出，其中意义尽在他柔情似水的眼中。郝懿没料到他会这么快表白，一时竟怔愣原地。他刚想将那最重要的三个字说出口，一阵更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便出现了。
　　还是沈修庭。还有Hugo。
　　两人就站在北楼前，距离他们大约十几步远。Hugo的手上还拎着打包回来的宵夜，想来两人是刚从停车场上来。
　　郝懿看了一眼司澄，惊讶地发现他脸上居然透露出一丝无措。她莞尔，抬起头在他嘴角留下一吻后迅速离去，“澄，我们回去吧。”
　　沈修庭咳得更加厉害，Hugo一边好心地顺着他的背，一边将还温热着的粥递给郝懿，顺带偷偷给她点了个赞。停留在他们身边的一会儿工夫，司澄考虑着要不要同郝懿的小舅说上几句，可郝懿明显没这个打算。看他一脸纠结，情商超高的Hugo直接帮他解了围：“我们家一一比较叛逆，你多担待。”
　　他帮忙顺背的手刚拍到司澄肩上，沈修庭就再一次咳了起来，在一旁偷笑的郝懿趁这时候，忙拉起身边的人一鼓作气跑进了电梯。要不是考虑到时间太晚了会扰民，她真想大声叮嘱她的舅舅注意身体，他那隔着十几步路都恍若近在耳旁的咳嗽声大抵是要将肺咳出来的咳法。
　　他们站在电梯的观光玻璃前向外望去，只见沈修庭已经气得跳脚，他顾不上会不会扰民，顾不上会不会引来守夜的保安，用尽猛咳之后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不甘地冲两人，不，冲司澄大喊：“Just a kiss！”
　　“别听他的。”
　　郝懿捂上司澄的耳朵，双眼在电梯内灯光的照映下更为明亮。电梯缓缓升起，楼外的景物也一层层变换，司澄试探着靠近，郝懿没有闪躲，当呼吸交缠时，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可是在最后一刻，她的眼中闪过狡黠，她再一次从他怀里溜走。
　　“找来的爱甜，不找自到的爱更甜。如果我想要一份最甜蜜的恋爱，你猜要怎么做？”
　　他们之间属于后者，那么剩下的，便是他需要努力的方向。司澄捂眼，懊悔自己没有赶工将耳坠做好带来。
　　“你这是，不愿意吗？”
　　郝懿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他的动作，司澄闻言连忙解释：“不，我只是在遗憾我没有如你一般的巧算能力。”
　　“唔，”她不禁轻笑出声，在喜悦中透露出期盼，“那看来再过不久我也可以收获惊喜了。我拭目以待。”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六十楼。走出时，司澄才发现他们进的这一部和他先前乘坐的并不一样。郝懿注意到他审视的动作，边在她房门旁的门禁系统进行面部识别，边介绍道：“这是六零专用电梯，顾名思义就是只有六十楼以上的VVIP能用。整栋楼都是浅宇帮我们设计的系统，所以除了掌纹识别，还可以使用密码开启。1945，我太公太婆抵港的年份，记住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电梯下行，司澄想起沈修庭刚才的态度有些犹疑，他并不想郝懿为难。
　　郝懿一脸无所谓：“小舅的性格就是这样，一会儿就好了。你不记着这个的话，以后难道想爬楼梯上来找我？”
　　普通电梯确实只能到五十九楼，但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不方便。“其实也就一楼的距离，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上来。”
　　郝懿双手抱臂，姿势散漫地倚在墙边，“这一层的楼梯门也有密码，1953，山风成立的年份。如果你不想记密码的话，只能拿起消防箱里的小锤子敲坏门玻璃，由此可以顺利进门。不过这样，整栋楼的警报系统就会响起，你不想安保科的人在三分钟之内一拥而上吧？”
　　司澄无奈，眼前已经出现了那样混乱荒唐的场景，他的双眼紧盯着郝懿，调侃她：“我看你倒是跃跃欲试。”
　　被戳破心思的郝大小姐摊手，满脸写着无辜，“我已经试过了，演练结果还不错。”
　　她大抵就没有让他觉得无趣的时候。司澄笑，单手撑墙将人抵在门边，他甚少会做这样的动作，可是在郝懿面前，似乎没有什么尝试是不可以的。
　　郝懿饶有兴味地盯着眼前这一幕，这一招她太多前男友都做过，甚至于，她自己也异常熟练。接下来的流程无非就那几种，如果不存在恰到好处的氛围，她实在难以生出任何激动。
　　但现在，她的对面是司澄呀。郝懿着实期盼接下来并不算主动的他会做什么主动的事，毕竟，她已经眼尖地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在心里遣完词造好句，司澄终于可以开口，可他的第一个音节刚发出，就被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给覆盖。刚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恢复翩翩风度的沈修庭看见眼前这一幕，脆弱的心灵再次遭受了重创。他的神色异常古怪，刚要扬起的礼貌性假笑因为已经顶破天却不得不克制的醋意僵在脸上，愣是扭曲出了一种比“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更高境界的神情。
　　六十楼的走廊瞬间沉寂了几秒，空气仿佛要将这里凝固成一幅只能深藏无法显露的画卷。直到大门即将合上，人形背景板Hugo伸手挡了一下，这一处的时间魔咒才被打破。
　　沈修庭英俊的面容重回脸上，可他先前的模样早已被反应迅速的郝懿用摄像头记下。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小舅在外人面前失态，眼神中不禁透露出惊异，但更多则是揶揄。
　　在司澄眼里，今晚崩了人设的可不止沈总，就连传闻中是冷面美人的Hugo，也意外的亲和有活力。几乎是郝懿举着手机的手刚放下，同一时间，站在沈修庭右后侧的Hugo就挪动了脚步，他的手伸向电梯里的那一排按键，及时却不适时地发问：“沈总，需要我帮您按下电梯吗？”
　　“滚！”
　　余音绕梁紧接着的就是魔音灌耳。沈修庭咬牙切齿，郝懿却已经是笑歪在了司澄身上，她隔空和故意开口的Hugo击了个掌，双方配合默契的程度令司澄几乎能够肯定他们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整蛊。
　　“Hugo是我派到小舅身边的间谍。”
　　郝懿的手落在司澄肩头，轻轻踮脚便能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她的低语中带着越发显露的俏皮，司澄闻言也含笑回头，正擦过她染了红脂的唇。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印记，郝懿眼神发亮，伸出食指去触碰，动作轻柔得令人觉得仿佛心头上飘落下一片羽毛。
　　那抹红痕不重，微微一碰便去了大半，若是不仔细，倒是难以发现它的踪迹。可郝懿眼尖，她与司澄又近在咫尺，基本无法忽略那残存的艳色。
　　“你从我这里偷了条红线。”
　　伴随着这句暧昧不清的话语，她的指尖再次扫过，连带着整片皮肤的温度都瞬间上升。司澄拘谨地握住郝懿作乱的手指，不自在轻咳：“沈总和黎特助他们都还在等你。”
　　“他们早就走了。”郝懿见好就收，趁司澄愣神的工夫抽回右手，重新去开那道又自动关上的门，“密码是110792，这个你自行选择记或不记。”
　　有着她的出生年份，这个密码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司澄怎么能不记？但他也在犹豫，以郝懿的性格，她设置的密码到底会采用哪种日期格式排列。
　　七月他们重遇在台北，相约在上海，这两段时间里，她从没向他提及过任何与生日相关的事情。司澄于是脱口询问：“是十一月吗？”
　　郝懿正在给刚才差点忘在门口的宵夜寻找合适的餐具，她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柜子，才凑齐一套碗盘可以放置外送袋里的艇仔粥和糖炒栗子。她就像是百忙之中才抽得一小会空来答复他人，可偏偏却不简单利落地正面回应：“给我一个理由。”
　　司澄哑然而笑，也不忘帮着她寻找被遗忘的筷勺，“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给出了一个理由，你就能改变生日了一样。”
　　“那也未尝不可。”郝懿耸肩，“我可以选择再拥有一个过生日的机会，多好。”
　　“啊！”司澄佯装惊讶，“原来你还有空档可以安排第二个生日，我还以为你的一整年都会被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节日排满。”
　　“你倒是了解我。”
　　卷口的纸袋一开，糖炒栗子温热的带着焦苦的甜味就散了出来。郝懿将它们倒入浮雕有叶脉纹络的荷叶边浅口瓷盘中，霎时整个餐台前都腻满了甜蜜。
　　“粥要再温一下吗？”
　　这里同他的住处设计得差不多，司澄轻易就摸清了各样器具的摆放。郝懿瞥了一眼，摇摇头：“糖炒栗子才是我的宵夜，这些，是小舅和Hugo的，他们不喜欢太烫。”
　　“他们还要再来吗？”司澄看了眼时间，郝懿也同样望向墙上的时钟。
　　“大概五分钟之后到吧。”她挑了一颗板栗在手中把玩，略微黏腻的外壳不多时就将她的手指染脏。
　　司澄见状放下了盛粥的碗，从盘子里也拿了一颗开始剥，“栗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闻闻它的香味，你信吗？”
　　“那我要是说我只想剥栗子，你乐意吗？”
　　郝懿向来喜欢成人之美。
　　她手里的这颗豁口挺大，轻易就能掰开。剥下的壳被她放在一旁，和司澄的凑在一处，好看地摆着。郝懿眨眼，趴在桌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司澄忙活，间或从他手里偷拿半颗藏进嘴里，再眉眼弯弯地看他。若不是沈修庭他们还要过来，司澄真想就把这些东西打包带走，让她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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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冰倾玉·浮世》有不定时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