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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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卿看着面前这贵人，所有对过去的缅怀都消失殆尽。
她起身往外探头，见屋里那些太妃们还在静坐听经，便微笑着问：“陛下怎么有这闲心，中途竟还跑出来。”
“先帝已经去了。”燕安乐环抱双臂，“可名叫叶长卿的国师只有一个呀？”
叶长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竟将拿自己同先帝做比较。
这是能比的吗？一个天子一个臣子，哦，还是有共通点的，都是陛下不喜之人。
叶长卿顿感无语，心道当初那一碗药怎么没干脆把人呛死。
转身抬步便走，留下一句：“陛下天资聪颖，好好听，定能悟道。”
她走得急，迈入光里时还被石碑下的台阶绊了个踉跄，也就无从知晓身后的燕安乐是何种表情。
燕安乐的手扶着石碑上凹凸不平的文字，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轻笑了声，眼底一片沉寂，不知酝酿着什么风暴。
她折了回去继续闭目听经，对抬眼看来的太妃们视若无睹，思绪却飞得有些远。
……
燕旭年十一年。
十岁的燕安乐刚过了一门课，夫子正同来检查作业的父王夸得天花乱坠，她在一旁有些窃喜，也很骄傲。
学堂只她一个，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夭折了，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自然也明白父王对自己的期待。无人妨碍，她也一直在大放异彩。
夫子夸完，父王却淡淡一句“知道了”结尾，将她的一腔热情都浇灭了。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一直在发生，哪怕在未来，燕安乐的心性就是在这一次次打击中变得古怪。
恰在此时，李福泉在外面通报，说是门口有一个老道士，自称太极宫观主的师兄，牵着个小姑娘，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皇帝摆摆手，“不见。”
燕安乐今日没了课，便要骑射练武，马厩里有一匹踏雪是自小同她长大的良驹。她牵绳上马，这里有一大块草地，却也离宫门很近，她向来喜欢在这一块作威作福，宫人们每每到了这时总是退避三舍，免得被她误伤。
今日注定不平常。
燕安乐盯着几乎要被踩在马蹄下的小姑娘，勒紧缰绳险险避开。
小姑娘穿着破烂却还算干净，小脸上抹了不少灰遮盖了她本来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却很亮。
她明显被马给吓到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燕安乐却兴致勃勃，宫里没有同龄人，乍一眼见到一个，还有些稀奇。
她盯着小女孩自己爬起来，垂着头，比肇事者先道了歉。
哦豁。
燕安乐看着女孩抬起手臂抹掉垂落的眼泪，磕磕巴巴对她讲，“对不起，师父让我在这里等他一下，一会儿会来找我。”
“师父？”燕安乐问。
女孩垂着脑袋，搓了搓衣摆，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一片，“师父带我进来的。”
最后，她鼓起勇气抬头，用力过猛，头顶的两个小辫子甩了一下。
“您真好看。”她说。
燕安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女孩像颗豆芽菜，眼泪把脸上的灰也糊成了一团。她难得起了点兴趣，不知是被这真挚的语气夸到心坎上了，还是对方丑兮兮的模样逗到了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叶长卿，今年八岁了。”叶长卿说话时带着来自南方的鼻音，音调嗲声嗲气似乎还有着还未褪去的奶音。
“叶长卿。”燕安乐骑在马上，围着她转了一圈，“你师父是那个老道士？那本宫建议你，洗干净了再去面圣。”
“来人。”她扬声喊道，“把这家伙脸洗干净。”
顿时一群侍女从各个角落里出现，端来水将她扣住。
洗干净脸的叶长卿皮肤还算白，只是看着仍旧瘦，一点包子的感觉都没有。
燕安乐瞅着这张脸看，下一瞬脸色一臭，拽了下缰绳就走了。
燕安乐心里直打鼓，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呈现：这家伙，不会是父王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不然怎么还悄悄走偏门送进来？
叶长卿一脸懵地看着人走了又来，臭着脸丢给她一块油纸包的包子，梅干菜馅儿的，肉末浸透了卤汁，香气扑鼻。
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揣着包子腼腆地道谢，结果对方头也不回，哒哒骑着马跑了。
老道士来时，叶长卿将留着的包子递给他，乖乖道，“方才一个漂亮姐姐给的，我已经吃过一个了。”
“我不要。”老道士蹲下身来同她平视，“一会儿带你去面圣，记住，千万不要多话。我知道长卿很乖的，但是在皇宫里，一定要谨慎言行。”
……
后来呢？叶长卿想了想。
后来老道士不知对皇帝说了什么，将八岁的她留在这个说是不小心行错一步便会丢脑袋的吃人的皇宫里。
从八岁到十九岁，皇宫里的记忆几乎要将她在外界和老道士一起的三年全部埋葬。
“那时燕安乐穿着一身明艳的黄，衣摆处的金丝龙纹闪闪发光。”叶长卿寻了处安静的地儿，靠着假山窝着，准备过会儿再回厢房。
“多好一小孩啊，还给我送吃的。”她吐槽道，“结果现在呢？十殿阎罗都得被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吓退。”
“什么阎罗？”
头顶忽然传来响声，眯眼的叶长卿猛地睁开眼，看清人时险些从半悬空的假山侧上的石头上滚下来，惊到：“你跟踪我？”
赶在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开口前，叶长卿又扣了顶帽子下去，“陛下这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能不能收一收？臣实在招架不住。”
燕安乐看着面前佯装冷静，实则缓缓挪动贴着石头躺稳防止自己掉下来的国师，心道你嘴巴也挺利索。
“孤仔细想了想，国师大人平日里最得父王喜爱，怎么地也得尽尽孝心吧？断没有孤一人在那儿的道理。”她眉头微挑，一只手就揪着国师提了下来，“身为国师与孤的臣子，自然要同孤共进退了。”
什么一个人！那一室的太妃们都不是人吗！
叶长卿被揪着衣领，柔软的布条绷紧勒住她的脖子。
上次这人抬手扣住她的动作随着勒紧的衣衫在眼前一起浮现，大脑缺氧，窒息的感觉再次涌现。
刹那间，眼前便出现了重影。
“你是不是有病！”她抬起手臂，猛地朝面前打去。
燕安乐伸手挡了一下，脸色立刻沉下，她看着叶长卿惨白的脸，听见对方厉声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把我当空气？”
“不能。”燕安乐沉声道。
她迎着对方愠怒的眼，也气笑了，“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叶长卿心道知道你个鬼，那天就该给你下道降头再也别醒。
“我知道什么？”
行。还装傻。
燕安乐抱胸，决定先不计较这个，这点等秋后算账。
她挑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回带你来道观吗？”
“什么？”话题跳的有些快，叶长卿下意识回到。
“这里是你师父以前呆过的地方。”燕安乐微微靠近，将对方逼在死角处，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一是为了守孝，二是为了你。”
叶长卿，你会露出狐狸尾巴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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