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第九颗星

7、糕糕

　　银河
　　糕干
　　我终于不发烧了。
　　我坐在病床上，小狗子坐在板凳上，我吃着古镇糕干。
　　这糕干特别有名，大米面做的，裹着澄纱馅。
　　妈妈过年的时候，会做澄沙陷。
　　红小豆要泡一整天，然后放到锅里，用土炉子熬，也要熬制一整天，红小豆被熬烂了，妈妈用饭勺捻开，捣烂了，就用白纱布过滤豆沙。
　　软软糯糯的豆沙闯过纱布，把渣子和豆皮留在纱布上，妈妈再往豆沙馅里放了红糖。
　　我要求吃一个豆沙馅，妈妈就团一个，递给我吃，滋味太美妙了。
　　小狗子有时候也得到一个，他就感激地说“太好吃了，大婶，您做的豆沙馅真好吃。”
　　“你妈妈做的不好吃吗？”
　　他白瞪白瞪眼，没有接茬，吃得狼吞虎咽。
　　小狗子的妈妈，做一手好饭菜，而且，他家总吃肉。
　　我家很长时间才能吃一次肉妈妈放许多菜，而且，不许我多吃，说吃多了，会撑坏肚子。
　　小狗子家炖肉，他就带我去他家吃饭。
　　我们的碗并排着，大婶给他一勺，也会给我一勺。
　　大婶家的粉条是东北老家的，又宽又厚，放在大肥肉里，炖得香香的，咬起来，弹大牙，用大肥肉炖出来的，可好吃了。
　　我不喜欢肥肉，我喜欢粉条。
　　我把我的肥肉放到了小狗子碗里，他把粉条递给我。
　　大婶看着我们，不怀好意地笑，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新的蝴蝶结，等我们吃完饭后，为我扎头发。
　　小狗子坐着，看着我，脏脏的脸蛋，到处黑印，他的眸子铮亮，光闪闪地看着我，他开心地笑着。
　　我们拉着手，跑出屋子，大人看到我们，也会不怀好意地笑。
　　我知道人们在想什么，他们认为我们是两口子。
　　“你是我媳妇儿！”小狗子说，“大家都这么说，胖胖！”
　　他说，大手拉我的小手，“胖胖！对不对？”
　　我懒得搭理他，我想去小溪边，我昨天发现一大片“地地梨”，这个野果很好吃。
　　我们到了小溪边，溪水潺潺流着，溪里的石头零落，依着草木。
　　我脱去鞋子，把脚丫放进水里。
　　小狗子坐在我的旁边，也脱去鞋子，把脚丫放在我的脚边。
　　我扭过头，他的脸在暗色里，他低眸瞅着我，热烈的神色。
　　我心跳起来，觉得脸红。
　　我坐在病床上，把糕干递给他一块，他看看我，又看看糕干，咬了一口，又递给我，他可怜巴巴得看着我，惹得大家乐起来。
　　这古镇糕干，只有病中才能够吃，是很珍贵的小吃。
　　屋外，起了叮铃铃地声音，医院的门口挂着铁马。
　　我听着听着，觉得困起来，妈妈抹我的额头，如释重负，我不再发烧了。
　　我躺下来，减哥哥的脸又低在我的上空，小狗子挤过来，担心地看着我。
　　我的眼前，波光粼粼，远处的海洋呼啸着，细细长长的呼唤，绵绵密密地飞来。
　　有人在唱歌，悱恻的歌声充满夜空。
　　我伸出手，抓着小狗子的手，抓得他很紧，他尖叫起来，却固执地不肯放开我。
　　“你是谁？”有人在低语，“我的宝贝，这人世间的红尘，是你的执情么？”
　　“你为知情而来”他叹息，“却无情可落足！”
　　“痴儿！”他伸出手，描摹我的胖脸蛋，“痴儿！”
　　我转个身，迷糊中，小狗子被放到我的身边，他把手搭在我的身上，粗粗浅浅的呼吸，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梦中人摇动鱼尾，在碧蓝的大海里，巨大的鱼尾划过水波，沉入了大海。

作者有话说

　　古镇好多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