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人不知》五月如歌

4、第三章

　　毕业季最大型的校园招聘会在X大西操场举行。
　　在妙言这位小能手的帮助下，我这个无优秀成绩、无社团活动、无实践经验的三无人员的惨淡经历，竟然能被写成两页的求职简历。为此，我特意下了血本，到宿舍楼下的文印室花重金做了个漂亮的封面，并且彩印了二十多份。
　　我抱着沉甸甸的简历，和梦珊、亚茹、雪梅三人一起前往招聘会现场。
　　刚走到西操场入口，我就看到不远处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
　　我们跟着人群缓缓移动前进，听到前面两个男生在说话。
　　“听说这次来招聘的有200多家企业呢，但是光我们大学城的毕业生就有5万多，更不要算从附近省市过来的。”
　　“竞争太激烈了，我觉得我还是考个研逃避就业好了。”
　　我们四个人皆面面相觑：临海市的就业压力已经到了如此白热化的地步了吗？
　　我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简历，有些想打退堂鼓。
　　“小希跟紧点，人那么多，别走散了。”梦珊拉住我，将我要逃跑的念头打掉。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招聘会，要做什么其实我压根不太懂，因此只能跟着梦珊他们。
　　就这样走了大半圈，我手里的简历只投出去三份。因为我发现，要么是我喜欢的职位无法胜任，要么就是有些职位根本不感兴趣。
　　梦珊看出了我的失落，安慰我道：“找工作就跟找对象一样，你挑我，我挑你，最后找到最合适的。”
　　“是啊是啊，梓希你才参加了一场而已，别泄气。”亚茹也安慰我，说着忽然指了指我身后，“心月和萧明阳在隔壁摊位。”
　　雪梅走过去把两人叫了过来，并提议一起走。
　　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走到最旁边，与萧明阳间隔了四个人的距离。
　　“心月，你投了几家公司？”亚茹问。
　　“十多家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收到面试通知。”关心月答。
　　雪梅插话：“你成绩这么好，而且你导师不是说只要这次毕业论文拿忧，就帮你写推荐信，你也不用太担心。对了萧明阳，听说你已经收到好几家的offer了，决定去哪了吗？”
　　听到雪梅问萧明阳，我的注意力立刻飘了回来，竖着耳朵等着萧明阳的回答。
　　“还没决定好，”说着，我感觉萧明阳似乎朝我这方向看了眼，“再等等吧。”
　　他是在等关心月吧，等她工作确定，再选个离她近的地方。我一厢情愿地想着。
　　“梓希小姐。”旁边的摊位忽然窜出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热情地对我点头哈腰，“好久不见。”
　　我被他夸张的阵势吓了一跳，而旁边除了关心月，其他几人皆好奇地看着我。
　　“陈经理，好巧啊。你怎么在这？”我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朝他挥挥手。
　　被我称为陈经理的人，是我爸公司的部门经理，前几年他来我家送文件时见过我一次，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竟然还能记得我。
　　陈经理指了指立在我旁边的易拉宝：“这是我们公司的招聘摊位，梓希小姐你是替林董过来视察工作的吗？”
　　“不是，我来参加招聘会的。”我立马否认。
　　“梓希小姐毕业后不直接到自家公司上班吗？”陈经理继续问，我立即瞪了他一眼想要制止他，可还是没来得及，“云杉在江岩市开了个分部，我们都觉得林董会让你过去打理新公司呢？”
　　云杉开了分部我是知道的，但林建东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让我去管理新公司，想必是陈经理阿谀奉承之词。我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应。
　　“梓希小姐？”
　　“林董？”
　　“打理新公司？”
　　“梓希这是你爸的公司？”
　　亚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即使我有心想隐瞒，也编不出合适的谎言了，我只好点头承认。
　　“云杉创投，临海市最大的创投公司。梓希，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啊，真不够意思。”亚茹捶了捶我的肩膀，表示她的不满。
　　我腹诽：你也没问过我啊，难道要我逢人就说自己是个富二代吗？
　　雪梅凑到我身边，把简历放到我手里：“梓希，我想进你们家公司很久了，看在我们同窗又同寝四年的情分上，你方不方便帮我跟你们公司的人事打个招呼啊。”
　　“梓希，你帮我们说说好话呗。”亚茹见状，也把简历递了过来，顺带把梦珊的也往我怀里塞，“带上梦珊。”
　　我拿着三份简历，第一次觉得原来我在宿舍里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见他们如此信任我，我也不好扫他们的兴，只好硬着头皮跟陈经理说：“陈经理，这是我朋友的简历，他们都很优秀，麻烦有机会的话你优先考虑下。”
　　陈经理接过简历，客气地说：“梓希小姐你放心，既然是你介绍的我们肯定会择优考虑的。”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我拉着梦珊他们要走。
　　谁知雪梅又开口：“心月，萧明阳，你们不试试这家公司吗？”
　　对哦，刚才忙着应付陈叔，完全忘记了萧明阳还在旁边。
　　关心月不说话，只是笑着摆摆手拒绝。
　　林建东曾经跟她提过，让她到公司上班，但不知为何她拒绝了，想来是想和萧明阳一起吧。
　　萧明阳则冷眼瞥了我一眼：“我不需要走后门的工作。”
　　然后快步离开了招聘现场。
　　我看着萧明阳冷漠的背影，很是疑惑。
　　唔，我又哪里得罪他了吗？

　　五月底的时候，我的论文修改意见出来了。导师在邮件里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只是让我根据修改意见好好修改，确保顺利毕业。
　　自那次招聘会之后，宿舍三人都收到了我家公司的面试电话，梦珊和亚茹止于二面，雪梅在终面环节也遗憾被淘汰。对于这样的结果，三个人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
　　我在学校很少见到萧明阳，听说他后来定了一家全国五百强的金融公司，在临海市的隔壁市——江岩市。我不知道他最终怎么会选择去外市，虽然从临海市开车过去不用两个小时，但关心月怎么办？我怎么办？
　　论文答辩的时间逼近，我不想花太多精力去探究这个问题，决定先静下心将论文改好。
　　六月初的时候，我把最后一稿论文发给导师，便收到了一封枫远集团市场部行政助理的面试通知，时间定在毕业论文答辩的前一天。
　　招聘会那天快结束时，我因为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简历被我亲自扔进垃圾桶，于是在临走前全部都投了出去，大概有十多家，所以我对枫远集团完全没有印象。
　　于是我打电话求助许涧楠。
　　“我说小希啊，你好歹也是混上流社会的，怎么连枫远都没听过。”许涧楠在电话那头卖起关子。
　　我催促他：“废话真多，赶紧说。”
　　“唐氏集团你听过吧？枫远是唐氏集团旗下的品牌子公司，主营休闲餐饮，比如甜品、咖啡、奶茶等等，目前旗下有100多家连锁餐厅。”
　　唐氏集团我知道，临海市最老牌的家族企业，林建东在家里经常提起这个公司，似乎我们家还与唐氏集团有过业务往来。
　　许涧楠见我没有回答，以为我实在担心面试，便安慰我：“你面试的职位技术含量不高，就是打杂的，你应付得来，放心去吧。”
　　“我谢谢您对我那么有信心。挂了。”
　　虽然许涧楠说面试不难，但我还是临时抱了个佛脚，把中英文自我介绍背了下来，甚至把该公司往年面试过的题目也准备了一遍。
　　万事俱备，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枫远集团。
　　没想到面试远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先是自我介绍，然后问了2个专业相关的问题，最后让我谈谈对薪资待遇的要求。
　　我学着昨晚准备好的答案有模有样地背了出来：“我到贵公司上班，并不仅仅是为了拿工资，而是希望学习到宝贵的经验和为人处事的方法，我认为这些远比钱财更有价值。”
　　然后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HR姐姐朝我温柔地笑了笑。
　　短暂的面试结束，HR姐姐让我回家等通知。
　　我走出办公室，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上了电梯，我立马在群里发了条语音：“面试结束，坐等通知。”
　　涧楠很快也回了条语音：“听你的语气，好像胜券在握。”
　　妙言也发来语音，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群里聊了起来。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便把语音公放，一条一条听了下来。
　　“叮”，电梯到第10层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我抬起头无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带着一副黑色墨镜，看不清模样，后面跟进来的长相普通，手里推着个行李箱。原本宽敞的电梯忽然狭窄了许多，我悄悄往角落挪了挪，继续听语音。
　　“小希，我听说枫远集团的副总是个超级大帅哥，你如果进了枫远，可一定要抓住爬上总裁大床的机会哦......”
　　明显感觉旁边射来几道异样的目光，我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心里暗骂妙言你这个神经病，你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吗？我要是知道你会说出这么没下限的话，我就不会在电梯里公放语音了。
　　不过，这两人该不会是枫远的员工吧，真的好丢脸啊。
　　电梯停在了1楼，门还没完全打开，我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灰溜溜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