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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筑堤 ...

  •   小莳NOTE:干嘛害我?
      撷选:
      吕莳突然间发现自己站在胤禛前面,却是给胤祥推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双眼骨碌碌的转。整个人不自禁的缩呀缩,企图将自己最小化。
      胤禛又好气又好笑,「哼!」一跺脚,出了芦棚。

      堤上的一个窝棚,已经成为指挥部。
      胤禛精明强干,一点明方向,他的能力就出来了。
      陈道富等人也都是老手了,大家都有不能决堤的共识,很快就商量妥当,依商定后计划分配了人手,阿佐阿泰等人和胤禛的长随们,都给分去抢险队运土队等做带队,一一跑了出去。
      吕莳是秉着一个原则:千言万语,不如一默。除非必要,否则不出声,非常忠实的贯彻了沉默是金的好品德。
      外行指挥内行是要出大事的。她可不会认为自己比这些人多了两百多年的知识就无所不能了。
      不过看着胤禛分配人手的时候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竟然将何师爷那古里古怪的材料物资说的一个不差,吕莳暗暗佩服不已:要是玩三国的话,四阿哥的内政能力怕有九十以上吧!
      说得口干舌燥的胤禛,手往旁边伸去,却摸了个空,一愕,有点茫然的又回过头继续说。
      吕莳忙招过王老三。
      王老三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有何吩咐?」
      吕莳低声的说:「快斟茶水上来,没见大家都口渴了么!」
      王老三有点惶恐:「大人,这里虽然都是水,但全是黄泥水,小人们喝的都是这河水淘澄的,大人怎么喝得下?大人喝的水吃的饭都是县衙里夫人派人送来的。」他看看天色,道:「应该就到了。」
      一阵浓郁的香风袭来,吕莳连打几个「呵嗤」。
      天啊!是谁打洒了花露水的瓶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提着个暗红漆镶彩贝食盒,施施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拎个木桶的小厮。
      女孩子削肩细腰,戴着秋板大灰鼠昭君套,斗篷里面露出桃红撒花袄和大红撒花洋绉裙,一张脸粉光脂艳,光采照人。
      但是这样的穿着打扮,怎么也和这里环境不协调。
      吕莳讶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何身分。
      她这阵子也算是长了点见识,大概可以从服饰上分辨得出人的身分。只是这人说是丫鬟嘛,穿得太好了,小姐夫人嘛,这年头哪能这样抛头露面。
      女孩子千娇百媚的给胤禛行了个礼,自木桶倒出一碗水。
      胤禛眉头一皱,并不接茶碗,反而板起脸,扬声喝高福儿道:「这般没眼色,还不快接过来,怎么劳驾尚小姐做此贱活!」
      尚小姐向来自负美貌,因是汉军旗人,有着通过迅秀女」晋身嫔妃的机会,家里人一般让她三分,养出个高傲的性格,这时却没听出胤禛的拒绝之意,浑当上前的高福儿透明,用兰花指捧了那碗水,笑吟吟的走近几步,扑扇扑扇大眼睛,娇滴滴道:「四贝勒爷请喝水!」
      胤禛眉毛一抬,一挥手将那杯水拍到不知哪里去了,他恶狠狠的盯这女孩子,带着一丝狞笑道:「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喝水!」
      哇……好可怕……这种平时不露神色的人一旦发怒,还真吓人!吕莳一溜烟躲在胤祥身后,胤祥也想将她拎到身前挡一挡,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僵在那里。
      「你怕什么?你哥哥耶!借我挡一下!」吕莳咬着牙低声道。
      「我就怕四哥!」两人看到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何师爷,眼前一亮,一把将他抓过来,躲在后面。
      陈道富早已经跪下,连连磕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他是惧内的人,老婆的心思他知道,也不敢反对。再说要是小姨子攀上了阿哥的高枝,自己的前程那可是一片光明啊。
      难道小姨子不是四贝勒喜欢的那一型?该死的丑婆娘,干嘛找小姨子送饭!失惊无神的又闹出事来,怕你家老爷的官还不够小啊!
      王老三是个傻大胆儿,虽然害怕,却赶紧将呆若木鸡的女孩子拖出去了。
      胤禛脑门青筋直冒,心里一股火扑扑直向上窜:这陈道富官声还不错,怎么也玩出这套来,黄水滔天,百姓生命危在旦夕,自己却携美于大堤取乐,这事要传错一点出去……这是什么好名声?!
      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划破了芦棚十分古怪的气氛。
      吕莳突然间发现自己站在胤禛前面,却是给胤祥推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双眼骨碌碌的转。整个人不自禁的缩呀缩,企图将自己最小化。
      胤禛又好气又好笑,「哼!」一跺脚出了芦棚。
      吕莳连忙拍拍心口定惊,还好还好,没有给四阿哥踢出去!一把揪住胤祥领口,兴师问罪道:「干嘛害我?」
      胤祥笑容可掬道:「你是福将啊,你又没事是不是!」他拍拍吕莳的脸,呵呵笑着走了。
      吕莳狠狠的挥舞几下手,想象正掐着胤祥的脖子,气死人了,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天际响起一阵闷雷,天色迅速的暗下来,偶尔有电蛇在云层里狰狞的小露一下,不一会,黄豆大的雨点就下来了,
      吕莳随着胤禛两兄弟巡视抢修子堤,堤上被灯笼火把照得通明,民工经过整理,有次序了很多,修堤速度很快。
      堤是由堤上的大土牛,就是预先存放在堤上的一大堆的土,扒开做成的。
      民工感觉到危险逼近,努力在夯土,他们在堤工的带领下一唱一和唱着号子:
      说干咱就干哪,
      绳子背上肩哪,
      大家用力拉呀,
      石夯跳得欢哪!
      一人不用力啊,
      绳子拉不齐啊,
      石夯落不正啊,
      就会出危险啊!
      大家一齐拉啊,
      石夯飞上天啊,
      用力用得齐啊,
      省力不危险啊!
      头遍轻轻打呀,
      二遍狠狠墩哟,
      三遍要打平呀,
      打夯咱领先哪!
      苍凉嘶哑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堤上传得很远很远。
      吕莳饶有兴趣的观看了一会,不过见到那修到一半的子堤,觉得很危险:子堤土外面只是用树枝编成的大筐装上土叠起来,或是石头等隔一下,豆大的雨滴打在土堤上砸出一个个小窝,很快就溶成泥浆,筐外都漫成黄色了,啊呀,不好,土溶于水,不知道会否一浸水就变成泥浆流走了?
      想起二十一世纪是在子堤外铺设彩条布来防风浪防渗漏,用编织袋来挡水,这时候没有塑料布,土布总有吧!
      吕莳忙扯着胤祥的衣袖道:「十三爷,你看这上面的筐都没有盖子,缝隙也太大了,堤再淋下去溶成泥浆了,怎么顶用!」若是现在有塑料布那该省多大的心啊!
      「那要怎么办?」胤祥白了她一眼,又道:「你干嘛不跟四哥说去!」
      吕莳咿呀几声,好半晌才支吾道:「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四哥又不会吃了你!」胤祥哈哈笑。
      吕莳心道:当然不会吃了我,但是会杀了我,反击道:「四阿哥也不会吃了你!那你又怕?哎哟--」
      却是胤禛突然停了下来,吕莳一个不小心狠狠撞了上去,鼻子巨痛一下整个人弹出去。
      糟糕!偶的衣服要毁掉了!偶可怜的皮草!地上可全是烂泥浆了!吕莳心中连连惨叫,正慌乱间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稳住她欲跌的身体。
      吕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抬头一看:胤禛黑幽幽的眼睛微带笑意,左颊隐隐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咦……这个身上只用清冷、阴沉、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等等负面形容词的人会有酒窝?
      吕莳张大口,惊讶得一时间难以置信:那酒窝可是让人觉得很可爱很孩子气的。
      呆呆的看着他轻声笑了,带着一丝调侃道:「都哭了,不是真的那么怕我吧!」
      胤禛是故意的,刚才听得老十三和吕莳这两调皮鬼在后面不务正业,小声说大声笑嘀嘀咕咕的议论自己,一时恶作剧之念难以克制,就此停住,这下见吕莳那惊吓过度的神色,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吕莳连声道歉,脸上飞起一层红云,竟然给他听见了,有点背后说人闲话给人抓包的感觉。
      这冷面王不知会不会责骂自己,犹豫着是否学学陈县官扑倒在地磕几下头,喊几句小人该死等等,只是看看在地面肮脏的环境,实在是跪不下去。
      心下有点疑惑:这冷面王难道是因为笑起来太孩子气,所以才不苟言笑滴……
      「好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见到吕莳尴尬的样子,胤禛不为己甚,转变话题道。
      「我觉得子堤分几层修要好一点,你看,在土和筐子石块中间加一层布,又防风雨又防漏。」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胤禛沉吟了一会,叫过一个从人来道:「戴铎,你带十个人骑马去城里,征集布匹、棉胎等物,有多少运多少,赶快!」
      「扎!」
      戴铎利落的行了个礼,拔腿就跑,听得他大声叫道:「洪自民、陆狗儿随我来,快!」
      「当……」一声刺耳的铜锣声响起,那是大堤漏水的讯号。
      大家脸色立即变得很紧张,很多人便往锣响处涌去。
      吕莳连忙高声制止道:「大家不要慌,严守岗位,确保自己所分配要守的大堤安全,漏水的堤段自有抢险突击队处理。」
      暴雨如注,能见度很低,吕莳一手拉着蓑衣,一手压着大篛笠,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胤禛他们跑。
      堤上泥泞不堪,给来来往往的人踩出半尺深的泥浆,而且很粘,提脚的时候,靴老往下掉,幸亏是绑带的,否则就满地找鞋了。只是登山靴本来就够苯重的,现在还沾了一脚的泥,重得要命。
      胤禛那几个人却跑得飞快,让吕莳一阵好追。
      胤祥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催一声:「快,快,慢腾腾的,想要八人大轿来抬是不……」
      吕莳只跑了一阵子,就觉得喉咙快要冒烟,心口都痛了起来,恨恨不已的看着好像毫无影响的两兄弟,有点纳闷了:就算这两个皇子自幼熟习弓马箭艺什么的,有体力跑,那鞋子怎么不陷在淤泥里?
      要是那很修边幅的四阿哥为了一双鞋,像个泥猴一样趴在地上到处摸索……呵呵,那才叫好看了。
      吕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深切的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塑胶雨衣雨鞋,即使是塑料袋曾当迅人类最糟糕的发明」,只是不知道现在塑胶有没有被发明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塑胶是必要的电线包裹材料,是人类史上被应用最多的材料,没有它就不要想电气化了。
      虽然见到民工大都是只披着短蓑衣淋着雨在做事,她却留意这等小事,觉得很可耻,但还是怕衣服湿了得病,这年头得病可是可大可小的。
      漏水的堤段叫小河口垸,正是两河交界的要冲。
      吕莳等人去到的时候,抢险队在阿佐阿泰的带领下修着滤水井。
      老堤工张老汉在漏水的地方,用铁铲划了个不规则的圈,其他的民工则飞快的铲起土,筑起一个圆形的小土堤将渗漏的地方围了起来。
      这样能使渗漏出来的水蓄到与堤外的水相平,免得水流出的时候带走的泥土越来越多,形成空洞。
      阿泰见到主子,越发要逞英雄,他本来就有蛮力,现下更是运铲如飞,带得其他人都干得热火朝天,不一会滤水井就完工了。
      「好了,这滤水井的水是清的,虽然在渗水,但还不碍事!」张老汉紧张的看着滤水井良久,才松了口气,掀起破旧的夹袄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如释重负的说。
      「其他的地段没什么问题吧!」胤禛神色一松,问道。
      「是,小人刚刚把全堤都巡了一遍,仅此一处漏水,只是新修的堤段总不如旧堤结实,经不起泡浸。小人刚才测水流的时候,看见树叶只是团团转,就是不向下流去,看来这水一时还退不下去,大人,险要的堤段恐怕要立即打桩,特别的防护一下,并在旁多留土石,免得紧要关头来不及取用误了大事。」
      胤禛赞许的点头道:「全仗老丈经验丰富。就照老丈说的办!」
      张老汉骨头都似乎松了几斤,呵呵笑道:「咳!大人说哪里话,我们身家性命全仗这大堤,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这时候守在这里,那才是不容易的事。」
      说真的,在场的民工都很佩服两个阿哥: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子。他俩在堤上,就说明不会溃堤,人心都定很多。
      胤禛一笑,高声道:「今次参加守堤的人洪水过后都能到县衙领一石粮食,受伤有医药费,假如为此献身,也有抚恤金发给其亲属家人。」
      旁边的人感激地欢呼起来,后面的人听不清楚的忙询问左右,听到也笑容满面的欢呼,不一会堤上堤下都传遍了,整个工地都振奋起来,连铲土都轻快很多。

      凌晨时分,下着毛毛细雨。
      戴铎等人赶着车队回来到了大堤,虽然疲惫不堪却很兴奋,这趟差事办得很顺利,那些布庄店铺老板们在他开具了征收条,并答应水退补偿后很爽快的将布匹装车了,毕竟要是堤守不住的话,不单货物遭水淹,自己怕也要喂了鱼虾。
      不过戴铎并不太信任那薄薄的布能有多大用处,趁机收罗了不少百姓家中的蒲席草席一起运过来。
      他伸个懒腰,利落的跳下马车,吩咐道:「你们等会,我先去禀报主子知道。」
      他知道十三阿哥带来的那个古怪的漂亮小子提议建什么指挥部、后勤部什么的……连名字都是稀奇古怪,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他们处理比较妥当。
      经过连绵几十间临时搭起的芦棚,里面换班休息的民工大概累极了,随便躺在张草席上睡的东倒西歪,鼾声山响。
      胤禛他们使用的芦棚反倒较小,为了分辨方便,门口两侧安装了两盏八宝琉璃气死风灯,明亮的灯光在薄雾中射得很远。
      戴铎一掀用来挡风雨的竹帘,进了芦棚,不由一愣。胤禛胤祥,陈道富还有何师爷等五六个人出神地围着听吕莳说话。
      那吕莳神采飞扬,背着双手,踱着方步侃侃而谈:「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领导者的艺术在于善于放权,任何工作都是靠团队的能力来完成,而不要事无巨细,把权力都揽在自己手里不放,什么都自己说了算。
      「不要把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看的太重要,对下层不放心,使下层不能够独立思考工作、解决问题。
      「当然放权并不是撒手不管,要关注下层所做的工作,了解进度,把握质量,特别是在执行政策、落实原则方面不能放松。
      「领导者的职责是指明努力的方向,保证不做错事,下层的职责是保证把事情做正确。」
      看电视剧的时候,雍正是清皇帝中抓权抓得最厉害的,什么都自己包办,累也累死了,赶紧趁他还年轻,早点灌输一点现代的管理经验给他:「就拿守堤这件事情来说吧!现今我想了就有五项可虑,头一件是堤上人口混杂,容易遗失东西。
      「第二件,事情没有落实到专人负责,临期推诿。
      「第三件,我发现大部分人都是没学过算数或是对其有一种偏见,不知道该领多少才是合适的,滥支冒领。然后有些地方某种物资过多,造成浪费,另外的地方则不够用甚至没有,发生事情的话怎么办?
      「第四件,责任岗位大小不一,苦乐不均,使人有怨怼之心,这个不好好处理的话,做事不能齐心协力。
      「第五件,官员或有点权力的人豪纵,不服管束命令。
      「当然,虽然俗话说人定胜天,又有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也,毕竟洪水乃天灾,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做到问心无愧。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守堤成功率高一点。」
      吕莳在学校学生会做干部也已多年,每年组织的大型活动也不少,一些基本的管理还是不差的。正说着,突然看到戴铎进来,忙道:「戴先生回来了,事情还顺利罢?」
      戴铎给两个阿哥行了个礼,笑道:「很顺利!」一边掏出清单递给何师爷入帐,何师爷接过便出去点收了。
      戴铎转头见吕莳捧过一杯茶过来,忙谢了双手接过,他也很口渴了,一饮而尽,这下觉得吕莳斯文有才,还很会做人,对她好感更深。
      「你辛苦了,交接后歇息去吧!「胤禛拍拍戴铎的肩,抚慰道。转头对吕莳说:「吕莳,那个布子堤是怎么建的,去指点一下。」
      「是!」吕莳雀跃道:「陈大人,麻烦你跟我一起,否则我怕没人听我的话。」不由分说,拉着陈道富出去了。她曾在新闻报导中见过用彩条布修子堤,这年头原也没谁比自己更清楚了。
      戴铎道:「四爷、十三爷,奴才不累,还是跟着去帮帮手。」
      胤祥笑道:「好!大伙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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