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别女秘书》灰珍珠

16、堂弟的逆袭2

　　邵渔是个提前出娘胎的孩子，生出来五斤还差一丢丢，住了两天保温箱。出生后的头三四年里，总爱生病，差点把邵母搞崩溃。后来邵渔的外公说，交给我吧，让孩子跟我学梅花拳，一个三年，强身健体；两个三年，精神焕发；九年之后，必定脱胎换骨。

　　邵渔妈看着小猫儿一样的女儿，同意了。

　　外公是梅花拳的高手，修为十分深厚，到了七八十岁的年纪，五六个彪形大汉也近不得他的身。让他惊喜的是，自己这个外孙女动静皆宜，极有天分。外公在打拳时，看她在边上自己玩自己的，却能记住招式动作；正儿八经学的时候，拳脚马马虎虎，却不停地十万个为什么，个个问题都戳中要领。才过去四五年，邵渔就长成了一个皮肤粉白、健康十足的小姑娘。上了初中之后外公带领邵渔精研气蕴之术，邵渔进步飞快，不仅外能御敌，而且有了内功修为，到初高中的时候，隐隐已经是个少年高手了。

　　邵渔这辈子只参加过一次比赛。

　　那年她初二，外公曾经的徒弟给小小师妹发了邀请函，邀请她参加全省少年武术大赛。邵渔以前脑子里从没有比赛的概念，被这位年近五旬的师兄一提，激发出了不少傲气。小姑娘窃笑，心想是该出来露一手，让人看看什么是少年高手、横空出世。

　　传统武术少年项目极少安排对战，基本都是逐一上场，练一套拳、刷一套剑，根据评委打分定输赢。

　　候场的时候邵渔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对手们轮番表演，看着他们煞有介事地穿着毫无设计感的中式练功服，心里更自信了，一心想要与众不同，给观众们洗洗眼。

　　邵渔一身白T恤+运动长裤上的场，抱拳致意之后，便快意风流地打了一套她自创的随心所欲梅花拳。小丫头这会儿容色已显，十分引人注目，评委席上也窃窃私语。表演完毕邵渔以为冠军绝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广播里放三等奖谁谁谁、二等奖谁谁谁她全然不在意，还跟身边的外公玩笑了句：“我还以为要设第一名呢，结果是一等奖。”言下之意是想不到要和别人分享最高领奖台。

　　结果报一等奖的时候，三个名字报完，邵渔傻了眼。差点冲上去跟三个冠军单挑，以证明评委们全是一群没眼光的傻瓜。

　　对此外公未置一言，邵渔发誓再也不参加这些虚有其表的破比赛。倒是大师兄特地捎信来说，小师妹打得很好，评委中有人十分欣赏，给邵渔打了最高分，只可惜寡不敌众，最后没能让邵渔得奖。

　　邵渔决意不求闻达于殿堂，誓要实战于江湖。

　　周日，沈凡的二叔一个电话打来：

　　“小凡啊，小然这几天他的情绪非常不好，周五回家之后到现在一直关在房里，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也不吃饭，把你婶婶急坏了，好劝歹劝，总算开了口，说想跟你住两天。咱们家几个孩子你算是最懂事的，几个堂兄弟里，平时小然也跟你最亲近，跟着你，我们是放心的，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没问题啊二叔，你让他收拾好东西，晚上我就来接他。”沈凡很爽快。

　　沈凡父亲兄弟两个，沈凡家里就沈凡，他叔叔家也只有堂弟一个宝贝疙瘩，两个人年龄虽然差了十岁，但从小沈然就跟沈凡亲，十分崇拜他这个性格温和却能力出众的哥哥。

　　晚上沈凡一去接沈然，出门的时候沈然低着头，沈凡的婶婶一再交代，好好开导开导沈然，千万别让他想不开，他们全家的未来就压在沈凡手里了。沈凡顿时严肃起来，全家的未来？这担子接还是不接？会不会接坏了？婶婶还在喋喋不休，沈然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楼，走到沈凡的车边，远远催促了一声：

　　“哥——”

　　听见沈然不耐烦的声音，叔叔婶婶不敢再多话，连忙把沈凡推了下去。

　　一进沈凡的家门，沈然“啪”一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接着“邦”一声把自己把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长长出了一口气：

　　“哎哟我的妈呀，可装死我了。”

　　沈凡当头赏了沈然一记爆栗，“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有鬼，你打的什么主意。怎么憋到家才漏气啊，车上还装得跟抑郁症少年似的，进门就变脸？”

　　“我那不是怕你半道上又给我送回去么？你是不了解我爸妈，我这都快高三了，不弄出点事儿来，他们能让我出来？”

　　“叔叔婶婶不挺好的么？民主、容易沟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要以为到我这儿你就能放飞自我了，你要是想堕落，我可第一时间送你回家。”

　　“哪能啊，咱家什么时候出过没出息的人啊。”沈然说话很艺术，顺便把沈凡一也给夸了，“我呢，就是为了上进、啊不，是自强不息，才要到你这儿来的”。

　　沈凡公认的学习不错，所以听到这话觉得这是沈然对自己的恭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嘴上笑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会拍马屁了，学习这个事情呢，其实很简单的”，心里已经琢磨着要用什么方法开展教学了。

　　看见沈凡马上要变身成人生导师，沈然嘻嘻笑，赶紧说：“哥，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呢，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冲你来的。”

　　“不是冲我？！”沈凡哗啦被浇了盆冷水，“那你费那么大劲？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拿我这儿当跳板打掩护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我可不答应！”

　　“不三不四？你这句话我可得记下来”，沈然拿起边几上的一张照片，捧到心口的位置当盾牌，很妩媚地眨了眨眼睛，“哥，你朋友圈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吧。”

　　沈凡第一反应就是邵渔，马上警觉地说：“干嘛？我朋友圈里漂亮姑娘多了去了，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沈然双手比划了一道人形曲线，“我是说，特别、特别漂亮的那一个。”

　　沈凡捏住自己的下巴打量了沈然半天，迟疑着要怎么回应这个臭小子。沈然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堂哥，最后还是憋不住，决定不绕弯子，于是对沈凡说了周五放学发生的事情，并表示自己一路跟踪邵渔到餐厅，竟然发现和沈凡坐在一起，高兴得差点没飞起来，希望可以通过沈凡，拜邵渔为师。

　　沈然说：“我爸妈吧，确实，比大伯大妈要稍微民主那么一点点，但是我下学期就升高三了，我要是说现在学功夫，他们肯定说什么以学习为重等高考完再学不迟，叽叽歪歪的平白多出很多麻烦。我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了，老天有眼啊让我在这暗无天日的钢筋水泥黑森林里碰上了这样的高手，我宁可不上学也要跟住这位女侠啊。”

　　沈凡差点把一口水喷出来：“女侠？”

　　“嗯，我也觉得女侠不是特别合适，女神，额，对对，女神更适合她。”沈然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重新定义了下心中的邵渔。

　　晚上，两个男人躺在黑暗中闲聊，沈凡昏昏欲睡，任然想着劝退沈然：

　　“小年轻，这是知识经济时代，靠蛮力是走不了长远的。我劝你还是好好学习，别做什么不靠谱的武侠梦了。”

　　黑暗中沈然眼神憧憬，对沈凡的话完全不以为然：“哥，你知道么，人生不可能所有事都在规划之内，在很多事情上，根本没给脑力留发挥的余地，尤其短兵相接的时刻，最有效最保险的方式是从身体上把对手制服——不否认智慧有时候也可能克敌，但也仅仅就是有时候。对于我来说，智慧无法修炼，体力却可以。”

　　沈凡一激灵，自己这个堂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水平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说服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说得这么有道理。”

　　“在学校被打的时候。”沈然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满面桃花的邵渔围着沈然啧啧有声：“哟，原来这是你堂弟啊，长得弱柳扶风的。”第一次看到沈然的时候，邵渔就觉得这个男生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看起来跟个电线杆子似的，一点力量感也没有，活该被人揍。

　　沈然看穿了邵渔的想法，有些羞赧，说：“是，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们，但是我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姐，你就教教我吧。”

　　邵渔故意逗他：“学拳脚简单，学功夫可不容易，你看人家少林的高手，从少林长拳开始学，一学就是十年，等到出师的时候胡子都白了。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想学了对付那些混混，估计没等你学会，就先被他们揍扁了。”

　　沈然丝毫不为之所动，他说：“姐姐，你说人最怕的是什么，人最怕的不是身处困境，而是身处困境却毫无希望，慢不要紧，人生的路那么长，我才不会纠结那帮小混混呢，我反到要感谢他们，是他们及时让我知道了自己的短板，我要是因为不能短期见效就放弃，那真对不起老天的安排。”

　　“你学习怎么办？”

　　“学习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如果不能跟你学功夫，我也没法安心学习。”

　　沈然这番话不禁让邵渔刮目相看，她沉吟片刻，没再啰嗦，同意了。

　　获得邵渔的首肯之后，沈然顺杆儿爬，围在邵渔身边叽叽喳喳：“姐，你知道么，我这段儿时间失眠、健忘、注意力不集中，今天您一答应，全好了。”

　　邵渔说：“哦，那你要请客么？”

　　沈然说：“请啊，我哥付钱。”

　　席间邵渔终于明白沈然为什么会白长那么高个了。这男孩挑食得简直吓人，主食吃的很少，蔬菜只会吃西兰花，后来发现厨子加了点葱姜蒜末，他就不吃了，水果还问人家有没有巴西车厘子，是不是有机的，沈凡告诉邵渔说，苹果橘子这些“廉价水果”，沈然是完全不碰的。

　　邵渔看到他扒拉着碗里的几粒米饭扒拉了快一个小时，内心是抓狂的，特想问问他肾虚不虚——听说不吃主食的人会肾虚。

　　沈凡也看不下去了，他对邵渔说：“你别理他，惯的他。我看他们学校那帮坏小子纯粹是帮我叔叔婶婶报仇雪恨，家里从小为他吃饭的事情生了多少气，我要是婶子他们，非把沈然的屁股揍烂不可。”

　　邵渔光笑不说话，原来是公子哥儿啊，这病好治，一般来说关起来饿两天就好了。

　　邵渔对沈然说：“我师傅跟我说了，我们门派的武功特别的讲究，不能轻易外传，我呢，也是看你可怜。但是可怜归可怜，规矩咱得说清楚。要跟我学，我给你的安排的训练项目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冰雹闪电，只要你不是躺床上起不来了，都得只多不少地完成。至于能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天分了。”

　　沈然点头点得都快掉下来了，他听得出来，邵渔是在敷衍他。

　　觉得我三分钟热度？你就等着吧。

　　初期就是基础训练，用当年邵渔外公的话说，叫磨性子，所有入门弟子的第一课。沈然早上6点起，上学之前先跑五千米锻炼肺活量，两个月后增加到八千米，课间穿插跳绳和蛙跳，晚上再练往返跑。

　　第一天恰逢周末，早上跑完的时候，沈然都快趴下了，对沈凡特地为他点的有机早餐，看都没力气看一眼，中午就喝了点汤，晚上直接趴床上了，秒睡。

　　第二天，沈凡起来上厕所，刚好碰上沈然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扎鞋带要出门，沈凡打趣他：“要不今天歇一天，我绝对不告诉你师父。”沈然俩腿发抖，声音发虚，说了声“那哪行啊”，然后颤颤巍巍出门了。

　　再往后，沈然挑食偏食的毛病就被治好了，不管沈凡准备了什么饭，他都秋风卷残叶统统干光，周末偶尔沈凡一带他去饭店改善伙食，小伙子的食量惊人，尤其对主食的兴趣深浓，包子馒头米饭面条，蘸大酱也吃得很欢实。

　　在青春期荷尔蒙的配合下，沈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实起来，几个月后相聚公园，邵渔围着沈然啧啧有声：

　　“不错呀，身条练得挺好的呀。”

　　沈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几个月来，他受过小混混的骚扰、听到过同学的嘲笑，但他都没有放弃。沈然教室在五楼，走下来到操场再走回去半个课间都要过去了，为了节约时间，沈然就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跳绳、蛙跳，从高二（1）班跳到高二（14）班，引起同学广泛的围观和起哄。沈然不坚定不移，雷打不动。日子久了大家也没趣儿，也就懒得再笑他了。

　　沈然展示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问邵渔：“姐，你看我练得怎么样，是不是为下一个阶段的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邵渔说：“下一阶段？完全够不上。”

　　沈然脸上抽了抽，“够不上？姐，我可一点懒都没偷。”这几个月邵渔鲜少理会沈然，但沈然坚持住了，不论刮风下雨，一点也没敢懈怠。每天还写心得日记，其中满是对邵渔这个挂名师傅的赞美。

　　邵渔拍拍沈然的肩膀：“明天开始，隔一天到公园，晚上7点到9点，跟着我锻炼吧。”

　　沈然欣喜若狂：“姐，我请你吃饭，吃饭。”

　　沈凡在一边插嘴：“这次不用我给钱吧？”

　　“哪能呢哥，我妈给我安排小金库了，到时候你俩随便点啊。”

　　饭桌上沈然秋风卷残叶，小笼包、红烧肉、碎肉面，来者不拒，丝毫没在意有一只苍蝇在店里飞来飞去。邵渔笑他：“转性啦？不环保不有机啦？”

　　沈然一边吃一边说：“姐，是你启发了我吃饭的兴趣，你知道么，我从小在我爸妈的错误引导下，一直觉得吃饭是负担、是任务，还好我英明，趁早脱离了我爸妈的魔掌，从此发现了我大中华美食的无限魅力。”

　　沈凡深有感触，他也觉得有时候婶婶的饮食观有问题，东西要有机的，烹饪要无油的，蒸煮为主，调料除了少许盐其他几乎不用，会好吃才怪，把沈然喂得胃口全无，全靠各种维生素丸续命，长得高是高，但真的有一种邵渔形容的“弱柳扶风”的气质。

　　沈凡原先有些担心沈然的功课，不过还好，这几个月下来，沈然心无旁骛，成绩稳中有升。叔叔婶婶来看过几次，原先是按奈不住隔三差五就来，又怕惹儿子反感，弄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后来看沈然不仅身体壮实了，精神状态也好，学校老师还说他进步了，夫妻俩就放心了。回去路上婶婶对叔叔说：

　　“大嫂那人那么别扭，养的儿子倒不错，小然跟他住还真不错，我可算放心了。你不知道，之前我看报纸说有个高中生因为校园暴力留下阴影，跳楼自杀了，哎哟吓得我哟，好几天睡不着觉。”

　　叔叔面露得意之色：“呸呸呸，乱说什么呢！小然是我们老沈家的孩子，老沈家的基因能差么？你就放心吧。还有，别背后说大嫂，这次你儿子还不是多亏了她儿子。”

　　“哼，你大哥那个媳妇啊，自恃事业上的女强人，说什么自立自强，看不起我们这种全职太太的咯。你看去年春节，她话都没跟我们说几句的，饭吃了几口就走了，说忙、忙。大正月的有什么忙的咯，惹得老爷子都不开心。你大哥也不说说她的。”沈凡的婶婶原来是在一家公司做会计的，人长得漂亮，认识了同家公司沈凡的叔叔，俩人就结婚了。后来叔叔自立门户办了公司，四五年间有了很大起色，挣了不少钱，在沈然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婶婶就全职在家了，买买包美美容，照顾照顾老公儿子，和沈凡的妈妈一个是家庭型一个是事业型，相互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