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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子宛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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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起看向落坐在他对面的陆婉,他微微眯起眼,似是为了将陆婉再看的清楚些,可陆婉除了嘴角的那抹浅笑再无其他表情,好似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似的。
午宴结束以后,阿璃扶着陆婉起身,主仆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重元殿。
仁嘉太子李昭和与摄政王李玄起同是负手而立,只听李昭和说道:“昭和要恭喜皇叔娶得美人归了。”
“同喜。”
陆婉在回清欢殿的路上遇见了中山王,她施以一礼道:
“想必皇叔是特此在这儿等候的吧。”
中山王瞧了一眼陆婉,叹了一口气:
“婉儿,你父皇母后之死,皇叔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派锁卫报信给我,叫我今日陪你演这一出到底是何用意?你若是留在大齐,无论何事皇叔都能护你一护,可你远嫁大梁......”
“皇叔对婉儿的好,婉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却,只是此番嫁入大梁并非一时之意,婉儿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皇叔便莫要再牵挂了。”
中山王无力地叹了口气:
“日后若是有何困难,便来找我,皇叔自然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的。”
陆婉点点头。
夜晚凉风习习,吹散白日里的燥热,陆婉坐在湖心亭中,央娘拿出一件薄披风过来,轻声说道:“公主白日里贪杯喝了不少酒,眼下又在这风口里吹凉,身子如何能受得了。”
陆婉接过披风,浅笑道:“最是央娘知道疼我了。”
央娘剜了她一眼:“便是这样你也该进殿休息了。”
陆婉随手拿起一盒鱼食,掐着几粒放入荷塘中,不一会儿平静的湖面因几只抢食的鱼儿而泛起波澜。
“今夜我想晚些睡,央娘莫要管了,我心中有数。”
“跟了公主这些年,奴才自然知道公主凡事心中有数,不过即便如此,奴才还是要多唠叨几句,公主见到想要见到的人便快些回寝殿吧。”
陆婉不由得笑了笑,无奈的说道:“你若不回去,他是不会来见我的。”
央娘叹了口气退回了寝殿。
鱼儿抢完了食,便四下而去了,湖面再次陷入平静。
“听闻师姐要嫁给大梁摄政王了。”
荷塘对岸一白衣少年报剑而立。
“师姐多次教你,晚间出入他人府邸要身着黑色夜行衣。”
白衣少年轻点湖面飞身而来,又惊得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宛简不懂,师姐当日为了活下来留在皇宫,留在大齐,不惜以性命作赌,眼下......”
陆婉为他添了一杯茶,徐徐说道:“宛简,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留在大齐是怕太后冯氏母子霍乱大齐,而今大齐朝局平定,有人便盯上我的性命,我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名叫宛简的少年赌气似的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他说:“何人要取师姐性命,宛简必定不会轻饶他。”
‘“她很是厉害的。”
“如今我十五岁便已拿下‘大齐剑诀’的头名了,较师姐厉害许多。”
“宛简想表达什么?”陆婉不快不慢地说道。
宛简似是急了,他握住陆婉的手:
“宛简想说,我再也不是望月山脚下你捡来的那个胆小、懦弱的孩子了,只要师姐愿意,宛简随时可以带师姐离开皇宫,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要挟。”
“没有人可以控制我,我也不受任何人的要挟。”陆婉又向池塘里撒了些鱼食,淡淡说道。
“那师姐为何要喝下那碗药,又为何要为乱臣贼子卖命!”宛简急红了眼。
陆婉放下鱼食,她盯着宛简的眼睛,眼中是她素日里少见的真诚,她说:
“宛简,我选择离开师门是因为彼时我已无法静心练剑了,喝下那碗药不过是为了能活着,留在皇宫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替乱臣贼子卖命不过是帮其处理政务,安定朝纲,收益的是我大齐百姓,何乐不为。至于远嫁大梁,我是过去做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又不是人彘,梁人非但不会将我怎样,还会处处护着我。我和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控制我去做什么,一切都是由我自己决定而已。”
听了陆婉的话,宛简低下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许久,他抬起头对上陆婉的眼睛说道:
“也罢,师姐一向聪慧。”说完便提剑走了。
“宛简,我有我的活法。”
宛简只是身形顿了顿,随后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婉轻叹一口气,回到房间内,央娘替她宽衣。
“公主何故同宛简公子说那样的话将他气走。”
陆婉卸下头上仅有的一根钗子,淡淡回复道:
“他是赤子之心,他总认为我是受制于人才会留在这皇城内,我若不向他表明我周身安全,他日我大婚,他必定前来滋事。纵使他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我又怎能让他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去呢?”
央娘替她梳着满头的青丝,慢慢说道:
“公主曾救他一命,又自小相伴,他视公主为亲人,将公主放在心尖上宠着,自然事事替公主着想,想有朝一日必宛简公子会理解公主的一片苦心的。”
陆婉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近来她是越发地清瘦了。
“我不求他能理解,但求他能活着。”
忽然一阵微风将烛火惊得四下晃动,央娘停住手中的动作,好似在等待陆婉的吩咐,只听陆婉轻声道:
“今晚我这清欢殿倒是十分的热闹,且先让阿璃招呼他们吧。”
此时,陆婉口中的阿璃正在同一黑衣男子交手,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你这姑娘好生狠毒,我同我家摄政王前来探望未来的摄政王妃,你不欢迎也便罢了,出手竟是直击命门。”黑衣男子被打得节节后退。
一听对方报出名号,阿璃也暂且收住手,她狠狠地说道:“这么晚过来,不走前门反倒越墙,谁知道你们是前来探望还是别有用心。”
李玄起拉住欲要动手的叶展,上前说道:
“夜访清欢殿属实是本王思虑不全,然本王确有要事想要见上公主一面,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行么,我家公主已经睡了,她本来就浅眠,若是睡不好,明日里又该头疼了。”阿璃仍是一副防备的架势。
“若是公主不肯相见的话,本王也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殿下这是说得什么话。”陆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