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说归期似有期》枯木有枝

3、第三章

　　第三章祝寿 （一）
　　隔着将军府的大门，二人相望，皆是一惊。
　　曾经瘦弱的孩童如今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少年白白净净的，甚是俊美，面色虽然清冷但没有许辰所说的凶神恶煞，他的衣领高高竖起，看不到旁人所说的骇人的伤疤。
　　穆瑾看着眼前的顾末，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的肤色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的眼睛深邃，透过他的常服之下能隐隐约约看到到他健壮的身躯。
　　他整个人僵硬了一瞬
　　不能再看下去了……
　　穆瑾深吸了一口气，匆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再抬起头已与平时的神情无异。
　　将穆瑾的反应尽收眼底，顾末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御司使总领，似乎感觉并不像传闻那般，反倒是有一点有趣。
　　穆瑾走到顾末面前，上身前倾身行了一个礼，沉声道，“在下穆瑾，前来向将军求亲。”
　　他直起身子，向身后一扫，淡淡道，“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穆瑾一顿，终是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他轻咳一声，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轻声唤到，“子祺。”
　　“把礼品的清单呈上来。”
　　听到穆瑾唤自己，子祺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小跑着将清单呈了上去。
　　顾末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把礼单随手交给身旁的许辰。
　　抬手回了个礼，“谢谢穆大人。”
　　“过几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为了不触犯天威，礼部将吉日定在了皇上寿辰之后。”
　　穆瑾似乎是在顾忌什么，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这些天，我已经着手让人去准备咱们成亲的事宜了您，您要是有什么要求……”
　　穆瑾深吸一口气，“……告诉我，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准备。”
　　一秒，两秒……
　　空气像是在此刻凝结了。
　　是啊，果然，这桩婚事……将军他应该是不情愿的吧。
　　穆瑾在心中默默给打了自己一掌
　　不问出来就好了……
　　穆瑾眼神飘忽，不敢去看顾末此时究竟是什么表情。
　　眼前的人突然轻笑一声，“你做主便好。”
　　一个“好”字轻到细不可闻。
　　顾末看到面前的少年匆匆行礼后告退。
　　像是逃跑一般…
　　顾末感到有一丝好笑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
　　这桩婚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待穆瑾离去后，许辰才低头去看方才顾末给他的清单
　　不看还好，这一看许辰心中骇然。
　　这可真是大手笔……
　　“不愧是御司使的统领，啧啧啧。”他拿着清单，大大咧咧的勾上顾末的肩膀，“世人都传穆家家财万贯，是京城内最富有的人家，如今看着聘礼的清单，果然不假。”
　　顾末转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手。”
　　许辰闻言讪讪一笑，慢慢放开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没再看许辰，顾末转身回屋。
　　“哎，你不再看看这箱子里的东西吗！有药材，冬日防寒的貂皮，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许辰挥着清单在顾末身后大叫。
　　顾末的脚步一顿，转身走回去又细细的看了看已经被许辰打开的箱子。
　　“哎，这才对嘛。你看你看，这还有黄金，各色的珠宝……”
　　“这几箱，妥善保管。”顾末打断许辰，指出几个箱子，“剩下的，你们便随意吧。”
　　话毕，便径直走回屋。
　　“哎哎哎，顾末，顾大将军！这些也都是值钱的玩意啊！”
　　……
　　没再管院中乱叫的许辰，顾末坐在桌旁，端起刚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已经凉了，嘴中满是苦涩。
　　随手将茶杯放在一旁不再碰它。
　　这聘礼的种类与样式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只是……少了那么一样东西。

　　几日后
　　这一天，大街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门前都装点上了亮眼的红色。
　　天子寿辰，普天同庆。
　　宫门前设有早上刚搭建的帐子，几个侍卫看守在旁边，有几个太监宫女在一旁为百姓分发粮食。
　　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碗，在分到粮食后，脸上便会堆起笑容，满口说着给太渊帝的祝寿语。
　　百姓没有几个有文化的，说的无非都是祝“皇上寿比南山”，“皇上万寿无疆”，有的人憋得面色通红，也只说出了句“皇上万岁万万岁。”。
　　太监和宫女们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管他那么多，只要是吉祥话就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皇宫内灯火通明。
　　街上和宫内比简直不值一提，皇宫内被装饰的喜庆非凡，红色的“寿”字挂在了宫中的各个角落。
　　穆瑾的视线没有在这些装饰上做停留，只是快步向殿堂走去。
　　大厅中此时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在聊家常的，还有在低声商谈朝中大事的。
　　见穆瑾进来，这些大臣神色皆是一变，像是避瘟神一般，穆瑾所去之地，人群都自然而然的散开。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穆瑾神色不变，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好。
　　……
　　顾末走进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穆瑾在大殿一旁站的挺直，神色淡淡，而在以他为半径的五米之内空无一人，其他官员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虽然在交谈但视线却不时落在穆瑾身上，还带有一些惶恐。
　　顾末感到有一些好像，但心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收缩。
　　莫名让人心疼……
　　顾末在心中默默给其他大臣打下了一个排挤其他官员的罪名，快步走上前去。
　　这些大臣若是知道了顾末的这个评价，定是会叫冤。
　　穆瑾感到有一片阴影落在身前，微微抬起头，在看清面前人的样貌后，怔住了。
　　面前的少年又对着自己发起了呆，顾末倒是感到有些无奈了，微微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身着龙袍的君王走到了主位。
　　不敢多说，顾末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穆瑾身旁。
　　看着顾末的站位，大臣们也是神色各异，这两个人，原来关系这么好的吗？
　　太渊帝看到二人，眉毛一挑，没有说什么，坐在了主位上。
　　所有人转向皇帝恭敬行礼，齐声说着祝寿词。
　　话音落下后，太渊帝又缓缓扫视一周后，才缓缓道，“众爱卿免礼，都坐下吧。”
　　在所有人都坐下后，太渊帝看向了宴厅的一个角落，“在宴会开始之前，朕想说一件事情。众爱卿都知道，朕此次特允顾将军回京探亲，而顾将军却在路上受了伤，朕感到无比痛心。但这件事并不是意外。”
　　话毕，一个官员起身行礼，走到大殿中央，将搜集到的“证据”陈述出来，句句直指东夷。
　　穆瑾神色微黯，东夷这几个月闹出了些动静，似是在对中原虎视眈眈，伺机进犯。
　　太渊帝此举虽有回收兵权的意思，但更多的，可能是想将“谋害我朝重臣”的大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借此打压东夷，更是对他们的一种威胁，一种警告。
　　这也是对其他族的一种示威，告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
　　穆瑾无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顾末……的手。
　　感受到了身旁人的视线，顾末隐隐从这个视线中读出了担忧的意味。
　　想摸摸他的头，然后开口告诉他自己没事，考虑到现在的场合，顾末只得作罢。
　　抑制住自己危险的想法，顾末将视线转向对面的东夷使者。

　　东夷使者听着中原官员的指证，面色不改，心中却泛起波澜。
　　前几日，当他们听到有关东夷肆意谋杀顾末时便觉得大事不妙，虽然他们对中原独揽大权的行为不满已久，也打算近几年伺机对其进行进攻，但绝对不是现在。
　　他们意识到，这是太渊帝给他们下的一个套……
　　但身处他国，众多部族在场，“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好在，他前几日便遣人快马回国，将此事报告给君王，也商讨出了一些对策。
　　如今，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东夷使者脸上堆起了笑容，讪笑道，“这一定是有一些误会，我们君王事先并不知晓此事，听到这件事时也大为吃惊，交代我们一定要彻查此事，给贵国一个交代。”
　　“这几日我们也是在细细盘查，刺杀顾将军的却为东夷之人，但并非是东夷的将士。”
　　“都说中原领土辽阔资源丰富，而我国资源稀缺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些人都是不入流之辈，不足挂齿，他们大抵是听说我们此次要前往贵国为您祝寿，这才起了歹心，趁乱混入送礼的队伍之中，想在中原境内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得到钱财，这才不知怎的犯到了将军头上。”
　　“我们君王一直对您尊敬有加，绝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虽说此事与我们君王无关，但毕竟是我国的人做出的祸事，我们君王对此深表歉意，得知此事后强调我们一定要给您和顾将军陪个不是，还特地准备了赔礼。”
　　使者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端着盘子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将其呈了上去。
　　王公公接过盘子，仔细的观察排查了危险后，才走到太渊帝面前，将盘子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