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说归期似有期》枯木有枝

2、第二章

　　第二章赐婚
　　不出须臾，太渊帝拟定的圣旨已送至将军府，太渊帝身旁的大红人李公公站在府中，宦官特有的又尖又细嗓音念着皇上赐婚的旨意。
　　尖锐的嗓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许辰侯在一旁，蹙着眉。“赐婚”二字一出他神色一变，身体前倾，像是想要冲上去夺下圣旨将它撕碎。
　　顾末一个眼刀将他定在原地，只是攥着拳的手因用力过猛还在颤抖，暴露了手的主人的真实情绪。
　　见许辰没再有别的动作，顾末跪在堂中，低着头，神情毫无波澜，仿佛圣旨上的内容与他无关一般。
　　圣旨宣读完毕。
　　画面在此刻定格，府中无一丝声响，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顾末身上，尽管他以一个屈服的姿态立于堂前，胳膊上还打着绷带，但他久经沙场磨炼出的气势却让人不敢轻视。
　　这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头沉睡期的猛兽。
　　王公公被这气势压得喘不上气，在他以为顾末会抗旨离去时，他却开口了。
　　顾末未受伤的右手上举，沉声道，“臣，顾末，接旨。”
　　“谢…陛下隆恩。”

　　府外
　　迎面一阵风吹来，王公公打了一个寒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
　　接过小公公递来的手帕，他压低声音，“顾末此人，就算他被困于京城，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牌匾，“将军府”三个字刺的人睁不开眼。
　　只是……
　　他回神，快步走向回宫的马车。
　　只是，他战功赫赫，是民生所向，去皇上面前反抗未必一定会失败，为何却一言不发……任由皇上一步一步地，将他推向深渊……
　　王公公身体一颤，连忙晃晃头，像是要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后。
　　圣上的旨意可不是他这种人能妄加揣测的，一不留神带来的就会是杀身的大祸。
　　一旁的小公公看着王公公一会神色阴沉，一会停住脚步使劲摇头。
　　公公这是。
　　……压力太大了？
　　回去要替公公寻些果子来，降降压。
　　小公公看着眼前身形僵硬人，这个想法变得更加坚定。

　　将军府中
　　“皇上他怎会……”许辰又看了一遍眼前的圣旨，一脸不可置信，“您可是大名鼎鼎立下无数战功的大将军，皇上居然将您许配给一个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穆瑾！”
　　“穆瑾怎么了。”顾末把玩着手中的玉石，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息怒。
　　“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事关您一辈子的幸福啊！。”许辰一下子就急了，“穆瑾，穆瑾您不知道？他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奸邪的代表！虽说他是替皇上办事，处决的多是一些做了错事的官员。但他的手段未免也过于毒辣了，光想想都让人后背发寒。据说他长得凶恶无比，颈部旁还有一个疤痕，三岁孩童见到他都会吓哭！……”
　　顾末神色恹恹，偶尔轻声附和一下旁边情绪激动的副将。
　　穆瑾……
　　“ 您…您好，我叫穆瑾。谢…谢您帮了我……”一个身形瘦弱的孩童身影一闪而过，明明已经怕得身体直颤，却还要对着他笑的孩子。
　　毒辣，凶恶……
　　顾末无法将这两个词放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许辰义愤填膺，“您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您当面去找皇上说清楚，皇上未必不会答应，没准还会再赐给您一个温柔可人又贤惠的貌美妻子。”
　　顾末沉声，“这由不得我。”况且，貌美？怕不是一个毒蝎子。
　　而且，他倒是想看看皇上到底想做什么，真的是为了除了他而后快吗？自己久居沙场，对情爱并无所想，对此事早已看淡，虽然未曾想到是要“嫁”给别人，但答应这桩婚事未尝不可。
　　只是……
　　他摩挲着玉石，想起了那娟秀的字体。
　　罢了。

　　穆家
　　皇上的圣旨随意的放在桌前，穆家坐在桌前直直的注视着上面的文字，尽管他已经看了几十遍，他这一次还是一字一句的细细的读着。
　　皇上派人送来为他准备的聘礼各式各样，在院子中满满的放了几大箱，极像在儿子出聘前细心帮他准备聘礼的慈父，但他知道不是的。
　　如果这时有人进来一定会大吃一惊。
　　穆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在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他机械性的一遍一遍的读着圣旨。
　　穆瑾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上怦怦震得他难受的心脏。
　　“顾末……”太久没说过话，声音染上了些许沙哑，穆瑾猛地回过神，环顾左右，四周空无一人，他似有些懊恼，揉了揉脸，转眼，他面色回归清冷。
　　撑着桌子缓缓坐起，他还要去清点皇上为他准备的给顾末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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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将清单递给了穆瑾，珠宝，绸缎，黄金，首饰……穆瑾心中感到有些嘲讽，这些物品足够贵重，却唯独没有“心”，皇上大概是让手下从内务府随意挑拣了些名贵的东西，满满装了几箱后便差人送了过来。
　　穆瑾弯下腰，打开了其中的一箱，随手翻了翻，这大多都是富家小姐喜欢的饰品，罢了。
　　他起身走回到桌前。
　　他将宣纸铺在面前，执笔，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笔缓缓放在一旁。
　　“子祺。”
　　“主子。”被唤到的小厮快步走来，“您有何吩咐。”
　　穆瑾用眼神示意他拿笔，“给顾将军聘礼还有需要补充的东西，我说，你来写。”
　　“之前皇上赏赐的皮具，还有貂皮，之前赏赐的百年人参……”穆瑾细细的又补充了好几箱子的聘礼，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好了。”
　　小厮拿笔的手微颤，说话也哆哆嗦嗦的，“大…大人，这已经几乎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您不再仔细考虑考虑。
　　“无妨。”穆瑾起身回屋，“按这个清单把聘礼准备好，再重新把所有聘礼的清单抄一遍。吩咐下去，准备好马车，两日后，带着这些随我去将军府，下聘。”
　　“是。”小厮不敢多言，急忙拿着穆瑾后列的清单带人去库房搬东西。
　　看着空空的库房，子祺默默叹了一口气，穆家和其他官员的家相比本来就不富裕，这下子倒好了……
　　真穷了……
　　看着手中的清单，大人这下把家底都掏空了……子祺眼神有些幽怨，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给那个未曾谋面的顾将军记下了一笔。

　　第二日
　　当穆瑾骑着马，身后几十号人抬十几大箱聘礼浩浩荡荡的向将军府走去时，全京城的人都沸腾了。
　　尽管前几日都在传皇上下旨给顾末和穆瑾二人定下婚事，但多数人都半信半疑，虽然两个人都扬名在外，不过一个是美名，另一个却是恶名，平时任谁也无法将这两个八竿子到不着的人联系到一起去，而如今，就这样的两个人，要成亲了？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胆大的就站在路旁看着下聘的队伍，胆小的要么躲在角落，要么带着孩子回到家中，将窗户打开一角，偷偷向外看去，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有些为他们的将军鸣不平，他们的大将军，大英雄，如今居然要委身于穆瑾这等小人的手下。
　　一时间大街上熙熙攘攘，吵个不停。
　　穆瑾坐在马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字句也传入了他的耳中，他的神色如常，只是转过头扫向了几个声音较大的角落，被他扫过的人立刻噤声，一脸惶恐，而穆瑾只是扫过一圈后便不再管他们，目视前方，继续向将军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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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吵吵个不停。”许辰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莫名其妙。
　　顾末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许辰，没有答话。
　　许辰耸耸肩，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指望顾末搭理自己。
　　这时一个看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将……将军。”
　　“怎么了怎么了，是哪着火了，有人上门踢馆子了，还是，又有圣旨来了？”许辰看着小厮，笑得不正经。
　　“都……都不是，穆瑾，穆大人，他他他……他过来下聘了。”
　　许辰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穆瑾？他过来下聘？”
　　“是……是的。”
　　许辰下意识的看向身旁坐着的顾末。
　　顾末神色如常，闻言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向前走去。
　　许辰愣了几秒，快步跟上，“你去干嘛？”
　　“去接聘礼。”顾末一贯清冷的嗓音。
　　许辰闻言踉跄了一下，一脸“这是谁？我在哪？我家将军是不是被别人假冒了。”的茫然，浑浑噩噩的跟在他家将军的身后。
　　刚刚走到院子中，顾末看到的便是穆瑾从马上一跃而下的景象，动作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
　　比起在京城干事的官员，他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将士。
　　他下马后牵着马走到一旁拴好，这才向将军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