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登徒子王爷绑回府上的日子》种树南山下

5、夺魁

　　周惊年确实长得柔美，他皮肤生得白嫩滑腻，长着一双会说话的杏眼，举手投足，喜怒哀乐都含情于双眸。圆眼一瞪，又显得他水灵又无辜，加之舒眉挺鼻，皓齿朱唇，这里里外外一结合，甚至要比姑娘家还灵秀。
　　不过周惊年此生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了，谁惹他不痛快，他那瓶祖传泻药就一定变着花样飞进那人的嘴里。
　　周惊年哀怨地看着李书言，用眼神谴责这忘恩负义的臭孩子。
　　那臭孩子心虚低头，终于在脸上展开了一丝笑颜。
　　周惊年是个赏脸的听众，他一直听李书言一口气讲到将近寅时。
　　直到听见寅时的夜钟敲响，李书言惊觉自己呆了太久，满脸带着歉意。
　　周惊年道：“无妨。”
　　继而便说句惊天炸雷：“我问你啊，你想不想做上这翠竹苑的魁首？”
　　说这话的时候，他大爷般翘着二郎腿，语气轻快又随意，仿佛这是件柴米油盐的小事。
　　李书言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见周惊年面色认真严肃，不像是在作弄他。迟疑片刻，他便狠狠点了点头。
　　……
　　花朝盛节，是望洛城闻名于世的盛景之一。早些年间，花朝节是独属迁客骚人们的阳春白雪。
　　而随着文人墨客的汇集，花朝节便渐渐演变成了望洛举城欢庆的盛节。
　　适逢这天，望洛城街头巷尾，遍地都是万花吐芳；桃枝烂漫，梨花皓白，成群结队得绚烂若赤云卷积，霞光晕染。芙蓉花街各处都以簇团鲜花装饰，到了晚上更是点起彩灯长龙。张灯结彩得像是又迎来了正月。
　　这一天翠竹苑的散席也被挤得满满当当。
　　早些年，翠竹苑的“九子夺魁”就已声名远扬，有外乡人甚多，都慕名而来，想瞧一瞧这与众不同的花楼，也顺便夜里一睹魁首花容；也有常客甚多，纵情欢笑，赏佳人美酒，等着给心仪的青绾投出锦云令，送上魁首。
　　花台之上，丝竹管弦之乐未曾休止。
　　周惊年手里的酒壶从未落下过，跑前跑后的身影从未停歇。待他忙里偷闲躲到酒柜后休息时，却见李书言出现在了他面前。
　　李书言面上蒙着白色绢帕，眼眶红了一片。
　　周惊年登时火冒三丈。
　　不会是那三个皮痒痒的又去挑找事了吧？
　　李书言却轻轻摇头，扯开了绢帕一角。
　　绢帕底下苍白的面庞，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小红疹。
　　周惊年紧锁眉头。他握着李书言的下颌，反复查看后，便知晓了原委。
　　李书言含泪摇头：“罢了，这就是书言的命……”
　　周惊年打断他：“你这些日子接触了什么人？”
　　李书言柔声道：“也没有谁，除了一些客人，还有，还有时任清去过我那，非说要给我赔礼道歉。”
　　周惊年顿觉胸闷气短，语气也变得吓人：“你就任他进了你的房？”
　　李书言心虚：“我……”
　　周惊年怒道：“你那脑袋是个榆木核桃吗！”
　　李书言又不说话了，默默低头，红肿的眼眶垂泪欲滴。
　　周惊年深叹口气，抚了抚少年的脑袋说：“罢了，你去我屋子那等我，我自有办法。”
　　李书言愣愣点头。
　　等到李书言离去，周惊年环视了竹厅一周，最终在厅正中的圆桌上看见时任清的身影。
　　彼时他正倚在一蓄着络腮胡子的客人怀里，笑脸相迎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惊年低低一笑，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擦拭酒瓶口，旋即便走向那厅中显眼的一桌。
　　“几位贵客，”周惊年笑容如沐春风，“小的来给你们满上酒。”
　　桌上几人酒酣意兴，全然没有在意他。在经过时任清时，时任清竟盈盈一笑，温声细语地说了声“多谢”。
　　周惊年点头回应，给他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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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夜色朦胧，华灯初照，竹厅散客席里传来阵阵骚动，花台上奏乐的伶人纷纷撤离，翠竹苑里风韵犹存的管事李妈妈款款走上花台，双手交叠于膝前施施然行礼。
　　在她一番颇为风趣的开场后，席下传来声声叫好，夺魁之事便是这样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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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厅门口处，有姗姗来迟的的主仆二人，在应门小厮的带领下坐上角落一桌。
　　那主子臂膀上绷带还未撤下，一入座便迫不及待地左顾右盼，自言自语道：“诶，奇了怪，怎么不见那给人倒酒的小机灵了呢？”
　　他身旁的蓝衣随从气喘吁吁，一入座便歪倒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爷，您说您啥样的夺魁没见识过，这翠竹苑您更是来过几百回了，怎得偏偏……”
　　“嘘……”青年给他一个噤声，随即指了指面前笙歌载舞的花台。
　　随从知趣闭嘴。
　　翠竹苑的青绾确实算是模样姿态一等一的妙，手里也都有些趁手的把戏。台上时不时会有精妙绝伦的琴艺，或者火热奔放的舞蹈，甚有面皮厚的青绾玩起了一些平日不常见的露骨把戏，惹得席下高潮迭起。
　　黎烨华今晚却意不在此。
　　莺歌燕舞他见得可算多了，这些青绾技艺虽说不错，但引不起他多大的兴致。
　　他早就想在会会那晚跟他装模作样的小机灵，今日到来，他已在心中作好了打算。
　　在他走神间，花台走上了一个身着素锦云衣，以素纱掩半张面庞的少年。
　　少年朝前迈步，略施一礼，接着将手高抬在头顶轻拍三下，
　　一条粗长的同花色锦云缎子便从二层楼阁泻了出来，轻柔婉转，一下子就被少年攒在手里，飞身而起。
　　他另一只空无一物的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捧浅粉色的风信子。
　　席下众人发出一声小小的呼声。
　　而接下来少年手中一抖，又闪出一枝粗杆狼毫。
　　花台上早已铺好纸张，少年头朝下，双腿夹紧绸缎，以倒立的姿势在纸张上书写，不一会便完成一张墨宝。
　　他信手拾起纸张，给席下人展示。
　　纸张上是肆意潇洒的四个大字“姹紫嫣红”，字不算好字，但是胜在了形式新颖。席下便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而少年卷起那副墨字，长袖一甩，纸筒便不见了踪影，手中握着的成了一只娇艳欲滴的牡丹。
　　“好！”席下传来一声叫好。
　　接下来少年便跳上了花台，跳了一支燕地劲舞，随着他的动作，桃花花瓣不停地从他的袖口飞出，如梦似幻般地上下翻飞，映得那台上人成了桃中仙。
　　一曲落定，少年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映入席下人眼帘的是一张三分疏朗，三分娇气的脸。
　　随着面纱起伏，大簇艳红的月季花瓣散落满地。
　　悬空的锦云缎子应时落地。
　　少年轻轻一笑，对着席下再施一礼。
　　“小生书言，给各位爷送上姹紫嫣红。”
　　席下掌声雷动，叫好成片，如雨如豆的锦花令朝花台飞了过来。
　　台下，黎烨华双眼如炬，鹰隼的眼神般盯着花台，嘴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那眼神看得身旁蓝衣随从心中打怵，自家爷不会又看上这小只了吧？怎么看这台上的孩子都不像是成年……
　　黎烨华此时确实来了兴致，不过不是因为台上大放异彩的少年。
　　而是因为刚刚，他看到了二层楼阁上慌慌张张扔下云锦的，是他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