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袂冷》云凉子

17、南城篇十六

　　这番小插曲过后，我们在天宫四处逛了逛，把太阴星君、太白金星等十来位神仙的居所通通参观了一遍，当然也拜见了一遍。玩罢，午时后，又随妖星鹊跑去妖王那里蹭了顿午饭。不过妖王那里也忙的很，宫婢们端茶倒水，来来回回一刻未歇。
　　申时是要去天宫拜见天帝的，故未时不到我们便回了屹飒居。五师兄估计是觉得天宫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了，絮同则大概是因为上回结界的事余惊未了，故早已抢在我们先头回了幽兰坞。我们到时，还有华氏一族尚在。
　　三师兄脸色不好，我便拉着他问何事。原来是大师兄的容氏一族根本没有来幽兰坞拜见，大师兄为此事十分不快，只是脸上写满的却是无奈和心酸。不过大师兄还是平复心情，叫我们既回来了便去堂前拜拜。
　　华氏是天界十分有地位的一族，居于华谪山一带，故族人以“华”字为姓氏。华氏一族地位与温氏本应是相当的，只是温氏出了一位天后温吟染，又有一位的得宠天妃温唐，地位就高于华氏了。
　　我和南羽迈入前堂，只见一位英武不凡的仙人坐在右方尊座上，与师父侃侃而谈。这人身旁又依次坐了一位从容优雅的妇人、一位相貌清俊的少年，左方则坐了三位少女。
　　大师兄率先道：“弟子容晓携七弟子南羽、九弟子棫倾城拜见华宵上将。拜见华夫人。”我和南羽随在他后行礼。
　　说起来，来天宫一趟，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行礼，真真行的要吐了。
　　想来那位面容英武不凡、眉峰凌厉的仙人便是华宵上将。
　　华宵上将骁勇善战，曾是与师父并肩作战的将军。边上便是他的夫人华一清。两人是青梅竹马。听说原本两人生的长女是要取名为华宵一，后来听说数千万年前有一位冠绝尘消、傲视群雄、清飘绝伦的神仙舞者也是此名，便不敢冒犯，另取了其他。
　　两人点头受过我们的礼，其他座上的少年和三位少女也起身，对我们施以一礼。华夫人中上之姿，周身打扮雅致大方，清逸出尘，看起来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闺秀的气派。只见她也缓缓起身，一一为我们两人介绍：“这是犬女煦一，家中排行居最长。”
　　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左方第一位女子对我们点头致意，这便是华氏族长、华宵上将的长女华煦一。她生得与其父有四分相似，眉间充斥着英豪之气，乌发用一根简单的长飘带束起，看起来飘飘轻然。她身穿了一件合身不落地的束袖百褶裙，腰间别一把珠石小宝刀。听说这位女子是自小跟着华宵上将征战练武的，气度豪迈如高山云颠，又知晓兵法。
　　“这是犬女熙一，家中排行第二。”
　　华熙一眉眼柔和，像了华夫人的模样。她身着一袭的淡蓝色莲花绣衣裙，大方清丽。双眉修长，脖颈瘦白，周遭吐露着书卷墨画的清谪仙气。
　　“这是犬子宪一，家中排行第三。”
　　华宪一面容清秀，气宇轩昂，眉目平正，端是个仪表堂堂、苗红根正的上进正气少年之相。
　　“这是犬女湘一。”
　　华湘一则是二人幼女，肌肤微丰，年纪尚小，还是个孩童。
　　华宵上将抿嘴一笑：“容晓领一次师弟进来拜，你就要团团介绍一次，可是辛苦了。”
　　说罢，座上众人都忍俊不禁。
　　华夫人浅笑着喝了一口茶，道：“那可不得把家门都自报清楚了，才好说话的？孩子们都差不多年纪，多交朋友才好呢。”
　　退至边侧，谈笑了几句，只见三师兄和四师兄手拿梨花木托盘进来，上放置了各式玲珑剔透的水果冰碗。
　　南羽小声道：“难怪二师兄说华宵上将看上他的八宝七巧树很久了，你看师父连招待都拿这果子来招待。”
　　看着华宵上将的眼光一亮，我道：“原来我吃不行，师父向二师兄要来给华宵上将吃就行。”难怪华宵上将都等众人走后再来屹飒居拜见师父，好吃的要留到最后偷偷吃。
　　师父道：“我知道八宝七巧树是入得了你的眼的，这不，便从幽兰坞给你带些来。”
　　华宪一嘴角含笑，开口道：“言昭叔叔一次拿了这么多，八宝七巧树可不是要秃了！”
　　师父向华宪一道：“亏得你父亲向我讨这树讨得迟，再早些这树可就不是在江易手里了。”
　　华湘一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上溜过来，拿白玉签子插起一块苹果，踮起脚来尽量往我嘴上递：“姐姐，漂亮姐姐，吃苹果！”
　　我实在不敢吃，先前已偷吃了。再吃，若大师兄一告状，我生怕回去二师兄将我活剐了。
　　“我、我不吃了......”
　　“小湘湘喂的，姐姐姐姐吃一个嘛！”她嘟起小嘴巴，小手举得高高的，“姐姐低头，我够不着！”
　　南羽毫不客气地夺过她手里的签子，连苹果带签一口气塞进我嘴里：“小湘湘喂的，姐姐一定要吃啊。”
　　他又把签子拔出来，弯腰递给华湘一，摸摸她的头：“乖，我帮你喂姐姐了，好不好？”
　　“好，好哥哥！”
　　我无语，琢磨着回去如何将我偷果子的一并罪行都赖到南羽身上。他们说了没几句，话题转移到拜师收徒这上面来，再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华熙一和华宪一拜师的事情上。
　　师父先发制人，点明自己已无收徒之意，华宵上将和华夫人也十分识趣，不往这方面提及。讲了半晌，众人方明白华宵上将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对拜师一事没有把握。
　　华夫人笑吟吟道：“若是熙儿和宪儿能拜在文曲星座下，那我便心满意足了。”
　　师父道：“文曲星多年来从未有过弟子，若咱们派人去拜会拜会，此事或许有望。”
　　华宵上将道：“我原是想晚宴拜见时，向帝尊求个恩典，可思来想去总是不妥，总得文曲星有意才可，怎可施压。”
　　华夫人道：“说来文曲星的确未收过弟子，但文曲星也是授过几位学生的。不过文曲星脾气古怪，极注重学生资质的。”
　　“这倒是......”师父开口一笑，“当时文曲星就没看上我啊。”
　　“你看你说的。”华宵上将摇头叹笑，“也没看上我啊。”
　　我好奇极了，开口插嘴：“那文曲星的学生都是何许人也？”
　　华宪一闻言仰首，朝我看来，道：“文曲星的学生，棫家妹妹不就是......”
　　我奇怪道：“我？是我？”
　　我见身边的南羽脸色如临大敌，张口便要说话，师父亦仿佛有话已经到了嘴边。这时华宵上将眼神示意，华夫人抢先开口：“那都是多小的时候了，再说了，你倾城妹妹遭遇变故，记不清了。她比你小了好些，刚会飞就让文曲星看中了，但只是教导了一个月。你若有这个能耐，我和你爹还在这发什么愁！”
　　看似是在说教华宪一，但好像又不是。
　　不过，原来我小时候还被文曲星教过。怪不得我虽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念起诗词来还是信手拈来。但这位文曲星是政治军事也通晓的，这方面我就不太能想得起来了。
　　平时大师兄给我讲兵法，我也是睡意上头。
　　看来不是文曲星武曲星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华宪一点头道：“娘说的是，我一定努力读书。”
　　师父道：“文曲星也得看资质好不好，合不合眼缘。”
　　“是啊，天后可是自小就是文曲星教导大的。”华宵上将摇摇茶杯，又迟疑道，“可我近来听说温唐天妃也自称是文曲星所教？”
　　师父沉默片刻，道：“应当不是。”
　　华夫人道：“同是姓温，有的人还拿这事沾光，还说嘴，可又有多少人信呢？又不是人人都吊着眉梢吟两句诗，就敢称是文曲星所教！”
　　“不要妄议。”华宵上将轻飘飘止住她的话，转了话题，“天后与文曲星交情不浅，若得天后引荐......只是天后自诞下小殿下以来就身子憔悴，一病不起，一向不见客。”
　　师父在这方面还是较通晓的，当即明白他们是想请五师兄出面去天后处说情。便欣然应允，叫五师兄立刻前去天后处。
　　毕了，只见华夫人命人呈上好些漆木锦盒，让大师兄收下：“这是华谪山特有的淇松小红玉，可制万物，制时软糯无比，制成后坚比磐石。你们师兄弟一人一块，拿着玩玩。还有一些小饰物。”
　　我偷偷对南羽道：“南羽，华谪山的淇松玉又贵又稀，红玉是最贵的那个。”
　　“知道了知道了。”
　　收礼这会儿就听师父说道：“你倒是好，来我这又吃又喝，结果就给他们带礼，也没我的份！”
　　“哪有，我还带了书卷。”华宵上将命人抬了两大箱子，“我拿了好些灵卷，要唤什么就能看什么。”
　　“让我看书？居然让我看书......”师父幽幽叹气。
　　再者就是他们谈谈话，聊聊天，时辰差不多了，大家便一起去了天殿拜见。
　　有的仙人仙籍地位高，又久居天宫，便可免了不来这种场合。待众仙到齐，大典便揭幕了。